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衝冠一 第082章 餘浪生波
唐家三少指點江山,汴河幫總舵把子薛喪的書房之中卻是一片靜謐。..
昔日霸州丁家的一個小小下人臊豬兒,如今已是汴河上四萬多靠水吃飯的英雄豪傑的總舵把子,淩駕於其他三大幫派之上,位高權重,神形氣質較諸當年已是大有不同。
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楊浩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所有經曆,他都一清二楚。浩子去了河西,官拜河西隴右大元帥;浩子打敗了李光睿,接收了定難五州;浩子西征玉門,淪喪兩百多年的漢人江山重新拿了回來……,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浩子飛黃騰達之後,從來沒有找過他,不管是還掛著名義上的宋國臣子身份時候,亦或是自立稱帝之後,也沒有讓人給他指過一封書信,但他心底從無怨尤。一塊兒長大的兄弟,相依為命的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了解楊浩,正如了解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不來找他,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生活,他已經有了家,他的家在汴梁,在這條供給東京百萬生靈吃穿用庋的汴河上。他有了嶽父嶽母,有了一位嬌妻,現在還當了爹爹,做了汴河幫的總舵把子。他的家在這,他的事業在這!
而他的兄弟卻已成了官家的敵人,所以他才不和自己取得任何聯係,他怕暴露了兩人之間的身份,給自己帶來什麽不利。所以,除非萬不得已,除非迫不得已,他絕不會尚在於朝廷敵對期間來找自己。
把玩著手中那截黃楊木,撫摩著溫潤的木料,他感覺得出來,當年自己微的這柄小刀,浩子一直揣在身上,而且經常把玩,所以稹,在撫磨去去才有這樣的效果,薛良的眼神不禁變得溫暖起來。
當初那個憨厚老實的小夥子,經過幾年的磨勵,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已頗具威嚴了,能饋得住汴河幫數成兄弟,交遊官府權貴、與其他幫派老奸巨滑的頭領們勾心鬥角,又豈能沒有幾分城府,有城府的人自然就會有一種凝重如山的氣蘊。隻有在他兄弟麵前,他才能完全卸下偽裝,還原成當年那個臊豬兒。
“這柄刀,是他賣檜我的。他說,不到最後一步,不要來打擾你。現在,前路已絕,我雖然順利回到了開封,可是一日兩日還可以,時日稍久,行跡必然暴露,我隻能求助於薛大哥,把我們蔑起來,或者運出去。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頭裏,這個女孩兒,是永慶公主一一r”“為什麽要告訴我她的身份?你們別找一個理由,不是更妥當?
“這是他交待我的。薛大哥有家有業,一旦出手相助,所冒的就是抄家滅族之險,所以他告訴我,對薛大哥不得有絲毫隱瞞,如果薛大哥無能為力,我也能完全理解,我們馬上就走。”薛良長長地籲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鼻瑞飄來一陣幽幽的香氣,一隻臬荑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薛良握住了那隻溫潤的手,輕輕摩挲著。
“大良。”
“袖兒,對不起。”
“兩夫妻,有什麽對不起的?”
薛良輕輕轉務,一攬張懷袖的纖腰,袖兒溫順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現在不是孤家寡人,我有你,還有孩子。我幫了兄弟,便把你和孩子拖入了險地……”
袖兒輕聲笑了,雙臂溫柔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可是你不幫他,就不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你是我的丈夫,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人前人後都能直起腰來做人的好漢?”“袖兒”“再說,你不幫他,心中一定不安,一輩子都不會快活,我不喜歡看見你臉上失去笑容。“袖兒!”薛良感動地抱緊了她。
