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威嚴震耳怒喝聲的是一名緩步走來的中年老男人。
他保養得精神，不難看出年輕時有幾分氣質。
隻是鬆垮皮肉讓體型看上去微微發福，略顯肥胖，一張油光的臉中氣十足看上去猶如暴發戶般的氣息。
緊擰著的眉頭，眼尾微挑，眼神光中掠過一抹鷹隼般的森然光芒，透著難以察覺的狠戾。
“薑姚？你在胡鬧什麽！”他緩緩邁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薑蘇萌。
周圍人都微彎曲著腰，一副恭敬的態度。
“老爺。”
“老爺。”
傭人們這麽喊道。
薑蘇萌瞪大了眼，一瞬間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隨後又有些驚喜。
這就是薑姚的爸爸薑韞山嗎？
現在也是她爸爸？
“爸爸？”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眼中希翼地放著光芒。
沒想到那中年男人走進後，上來就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
薑蘇萌猝不及防，被打得歪頭後退幾步。
“夫人！”顧家的傭人們又手忙腳亂地鬆開薑昶盛去扶她。
薑昶盛被放開了手腳，看見她被打了高興的原地拍了下手，衝著地麵吐了口唾沫。
“哈活該！叫你打我！”
挺高個小孩蹦跳著站到父親身邊，一副盛氣淩人的表情，像極了弱智。
“......”薑蘇萌有些不敢相信。
捂著臉，微張著唇看向那個被稱為薑姚父親的男人。
“為什麽，打我？”她喃喃地張口，詫異的口吻中帶著一層委屈。
她現在不是薑姚嗎？
為什麽薑姚的父親見他女兒的第一件事就是扇她巴掌？
她做錯什麽了嗎？
“哼！”薑韞山微微抬著下巴，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聲，眼裏的透著一絲嫌棄，“你還好意思回來？你有什麽用？上次交代你做的事情又是無疾而終，把你嫁給顧家這點能力都沒有，還好意思再回到家裏欺負你弟弟！”
什麽事？
什麽事沒做好值得你見麵就對著你女兒打一巴掌？！
片刻的茫然過後。
薑蘇萌一股子怒火從心口燃起：“明明是他先欺負我的！”
“他能欺負你什麽！他還這麽小！你居然讓顧家的傭人來這兒撒野，真當有顧陸離給你撐腰你就無法無天了嗎？！”
“可是他罵我！”薑蘇萌氣得大聲叫道，“你這老頭怎麽回事，怎麽連誰對誰錯都不問上來就打我？難道他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你女兒嗎？”
“你跟誰大聲說話呢？！”感覺自己父權的威嚴被動搖，薑韞山抬手又是要落下一掌。
顧家的司機連忙張開手擋在中間。
“薑先生，你別動手！顧先生一會兒就來了！”
“......哼。”
薑韞山這才擰眉收了手。
可薑蘇萌聽到這話卻捂著臉不同意了：“我，我不要顧陸離來！我不要跟他走！”
“你不跟他走幹什麽？你倆在鬧什麽？”薑韞山一聽這話就急了，手指指著薑蘇萌罵道，“你嫁到顧家沒能給家裏幫上什麽忙就算了，難道你還想折騰點麻煩嗎！”
薑蘇萌咬緊了牙，用惡狠狠的眼光盯著中年男人。
這樣的父親，跟自己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完全沒把她當作骨肉看待。
言行之間都是在論她能為家裏帶來的利益。
“真他媽倒黴。”她低聲罵了一句，“怎麽有個這玩意兒的爹。”
“你說什麽？”薑韞山又肉眼可見地冒起火來。
薑蘇萌也不懼，昂著腦袋一副挑釁的表情。
“說你這種垃圾也能當爹真是倒黴！”她大聲地重複了一句。
聲音很響亮，回**在空中。
這一身反骨毫無懼色的模樣，令在場所有人都沒料到。
“......反了，反了你了！”
薑韞山氣得整個人都要失形象，也不管顧家的傭人還在麵前擋著攔著就要衝過去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女兒。
一時間，顧家的人和薑家的人亂成一團。
正在混亂之際，突然不遠處一個女人提著裙子奔了過來。
“哎喲，這是怎麽了。”中年女人先是跟著眾人攔著薑韞山，著急又關切地拍了拍他的背，又看見獨自捂著臉站在原地一臉叛逆的薑蘇萌。
“姚姚啊。”女人又小碎步走到薑蘇萌身邊，心疼地看著她被打傷的臉，“這是怎麽搞的啊，你臉怎麽了啊。”
熟悉的幻想中溫柔的嗓音，充滿母性的慈愛光輝。
是薑姚的母親，蕭惠。
薑蘇萌抬眼瞧了中年女人的神色，確定那表情是真的心疼自己才放下警備：“媽媽。”
她喊得小聲又帶著哽咽。
委屈極了。
本以為終於找到能為自己伸張正義做主的人了，沒想到蕭惠擔憂地用手蹭了蹭她的臉，小聲囑咐道：“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還跟爸爸和弟弟吵起來，怎麽這麽不懂事，你看，挨打了吧。”
這話看似為她擔憂，實則透著責備。
仿佛她挨打都是她不懂事一樣。
薑蘇萌呆滯了兩秒，喃喃道：“我，我沒有做錯事情。”
蕭惠歎了口氣，伸手抱住了她：“那是不是上次媽媽讓你去做的事情沒做成功，今天回來惹爸爸生氣了，你要反省寶貝。”
溫柔中年女人嘴裏念著寶貝。
說出的話卻殘忍無比。
懷抱中片刻的溫軟讓薑蘇萌錯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自己渾身的刺就被捋順。
“我，我要做什麽事？”她呆呆地看著女人問道。
“你看看，怎麽還都忘了。”中年女人壓低聲音，“讓顧家把南城的那塊土地讓出來啊，你爸說了，那塊政府規劃過的區域土地用來建學校剛剛好，又有國家補貼，這點毛頭小利，你跟顧陸離好好說下就拿到手了啊。”
“這種事......”薑蘇萌喃喃著想拒絕，麵對中年女人溫柔的眉眼卻一句話也吐不出。
這是什麽樣的家庭。
她到底在這個家庭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難道她是領養的嗎？
“你跟她說什麽！她現在都不願意回顧家！”薑韞山看到母女倆的竊竊私語，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抖，“沒看到別人顧家的人都追到我薑家來了嗎？讓她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