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勾起傷心事
安排好一切，楊俊感覺輕鬆很多了，下來自己應該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坐在辦公桌前，心裏躊躇滿誌的樣子，大有一副為工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誌向。
累了一天，感到背有點痛，坐下來，到了滿滿一杯水，輕輕喝了一口，有點燙嘴，趴在窗台看著外麵，正是下午時分，院子裏人並不多，大概是秋忙季節的緣故吧，農民都在地裏忙著收割玉米，仰或是種小麥，這些都是楊俊到農村來以後才了解的……
以前自己在城裏，連糧食怎麽來的都不知道，更別說節氣了，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現在倒好，總算了解一些了，看著下麵偶爾忙碌的人，他們急急忙忙地樣子，還有他們辦完事的那種高興勁，楊俊心裏就是舒坦，像辛勤了一年的農民看到自己地裏收割的莊稼一樣喜悅，楊俊就是這樣的，對於明天，自己有太多期望。
想著想著，有點神往了，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好久，猛地抬頭，看看放在辦公桌邊上的小鬧鍾，楊俊才意識到時間過了很久。
看著桌子上的鬧鍾，聽著它“滴答、滴答”的響著，楊俊又想起一件事情，這是他心裏最柔軟的部分，深藏他的心底，已經很久了，他不願想起它，但似乎不由得他。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鬧鍾，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上麵的手柄都磨得鋥光發亮，按說早該退休了，但這對於楊俊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
自己在八歲生日的時候，母親流著眼淚給他講了一段故事，她和楊俊的父親是在下鄉插隊的時候認識的，那年她剛剛高中畢業，僅僅十七歲就響應中央號召到楊俊父親所在的家鄉插隊，然後他們很快就認識相戀了。
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下，他們的愛情注定是不被家人祝福的，也是那一年的冬季，楊俊的父親參軍了，留下他的母親一個人在插隊的農村。
後來，她回到縣城，上師範大學接著分配工作，而他也走出了農村，去祖國邊疆守土衛國，由一個士兵做到連長，時間過了很多年，但他們沒有忘記對方，一直深愛著對方，後來他們結婚了，有了楊俊。
正在他要轉業回家的時候，他們的部隊得到命令，要上老山參加輪戰，作為一個軍人，他毅然決然的選擇繼續留在部隊，匆匆回家看了一眼兩歲的楊俊以後就上前線了，誰知這一去竟成了永別……
對於兩歲的楊俊自然是沒有影響，當然他的記憶裏也不會有爸爸的影子，聽母親說，她也是在半年後才接到部隊的通知，當她從部隊首長手裏接過自己丈夫遺物的時候，她不能相信這是真的，甚至相信丈夫還活著。
父親的遺物是幾件洗得泛舊的黃軍裝，一本日記和幾十塊沒有來得及寄回家的錢，還有這個鬧鍾，聽他的戰友說，這是父親在部隊的寶貝。
從那以後，楊俊從母親的手裏接過這個鬧鍾，一直帶在身邊，從小學、中學、大學一直到現在，看到它，楊俊就在腦海裏幻想父親的摸樣，他應該高大威猛，拿著鋼槍衝向敵人，他又仿佛衝楊俊笑……
父親的筆記本被楊俊封存起來，放在床下的大木箱子裏了，還有一張發黃的全家福，和家裏掛的那張一樣的全家福，楊俊常常帶在身邊，看著它，就像看到父親了。
這些年，他看到母親偷偷地哭過很多次，即使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再堅強，都不能掩飾她內心的痛苦，楊俊現在每看到這個鬧鍾，就想起很多難以釋懷的往事。
他也想讓母親再組織一個家庭，但她一直不願意，或者說是一種抗拒，有幾次，她訓斥楊俊說：“你以後別對我說這些了，除過你們父子兩個，我心裏再也沒有位置留給別人了”看她說得斬釘截鐵，楊俊有點無可奈何了。
每次這個時候，他隻有歎歎氣而作罷……
“主任，你這是怎麽了？你……”突然有人在一邊說話，楊俊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看看周圍，隻見黃帆驚恐地看著自己，一臉茫然的樣子。
楊俊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每次想到父親，他都禁不住會流眼淚，有時候感到很心痛，自己人生最遺憾的是沒有見到過父親，更確切地說是見到過，但沒有記住父親的摸樣，隻能通過照片隱隱約約有他的影子。
“額，沒事，我隻是眼睛有點痛！”楊俊趕緊說，然後從桌子邊上拿來抽紙，趕緊擦拭臉上的淚痕，並馬上裝出一副歡樂的樣子。
“你不是收拾房間了嗎？怎麽還回來？”楊俊反問道，其實他心裏明白，她們是剛來實習，和自己一樣對工作熱情，房間匆匆收拾一下就來了。
楊俊感覺問的有點多餘，但話一出口，也不能咽回去了，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水來，這些水還是剛才到的，早涼冷了，喝起來正好，隻聽見“嘰咕，嘰咕”的聲音，像一頭水牛一樣。
倒是黃帆，她反應很快，輕輕一笑：“我們也沒有多少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再來看看，還有什麽事情做？”她看起來饒有興致的樣子，一看就是學校剛出來的學校，對什麽事情都很好奇，很有熱情。
看到他們，楊俊也想起了自己剛來的時候，雖然過去時間不長，但也容易使人觸景生情，這樣揚俊也不好說什麽，自己喝了水心裏舒服多了，重新坐回座位。
黃帆坐下來，翻開桌子上的資料，本來準備看看，但卻靜不下心來，心裏在琢磨，主任怎麽會哭呢？一個大男人還哭，不是有男兒流血不流淚嗎？又回過頭來想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可能是他遇到什麽難事也不一定。
心裏這樣想著，她更靜不下來，不知道是問還是不問？七上八下的。
楊俊坐下來穩定了一下情緒，拿起一疊文件看起來，剛才的事情也不再去想了，畢竟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他也習慣了。
而坐在對麵的黃帆卻不一樣，她是一個急性子，而且遇到事情都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尤其是這樣的事，但對麵坐的是自己的領導，況且自己今天是第一天報到，她心裏猶豫很久，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忍不住抬頭看看坐在對麵的楊俊，他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很平常的看文件，沒有一點傷心地樣子，和剛才判若兩人，黃帆有點奇怪，不知道怎麽了，忍不住多看幾眼，對麵的這位主任，二十幾歲的樣子，尤其是人長得很帥……
楊俊看著資料，總感覺有個人在看著自己，看得身上很不舒服，猛地抬起頭來，看到黃帆傻傻地看著自己，一臉花癡的樣子，楊俊一下子嚇得不輕，她這是怎麽了？有點莫名其妙的樣子，她第一天來就這樣火辣辣地看著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傻傻地左右看看，嘴裏嘟囔著：“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嗎？還是……”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黃帆。
這時候黃帆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趕緊移開自己慌亂的眼光，低聲說：“主任，你剛才怎麽了？能說說嘛？”她小心翼翼地問。
原來是這個，楊俊如釋重負，剛才把自己嚇得不輕，她一副癡呆的摸樣，原來是為這個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額，這個鬧鍾是我爸留給我的……”楊俊指著桌子上的鬧鍾，把自己的遭遇簡單地向她陳述了一遍，說完心裏暢快多了。
“主任，我來晚了，有什麽事給我安排一點吧？”正在這時候，邵陽從外麵走進來說。
楊俊看看他，笑著說：“都到下班時間了，沒有事了，大家準備回去休息吧！”
隻見邵陽一臉茫然的樣子，明顯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來遲了，心裏很不得勁的樣子，楊俊拍拍他肩膀，笑著和他們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