張懷袖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就像抱著自己的孩子,臬聲道:“船,我已經吩咐人備好了,是運送最穩秘貨物的那條船”一天海號「瞞天過海,討個吉利。河道衙門,也已派了人去打點……”這一回,偷運挾帶的可不是貨物,而是堂堂公主,事情太過重要,我應該親自去衙門打點……”
“傻瓜,就因如此,你才去不得。現如今,整個東京城草木皆兵,沒有哪個官員敢循私枉法,一旦你親自出麵,反而會惹人更加注意。就當成一次尋常出船,反而更易過關。“。&,是我莽撞了,還是娘子想的周到。”
“一同出發的共計一百六十條船,天海號上挾帶私貨的底艙下麵我特意放了些貴重貨物,這樣一旦被人查緝出來有挾帶,就更加安全了。公主和折姑娘藏在上麵,我會親自帶她們上船,萬無一失的。”
在貨船底艙下麵,另外建造一層暗艙挾帶私貨,這一點開封府和河道衙門許多經驗豐富的巡檢差役都知道,隻不過能不能找出來就要各顯神通了,西天海號上的暗艙中卻另有機關,在暗倉和上層甲板之間,利用般體內部形成的視覺差,建造有可以蕺人的一層夾壁,一旦有人發現了暗艙,隻會注意到暗艙中的貨物,等他下到艙裏去檢查或者搬運貨物時,就絕不會想到就在他的頭頂,窄窄一層夾壁中,居然另有天地了。
這樣的設計,是汴河幫與官府長期鬥智鬥力研究出來的挾帶方法,是一個秘密,隻有在運送價值連城的寶器或者與汴河幫有極大交情,卻在汴梁犯了命案的三山五嶽的好漢時才偶爾啟用,因此最是安全。
“好娘子,大良得妻如你,真是,真是”“真是個屁!”袖兒嬌嗔地瞪他一眼,玉指在他眉心一捺:“你們男人呐,這時候就感動得死都樂意了。哼,回過頭來就不是你了,你說,平時跟老賈的妹子鳳寶兒眉來眼去的,是不是早就算計著納她為妾來著?”“我哪有,我有了你樣的好娘子還不知足嗎,哪會三心二意……”“少來啦。你快準備一下,越早上路越好,我去收拾收拾,帶著孩子跟你一塊上路。“啊?你也去?
“豬腦子!你要幫兄弟,我支持你,可也不能真的把自己的老蔞孩子置之險地吧?虧得爹娘現在不在汴梁,我和你一起走,再帶上二當家,一百六十條船全出去,讓二當家帶著漕運船南下,咱■們呐,一塊兒飄洋過海,要是一切穩穡當當,再回來不遲,真有個什麽意外,就直接遠走高飛啦。”“娘子妙計呀,有賢妻若此,為夫真是……”“少拍馬屁!再讓我看見你和鳳寶兒勾勾搭搭,老娘就手起刀落,閹掉你的臊根子!”
趙無佐表麵上看來傷勢並沒有父親重,但是父親是外傷,可他卻傷了肺腑,這傷隻能慢慢調理。可他聽說有了宋娘娘和皇弟德芳的消息立即迫不及待地從病**跳了起來,等到看見皇弟德芳燒得幾乎辨認不出模樣的屍體,更是心中大慟,再也沒有去看宋娘娘和永慶公主的屍身了。德芳好歹是個男人,那母女倆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如果也是燒成德芳那副模樣,這噩夢真是永遠也揮之不去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皇城司都指揮使甄楚戈添油加醋的一番介紹「趙元佐一時如五雷轟頂。這是怎麽了?這一切,真的是皇叔趙光美幹的?骨肉至親,為什麽要這般自相殘殺,為什麽?
這一次,他沒有懷疑自己的父親,因為當時父親險險被殺,他是親眼看到的,就連他自己,也差一點沒命,插了誰也不會用這樣的苦肉計。既然不是父親,那麽還是能誰?殺皇帝、太子,事敗又擄走宋娘娘和公主、王爺?除了皇叔,誰有這麽充份的理由?
他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與他最交好的皇叔的主意,可是除了皇叔,實在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充份的理由。趙元佐心中從小堅持的正義觀念和家庭倫理徹底崩潰了。為什麽?德昭暗示過,害死先帝的是我爹爹,我的爹爹殺了伯父,現在我的叔父又要殺我爹爹,這個皇位就逕麽重要?為了它,骨肉至親就如此相殘?
這一天,天牢大門,一乘小轎忽爾轉來,轎側隨著四個小黃門,手執拂塵,神態傲然。把守天牢的楚雲岫楚押司見這氣派,曉得是宮裏來的人物,趕緊上前參見,他還以為是宮裏哪位大太監來傳旨意的,不想轎簾兒一掀,出來的竟是當朝太子趙元佐。
太子穿著一襲明賚色繡金邊的交領長袍,頭係烏絲籠巾,臉頰卻是異樣的蒼白。
楚雲岫趕緊施禮道:“徼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不知太子今日來到天牢,可有什麽事情吩咐徽臣?”
