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陰晴不定

典雅的歐式建築,淡紫色的大廳內,伊翼渙坐在淡紫色的沙發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搖晃著水晶杯裏的伏特加,琥珀色的眼底一片陰霾。

他仰頭將水晶杯裏的透明**一口喝盡,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延伸到空空的胃部。純濃度的伏特加慢慢的在胃裏聚集,猶如燒起來般,胃部一陣抽、搐,他微蹙起俊眉,手上卻依然沒有停下來,一杯接著一杯,試圖想利用酒精的作用把腦海裏的畫麵刪除。

他不應該這樣在意她的,他不能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影響他的情緒,她隻是他的棋子啊,隻是他懲罰夏廖的棋子,僅此而已······

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捏著水晶杯,手背上泛起了根根青筋。

可是,沒有效果,一點效果都沒有,方才的畫麵越發清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對著別的男人露出甜美的笑容,可以想象他們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模樣。

似乎,她從來沒在他麵前露出過那樣的笑容,在他身邊,她永遠隻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永遠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翠綠的香樟樹下,一男一女挺身而立,微笑注視相互交談著,瑟瑟的寒風中,同是白色的衣衫相連在一起,有種出不出的相配,刺痛他的眼。

當時,他拚命地忍住把她拽過來的衝動,不斷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太在乎她!不能太在乎她!

她隻是棋子!她隻是棋子!

心底一直在呐喊著,他把車檔調到最高,飛一般的逃開,試圖逃避自己的心。

可是,他輸了!他完全輸了!

此時翻滾在胸膛裏的妒火是那樣的明顯,明顯得令他不能逃避。

“承認吧!伊翼渙,你已經愛上她了,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她了!”他對著空氣呢喃著,琥珀色的瞳孔裏滿是自嘲。

淡紫色的窗簾在風中高高的飛揚,然後,慢慢地隕落,歸於平靜。

“你······你怎麽回來了?”榭依兒剛走進來就看到坐在淡紫色沙發上獨自飲酒的伊翼渙,驚訝的問道,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才對啊。

他聞聲轉頭過去,冷冷的目光射向她,“?過來!”

她怔住了,腦海裏浮現出昨晚的場景,步伐像是生了根般,無法移動,隻是直直凝視著他。

“難道叫你過來都不願意嗎?你就這麽不想靠近我?”他冷冷的說,眼底閃過一絲痛楚,胃部火燒般的疼痛。

她錯愕的睜大眼睛,躊躇著走到他麵前,靜靜的望著他,心卻在煩躁的跳動。

他仰頭再次把水晶杯裏的伏特加飲盡,想要用酒精麻痹胃部所帶來的痛楚,然後,他抬起眼簾冷冷的望著她,命令道,“你!給我笑一個!”

榭依兒愣了愣,更加錯愕的看著他,,今天的他似乎和平時不一樣,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許久,她才輕輕地問,“你怎麽了?”

聽到她平靜無波的聲音,怒火瞬間蔓延,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修長的手指箍住她的雙肩,低吼道,“我叫你笑一個聽到沒有?快笑!”

“你幹嘛?你弄疼我了!”她掙紮著,想要脫離他的束縛,卻不能動彈分毫。

“你可以對別的男人笑,為什麽不可以對我笑?!啊?!為什麽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的掙紮使他努力保持的唯一冷靜也轟然倒塌,他用力搖著她的雙肩,琥珀色的眼裏沉暗的可怕。

胃部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傳來,像是破了一個大窟窿般,空洞得讓他的心生疼生疼。

突然,室外又下起了鵝毛大雪,狂風中樹葉不斷的飄落,與雪花糾纏在一起,在空中飛舞。

望著眼前怒氣橫飛的人,榭依兒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你要我笑是吧?我笑了之後你就會放開我嗎?”她靜靜的說,臉上平靜無波。

她淡淡的話語如冷水般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修長的手指僵硬的從纖細的肩膀上緩緩滑落,胃部的劇痛使他不能站立,他輕輕地弓起身體,手下意識的捂住胃,然後,跌落在淡紫色的沙發上。

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又失控了,又因為她而失控了······

如斷線的風箏般,他一下子的跌落在淡紫色的沙發裏。

榭依兒愣愣的望著他一下子變得蒼白的臉,心底有些著急,她忙上前去伸手想扶住他,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滾!離我遠點!”他推開她的手,低吼著,胃部猶如刀絞,額頭上沁出絲絲冷汗。

不要再靠近他,他不想再因為她而不斷的失控,不能再繼續這樣子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嚴重,到底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嗎?”

“你聽不懂人話嗎?!快滾!”

