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漪房知道夏桀說的這個話不盡不實,不過她也隻能說到那個地步,她不願意說的話,夏桀可以逼迫她,使勁手段,讓她說出來,可她不行,即使明知夏桀有隱瞞,不可能這樣就被王嬤嬤應付過去,她也隻能裝聾作啞,她和夏桀之間,從來就不是對等的,哪怕,此刻這個麵前的男子對她萬般柔情,千般嗬護,在他眼中,她始終還是一個皇妃,一個無事是可以寵可以愛的女子,但在江山權衡時,依舊會被舍棄。或者他會心痛會難過,會愧疚,會不舍,但唯一不會有的情緒,就是後悔!
漪房默然片刻,淺笑一聲,靠在了夏桀的身前,“臣妾第一次看見那個叫如歌的小宮女的時候就覺得她長的有些麵善,後來……”漪房頓了頓話,夏桀知道她是想起那場讓她至今噩夢連連的刺殺,憐惜大甚,看著漪房的目光更加柔和,帶著絲絲繾綣。
漪房覺出夏桀的一片柔情,在心中暗笑一聲,她這一次,不過是歪打正著,不是想要提醒夏桀她的救駕之功,而是對於這個時空的視人命如無物至今有些不能適應罷了。不過既然夏桀如此想,她當然不會去自己揭穿自己,就順著夏桀的動作,靠的緊了些,才接著說下去。
“後來臣妾在那晚百花宴上,最後一次看見的人,就是她的影像,臣妾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沒想到她是真的想要救駕,說起了,是臣妾自己多事了。想要為皇上擋刀的人,世上何其多也。當年珍妃姐姐不也是如此嗎。”
漪房話音剛落,就感到夏桀在她腰上的手收緊了許多,再側身去看夏桀的臉色時,已是沉鬱不已,漪房心中頓時有了底。
她說這個話,就是想要知道夏桀對於當年珍妃的救駕之功,是否起了懷疑之心,夏桀四月不入鳳鸞宮,讓漪房心中懷疑困惑,就算是上次龍陽宮遇蛇,夏桀已然對珍妃生了惱怒,可依舊會全珍妃的顏麵,往鳳鸞宮去幾次,但這一回,卻完全將珍妃置之腦後,若不是珍妃出身壽國公府,隻怕早已被打入冷宮。
想了想去,除了這件事情,珍妃再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讓夏桀動此大怒。夏桀一身傲骨,性格霸道,在他的人生認知裏,他可以將天下人捏在手中,人人都可以被他利用,被他設計,甚至,這是一種福氣,但若是別人膽敢利用他,即使一夕成功,一旦他日有蛛絲馬跡讓夏桀尋出來,就必然是滔天大禍,永不得赦。
龍有逆鱗,觸之得死,夏桀的高傲就是他的逆鱗,如今依照夏桀的情況來看,她的猜測是對的。隻是那個宮女,既然已經引起了夏桀的注意,她就不能在明目張膽的對付了,隻能借力打力,不過這個力度必然要掌握好,否則,她在夏桀的眼中,就會成為另一個珍妃。
夏桀沉默了片刻,捧起漪房的臉,雙目灼灼,似岩漿火熱,“你為朕擋的那一劍,和當年的珍妃不同。”
漪房很想脫口而問有何不同,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她沉默半晌,重新靠在了夏桀的懷中,一時,兩人盡皆無言。
夏桀的手,停停頓頓的撫在漪房的滿頭青絲之上,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從容和寧和。這幾個月,他越來越貪於在這偏殿之中安靜舒適,哪怕隻是抱著懷中的她,什麽話也不說,什麽事也不做,也讓他覺得一日疲憊緩緩褪去。
他不是不知道剛才她的欲言又止,隻是有些話,他不能說。珍妃的事情,他不能告訴她,不管他多寵她,她始終還是竇家的女兒,始終還是皇妃的身份。一旦讓她知道珍妃當年救駕的事情是假,隻怕她會拿此做出一些震動朝堂的事情。對於壽國公府,他的局,還沒有布完,現在絕不是時候,何況珍妃救駕一事,時隔十年,再無證據可以找出,也隻能他心中有數,就此淹沒下去罷了。
何況,不知道何時,他已把她從後宮那些女人中摘出來,他不希望她的身上,也帶著過多的算計心機,和那些女人爭個你死我活,可是另一方麵,他又清楚,要在這個後宮活下去,沒有手段,根本不能。所以,他隻能盡可能的隔斷她和那些黑暗的交際,努力把她護在羽翼之下,隻是不知,此刻她的敏銳聰慧是否反而成了他傷她的根本。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夏桀輕咳一聲,笑道:“你可知道,朕今日接到了誰的奏折?”
漪房抬眸,眉煙裏,透出懶洋洋的風姿綽約,她橫飛了一個瀲灩眼神,淡淡道:“臣妾整日在偏殿裏呆著,哪裏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夏桀眼神黯了黯,猜到漪房以為他這個話又是在試探她,氣惱之餘又心疼又無奈,就是不明白為何她總是這樣的揣著小心。
他壓下心頭的情緒,眉煙都是疏朗的笑容,“南地今日來了折子。”
聽到南地兩個字,漪房所有的感慨和苦澀都瞬間消失不見,她像個孩子在美人靠上蹦了起來,眼眸明亮似星辰,歡快的道:“真的麽,是不是我大哥的消息?”
竇祖年去了南地接近半年,洪災已去,可南地的後續事宜,繁雜沉重,災民遍野,還有當地貪官為患,竇祖年擔子沉重,又聽到南地有瘟疫出現,在宮中早已是每日提心吊膽,可她不敢探問,怕夏桀對她起了疑心,又恐別人說她已如宮門,還念念不忘娘家事,隻能悶在心裏。如今夏桀主動提起,讓她再不複沉穩冷靜,瞬間露出了隱藏在骨血深處,幾乎連自己都快遺忘的靈動性格。
等到自己的話說完,漪房看到夏桀對著她彎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背,意識到自己居然從美人靠上蹦了起來,頓時麵色緋紅,低下了頭,手足無措起來。
夏桀看到漪房麵如桃李豔豔,羞怯中帶著少女的憨純風韻,不由開懷大笑,笑聲過後,他大手一伸,就將漪房摟入了懷中,重重的親吻了上去。
這個女子,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麵前展現出如此眾多不同的風貌,每每讓他的身心,都愉悅到了骨子裏麵。
八更,朋友打電話請我吃飯,我要出門,回來很晚了,親們不要等我,我回來會繼續寫,明早更來補上。不會差你們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