紀衡捏了捏發緊的眉心,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就算痛失一臂,本王也不能在此時救梁優,甚至,梁優此人,絕對留不得。”

鐵雲看著王爺,聽他繼續說下去。

“在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被姚政在摘星樓中抓了個正著,這無疑是必死的結局,父皇有多痛恨不軌之人沾染鐵礦開采權你我心中肚明,在這樁事被捅破的那一刻,就相當於觸碰了父皇的逆鱗,若不想被牽累,唯一的辦法,就是棄卒保帥,就算是短時間之內找不到代替梁優的人,此人,我們也絕對不能救。”

說到這裏,紀衡就一拳重重的砸在身下的軟枕上,恨聲道:“秦璃,又是秦璃那個臭丫頭,她怎麽永遠都喜歡跟本王對著幹,看來本王要想法子,好好收拾一下她了,也好讓她知道,在太歲頭上動土,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鐵雲卻是有其他的想法,看向王爺:“王爺,秦璃之所以敢再三與王爺叫囂,會不會是因為知道了鬼哭穀一役的真相?”

紀衡一愣,隨之抬頭看向鐵雲,“此女聰慧狡黠,身旁又有紀無川相助,或許真的是一早就知道鬼哭穀一役的真相,也知道是本王想要對定北侯府不利,若真如此的話,那麽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鐵雲向來心狠手辣,直接對王爺做出手勢,道:“此女頗有手段,若真讓她知道這麽多,那對王爺您而言,絕對是大大的不利,王爺,要不要找個機會,將她給……”

說著,鐵雲就對王爺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紀衡看清鐵雲的意思後,立刻出聲阻止:“不可,此時絕對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如今定北侯府依然是整個京城關注的焦點,若秦璃遇害,怕是會驚動父皇,父皇私底下最是偏心,看似這些年對紀無川不聞不問,實則最是看重這個兒子,紀無川對秦璃頗為照顧,父皇那邊應該也是知道的,如果讓秦璃在此時出了事,定會激怒紀無川,到時候父皇那邊一旦插手,萬一被他知曉些什麽,與我們而言,絕對是不妙的。”

鐵雲見怎麽著都不行,立刻就有些心急了,“動也動不了她,殺也殺不得她,難道就任由她繼續在一旁搗亂,給王爺您添堵嗎?”

紀衡這次是真的惱了秦璃,要知道,秦璃這一招,不僅讓他失去了一個可以隨時取出大筆銀錢的錢袋子,還讓他折損了三名心腹,每每想到這裏,他就心疼的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自然不能讓那個臭丫頭繼續得意下去,不然,她會真的以為,本王拿她沒有法子。”

剛說到這裏,紀衡的腦海中就突然浮現出一個鮮活的少女模樣,然後嘴角一勾,一絲惡劣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本王已經想到法子收拾這個臭丫頭了,她不是喜歡跟本王作對嗎?好,那本王就先讓她嚐嚐得罪本王的下場。”

說完,紀衡就朝著鐵雲勾了勾手,待鐵雲走近後,湊近到鐵雲的耳邊,將自己的計劃細細叮囑與他。

鐵雲聽見王爺的部署,原本眼神中的急躁褪去了少許,隨後就露出與紀衡頗為相似的陰毒笑容。

……

姚政的辦事效率極快,第二天早朝上,就上奏了武德帝,有朝中官員欲在私下悄悄出售鐵礦開采權。

武德帝聽聞此事,自是震怒異常,就連朝堂上也是一片靜若寒蟬,無一人敢在此刻多言。

每次牽扯到鐵礦開采權,都會在京中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鮮血更是要狠狠流一次。

尤其是武德帝,更是對鐵礦開采權看管的尤為嚴密,本以為經過上次京中的一場血洗,就算是有些人不太安分,見財眼開,也該收斂一二,可沒想到,這才過去多少年,就又有人妄圖頂風作案,真不知是那些人當真是被錢財蒙了心,還是腦子不好使,偏偏要去挑釁皇威?

武德帝看著姚政奏折中所提的三位戶部官員,氣憤異常,不僅要讓姚政將這三位戶部官員重辦,甚至連戶部尚書也受到了牽累。

此時的戶部尚書腦袋頂著一頭的冷汗跪在昭陽殿上瑟瑟發抖,不斷地在心裏祈求著皇上能夠開恩,千萬不要因為下屬的過錯,而真的遷怒了他,遷怒了他一家無辜的老小。

但事實上,戶部尚書心底的祈求根本沒起多大作用。

因為隨後,他就被武德帝以禦下不嚴而革職查辦,算是徹底因下屬的連累而失去了前途。

看著昏倒在地的戶部尚書,朝堂上的同僚官員們各個在心底唏噓不已,亦是頗為同情無辜被牽累的戶部尚書。

誰能想到,堂堂一朝手握實權的一部尚書,說查辦就被查辦,足見在武德帝的心中,那鐵礦開采權,依然是無人可以隨意去觸碰的逆鱗呐。

就在朝堂上人人都在同情著無辜的戶部尚書時,京兆府衙的大牢前,一個收了好處的獄卒正左顧右盼的瞧了一圈周圍。

獄卒在確認沒有他人注意後,才開口對站在麵前的男子道。

“我家大人再三交代,昨天被抓回來的四個人必須分開關押,並且時刻留意,若不是看在你給的好處實在是不好拒絕,我也不會冒著奇險來相助你,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言了,你可要記著,速度一定要快一些,不然等會兒待接班的其他獄卒來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頭上戴著兜頭帽的鐵雲看著麵前得盡便宜的獄卒,雖然從心底裏看不上這種給點錢財就能打發的貨色,但還是客氣道:“一切有勞獄卒大哥了,你放心,我隻是見他們四人說上幾句話,講完,就會出來。”

說完,鐵雲就跟在獄卒的身後,踏進了府衙大牢中。

府衙大牢裏,自是一片潮濕昏暗,這要向來養尊處優的幾位戶部大人可是吃了不少苦。

鐵雲在被帶到三人麵前時,那三名戶部官員就像是看見了久等的曙光,臉上各個露出抓住救命稻草的興奮,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牢房木欄,忙低聲問著。

“鐵管家,您此刻出現在這裏,可是王爺已經想到了辦法營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