“你到底怎麽了?你想死嗎?”她有些薄怒,對他低吼著。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嗎?······你就可以擺脫我,不用那麽勉強的做我的女人了······”胃部的疼痛使他蜷曲在沙發上,修長的雙手緊緊地按住胃部。

“是胃痛嗎?是不是胃痛?!”她並沒有理會他的話,望著他緊捂住胃部的手,著急的問道。

“用不著你管!快離我遠點!”他瞪著她,虛弱的低喊,琥珀色的眼底滿是痛楚。

“唰”的一下,榭依兒從淡紫色的沙發上站起來,往樓上跑去。

室外,潔白的雪花揚揚灑灑,如白色的蝴蝶般,優雅的飛舞,然後飄落在地。

“真的走了,真的走了······”伊翼渙苦澀的呢喃著,眼底隻剩下無盡的落寞,翻江倒海的疼痛向他湧來,已經讓他分不清是身還是心在痛了。

不是想把她趕走嗎?現在她真走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麽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失落呢?

濃濃的孤獨籠罩著他,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淡紫色的沙發裏,冷汗如雨般滴落,他閉上眼睛,緊緊地抿住蒼白的嘴唇,不讓疼痛的呻、吟溢出來。

“來,快把藥給吃了。”突然,耳畔再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她的氣息重新圍繞在他四周。

他猛地睜開眼睛,有些恍惚的望向她,眼底閃過一絲激動。

她把藥放在他的手心上,然後遞給他一杯溫熱的水,柔聲說,“把藥吃了吧。”

像是被蠱惑了般,他愣愣的接過她手上的熱水,乖乖的把藥給吃了,漸漸地,胃部的痛楚漸漸減弱了。

“為什麽?”,突然,他沒頭沒腦的問著她,眼底流淌著複雜的情緒。

“······?”她疑惑的望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室內很靜,能夠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以及室外呼嘯的寒風。

“你為什麽又回來了?”沉默半響,他才微微開口,凝視著她,眼低閃爍著絲絲光芒。

似乎有些訝異他的問題,許久,?榭依兒才淡淡的說,“不管是誰都不會坐視不管吧,我隻是看不下去而已。”

身體刹那間變得僵硬,伊翼渙直直的坐在淡紫色的沙發上,胃部的痛楚逐漸緩和了,可心卻在慢慢地抽痛,眼底的光芒漸漸消失,琥珀色的瞳孔再次回歸沉暗。

“離我遠點!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心!”他用盡全力把她推開,冷冷地低吼。

突然而來的力道讓她猛地從淡紫色的沙發上掉落,榭依兒震驚的睜大黑亮的瞳孔,直直的望著他。

室外的寒風透過縫隙吹進來,還帶著朵朵潔白的雪花。

一下子的,她從沙發上落下,身下是冰冷的淡紫色瓷磚,纖細的雙手直直撐著冰冷的瓷磚,火辣辣的疼痛從身下傳來,因為他突然的轉變,她驚恐的凝望他。

朵朵潔白的雪白在淡紫色的空間裏飛舞,漸漸地飄落在淡紫色的瓷磚上,然後,融化成為點滴水跡。

腦海裏盤旋著她在夢中呢喃著別的男人,她對別的男人燦爛的微笑,而對他總是一成不變的冷冰冰的沉默······

心像是被刀子捅了般,不斷不斷的流血,無盡的痛楚蔓延到全身。

伊翼渙一下子抬起頭,冷冷地凝視著驚恐的她,眼底沉暗如無際漆黑的深淵,“榭依兒!從現在開始,你隻能在別墅裏當女傭!僅此而已!”

冷冷的話語像是從地獄來的般,在她的耳畔不斷的縈繞,慢慢地,一股寒流竄進她的心底,?讓她渾身冰冷冰冷,雙手僵硬的撐著冰涼的淡紫色瓷磚,她一直一直瞪大眼睛望著他。

狂風在不斷的咆哮,冷風不停地透過縫隙灌進來,淡紫色的窗簾瘋狂的飛舞。

凝視著跌落在地,滿臉驚恐而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冷漠地望著他的人,他心底竟然湧起一絲快意。

蒼白的唇畔湧現一抹笑意,帶著無盡的苦澀,漸漸吞噬著他的心。

寒風不斷不斷的灌進來,吹亂他們幽黑的發絲。

胃部的痛楚和心底的絞痛交織在一起,讓他險此窒息,他僵硬地站起來,冰冷而倨傲的俯視她,“希望你做好女傭的本分!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忘記那天所說過的話!”冷冷的說完,他轉身挺直僵硬的背脊離去,留下一道冰冷而倨傲的背影。

淡紫色的大廳再次歸於平靜,冰冷的瓷磚,冰冷的狂風,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榭依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瑪瑙般黑亮的瞳孔逐漸變得透明,因為冰冷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著。

這樣子的生活要延續到什麽時候?難道她要一直活在他的束縛裏?他的陰晴不定讓她心存恐懼,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她就徹底瘋了呢?

可是,她能什麽辦呢?

突然,蒼白的唇邊綻放出一抹耀眼的笑。

淡紫色的空間裏,那抹耀眼的笑容苦澀得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