太子眼神有些飄,擺手道:“孤,要看看那個刺客。我要問問他,到底是受了指使!我一定要親口聽他說,你閃開。”
楚雲岫一聽大吃一驚,堵在門口兒動也不敢動,隻躬身道;“太子,請恕微臣無禮。國有國法,太子地位雖尊,卻是國之儲君,現在既非天子,在朝中又無職司,無權過問朝中之事。”太子大怒,叱道:“你敢攔孤?”“臣不敢,此臣職責所在,正因世敬畏國法,敬重太子,所以,絕不敢循私枉法以奉迎太子,請太子明察。”
太子執意要進天牢,楚雲岫堅決不允,兩下曇尋執良久,及至皇城司甄楚戈、大內都知顧若離等人聞訊紛紛趕到,這才把太子強行請回了宮去。
趙光義聞訊,對楚雲岫嘉魎一番,但是卻未再次責備太子,隻令他身邊的人對太子好好看顧,元佐不再吵著去天牢了,可他的傷勢卻更重了。心病不去,藥石難醫,肺腑之傷就此成了難治的沉屙。整日喝著苦若黃蓮的藥湯子,他的心比黃蓮更苦,他現在再也不去找爹爹吵鬧叫罵了,卻讓趙光義比以前更擔心,這孩子整日精神恍惚的,那副樣子任誰看了都揪心。
此刻揪心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平章事盧多遜。趙普也罷了,本來就是廢相,隻不過官職一下子又被降了十七八級,趕到四川修身養性去了。相比起盧多遜,這起落他已經習慣了。可盧多遜不成,昨日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高在上的當朝宰相,現如今卻是落翅的鳳凰,一下子被趕到了天南,做了崖州司馬。
到了崖州,簡直就是天涯海角。那時的廣東瓊崖一片荒蕪,就連當地土著也沒有多少,堂堂宰相,從呼風喚雨,一呼百喏,到如今凋零一片,窘困天涯,巨大的心理落差,叫人難以承受。盧多遜自己也知道,皇帝這麽做,就是在清洗朝廷,在皇帝忌憚的人中,他絕對排不上號,可他是宰相,隻有拿他開刀,才能順理成章地拿下他人,減少清洗的阻力,也許過上幾年,他還有機會回朝。
可是人生能有幾個幾年?他年事已高,如果等的太久,恐怕就真要老死天崖了。再者說,天下不是隻有他一個能人,隻不過他機運發,登上了相位,所以才名聞天下。草莽間盡多英才,皇帝想用人,人才隨時找得到一把,耒日就算回京,是否逆能有今日尊榮都在兩可之間,他隻希望能盡快結束這種局麵,所以一到崖州,他就窮盡心思,咬議嚼字地上了一封《謝恩表》0
雷霆雲露,俱是君恩。不管是賞你還是罰你,都得向皇帝道一聲謝,上一封《謝恩表》,乃是為臣的道理。再者說,寫封謝恩表,萬一聖上心中一軟,給他調個近一些的、環境好一些的地方也未可知,就算一時半晌不會調他離開,也能加點印象分,聖上心裏還有他這個人,就有早一天重見天日的機會。
他的《謝恩表》中有一句“流星已遠,拱北極el不由;海日懸空,望長安而不見。”白居易的《長恨歌》中就有“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唐詩中帶有長安的詩詞比比皆是,盧多遜自覺此處用長安二字,既與上句對仗工整,押韻合轍,古人在詩詞中本有以夫喻君,以婦喻臣的比擬手法,所以這裏也合乎《長恨歌》的意境,我就像身在黃泉的楊玉環思念唐玄宗一樣想念陛下您呐。
不料這長安二字又引起了趙光義的忌憚。現在趙光美正在長安呢,也不知道接了密旨的羅克敵得手沒有,你老小子還望長安而不見,你想誰呢?結果這封《謝恩表》如石沉大海,再也沒了下文。盧多遜連封撫慰的回旨也沒接到,一時摸不清官家的心意,隻得死心踏地的在天南安頓下來。
朝廷宣告了宋娘娘、岐王和永慶公主的死訊,也直接宣告了對齊王的控罪升級,現在已經足夠處以死刑了,誰都知道,他一旦回了汴梁,必死無疑。
但是崔大郎不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的太晚,因為他早在透露趙光美有不軌之心的舉動給朝廷時,就已經安排了殺手,一旦朝廷索拿趙光美,殺!
這筆爛仗,自然要趙光義來背。
趙光義也未嚐沒有在押解趙光美回京的路上把他幹掉的想法,一頭死老虎可比一頭被圉禁起來的老虎安全得多,圉禁起來,一旦掌握機會,照樣能坐上龍庭,為自己子孫世襲皇位掃除障礙的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把一切威脅早早地除去。
不過這時偏偏鬧了一出行刺謀反案,被他當機立斷,編排到了趙光美的頭上,這一來,趙光美已是有口難言,他完全可以把趙光美押解回京,明正典刑,自然就不肯再不教而誅。
誰料,早已得了崔大郎囑咐的殺手這時已經動手了,朝廷的旨意還沒到長安,被羅克敵軟禁起來的趙光美就在睡夢之中被幹掉了,把趙光義惡心的夠嗆。
明明有機會堂而皇之地處決他,結果卻變成了離奇被刺,有心人自然可以拿來大做手腳,編排他的不是,本來可以“理直氣壯”的事,這一下反而疑點重重了,趙光義焉能不恨。
此時,甄楚戈已經把鄭家暗中出錢出人支持趙光美的情報稟報了趙光義,所以趙光義雖然公布了宋娘娘母子三人的死訊,也獲悉了齊王光美的死訊,整今天下緝索搜查的力度不但沒有放鬆,反而越來越大,他豈能容忍這樣一股勢力存在?
明裏如此,暗裏也是如此。他並沒有見到永太的屍體,雖然告時船在河上,未必沒有中箭落水,沉溺難尋的可能,但是既然死未見屍,就得繼續找!因此,明裏各地官府風風火火地搜查鄭氏叛黨,暗地裏皇城司密諜四出,繼續查訪永慶公主的消息,整個大宋天下,波湧浪翻。
鄭家暴露在外的勢力被朝廷一夜之間連根拔除,但是這樣隱秘的遁世潛勢力,除非抓到了他們的核心成員,而且肯招供實情,否則休想把它連根拔除,就算他鄭家的人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你的朝堂之上,你也看不見,你總不能把全天下姓郝的人都幹掉吧?
所以鄭家雖元氣大傷,卻未傷根本,在鄭家看來,已經接到的崔大郎的警告,明擺著就是威脅了。這分明就是崔大郎看潛宗的人不聽調遣,要借宋廷之力削其羽翼,滿腔仇恨都集中到了冤枉之極的崔家頭上,兩大勢力開始明爭暗鬥,本來就動**不安的大宋本來隻是政壇動**不安,四處偵騎縱橫,由於崔鄭兩家的勢力遍布各個行業,在他們推波助潤之下,整個大宋變成了一鍋沸水,波瀾壯闊……
六月天,風南風起。正宜乘風遠航,東渡日報。波瀾壯闊的大海上,白絕如雲,二十多條大船正鼓足了風帆朝著日本島前進。滄海橫流,亂雲飛渡!
一身玄衣的折子渝立在船頭,迎著微帶腥味的海風,聽著海鷗一聲聲鳴叫,回眸笑道:“聽說,當年馬嵬兵變,楊貴妃並未死去,而是東渡日本,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而今殿下,才是貨真價實的中原皇室了。
永慶迄今不知母後和皇弟下落,興致著實不高,隻是勉強笑道:“怎麽可能,萬馬軍前,如何假的?”
折子渝道:“楊玉環身份尊貴,迫死之後誰敢驗看屍體以辱皇帝?史載,三軍將士聞貴妃已死,即歡呼雀躍,叛將陳玄禮免甲胄望宮帳而拜,自始至終,也沒驗看連體。安祿山造反時,玄宗逃的倉促,有幾個遺唐使也隨著他逃離了長安,據說,楊貴妃是被高力士、陳無禮、謝阿蠻所救,委托遣唐使藤原刷雄、阿培仲麻呂東渡日本。此事雖未傳揚天下,不過還是被一些人知道了底細,白居易《長恨歌》中說“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出。”“忽問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就是暗指此事。永慶小嘴微撇:“終是穿鑿附會,虛無縹緲。”
折子渝道:“或許是吧,不過楊玉環平素待人寬厚,與高力士、陳元禮等交情深厚,若是被救,倒也可能。馬嵬兵變之後,到了巴蜀壽王的地盤,那些和馬嵬事變有關的人凡是落到李瑁手裏的都給他殺了個精光,包括肅宗皇帝的兒子建寧王,那可是皇室宗親,可是獨獨陳元禮活蹦亂跳,平安無恙。
若非有援救楊玉環之功,很難相象仍然深愛著楊玉環的壽王李瑁,把自己的堂兄弟都殺了,卻偏把她留下耒……”
她沉就了一會兒,輕輕一笑:“誰知道呢?國家社稷興衰,強要一女人為擔負,尖左不公。如果她真的死裏逃生,很好!”
永慶~主咀嚼著她這句話,總覺得她話中別有深意,側身看了看她,她正眺首遠望,又似無心之語。
在汴梁的時候,折子渝就接到了狗兒送回的消息,她和竹韻分頭往西南追尋,狗兒找到北汝河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眼見舴隻半沉「大火熊熊,皇城司的人將幾具屍體從半沉的船上拖下來,她也隻能望河興歎,悄然返回。
因為自己帶著永慶公主,而朝廷畫影圖形已遍布天下,折子渝帶著永慶公主寸步難行,留在汴梁更是危機重重,又不能棄之不顧,所以折子渝得到回信後,便讓狗兒再去找回竹韻,兩人馬上返回河西,把這裏的情況稟報楊浩,免得讓他掛念,而自己則帶著永慶公產,在薛良的安排下暫到海外避避風頭。因為擔心永慶公主路途中情緒激動,生出什麽意外,所以直至今日,她還沒有把宋娘娘和趙德芳的死訊告訴永慶。
像這種追捕威脅皇權的案件,不要說一個月兩個月,就算是十年八年,三五十年也是不會停止的,明朝的建文皇帝、清初的朱三太子,就是如此,哪怕這事情隻是捕風捉影,朝廷也是寧可信其有,而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追查此事,務求穩妥。不過,朝廷不可能把精力永遠放在這上麵,時間越久,追查力度也就越鬆,子渝估計頂多半年時間再回中原,隻要低調一些,謹慎一些,就能安全回到河西。
當然,她還有第二個選擇,就是抵達日本後再取道遼國,自遼國回河西,不過眼下西夏國和遼國的關係比較緊張,而遼國在宋國的探子很多,永慶公主的畫像很可能已經傳到了遼國,如果取道遼國,他們人生地不熟,幾個遠道而來的漢人是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身邊又沒有人擁有竹韻那樣足可魚目混珠的易容絕技,還是等在日本好一些。
大船在隅田川港口停下了,這裏是後世的東京附近,此刻還是一片荒蕪,所謂的城堡較之中原的小城還差了一些,稍微像點樣子的幾幢房子,不是領主、高階武士的住處,就是中國商人在此的落腳之處。
一見中原大船來了,碼頭上一些光著腳丫、頭纏白布的日本人湊了上來,忽拉一下圍住了管事,點頭哈腰地和他講妥了價錢,便興衝衝地去卸運貨物了。
薛良、張懷袖兩夫妻帶著折子渝、永慶公主和張十三另搭了一條踏板,走上了碼頭,碼頭上,張夫人站在前麵,張興龍的小妾福田小百合雙手按膝,規規矩矩地站在她的後麵。幾人一上碼頭,張夫人就興衝衝地迎上來:“,快讓我看看我的乖外孫,唉喲喲,幾個月不見,又長胖了,可疼死姥姥了。”
張懷袖左右一看,不見老爹張興龍,便詫異地道:“娘,我爹呢?”
張夫人愛不釋手地抱著外孫,一邊逗弄他,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你爹幫著藤原領主去打仗了,讓我先接你們回家,等飯做好了「他差不多也就回來了。來來來,快走快走,這裏風大,別吹著孩子。”
張夫人可不知道後邊那幾位是什麽人物,都沒抬頭看上一眼「抱著寶貝孫子轉身就是,張懷袖一聽急了:“什麽,打仗?他打什麽仗啊,萬一有個好歹……”
張夫人逗著外孫,無所謂地道:“嗨,這地方一個領主手底下的武士有一百個都算多的,都沒有汴河幫打群咎的場麵大。你爹在這邊手底下足有一二百號人呢,能出啥事。再說人家藤原領主對你爹一直恭恭敬敬當爺爺供著,這回又是親自登門懇求,你爹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好意思不幫忙嗎?而且人家藤原說了,這座金山要是爭過來,分你爹一
“金山?”薛良和袖兒一頭霧水,可趕時候也不是嘮家常的地方,便向折子渝和永慶公主肅手示意,將二人護在中間,隨著老娘向城中走去。
ps:蒼天啊,大地啊,這一段總算寫完了。這段情節很重要,但是主角戲份較少,隨著這段故事的鋪墊和轉折,下章就要回到河西,蔫蔫壞的小耗子再度登場啦。
今天1月q號,金鍵盤獎,至明晚12點整結束,請有票的書友們支持一下吧,謝謝大家。
另,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