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門打開,霧氣蒸騰而出。

薑蘇萌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渾身就套了一件白色浴衣走出來。

暖黃色的燈光照著這間不到六十平米的小窩簡陋卻也溫馨。

這是她租的房子,這個區域的房價普遍要貴一點,裝修也還不錯。

本來是為了工作近特意選址在這裏。

手機屏幕閃了一下,薑蘇萌猶豫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是便利店的店長發來的,很長一段信息,大概意思就是她不適合這個崗位。

相當於變相辭退了。

“唉......”薑蘇萌倒在**。

說不清內心是煩躁還是莫名的放鬆。

也有可能是今天偶然碰見了顧陸離的原因,對方低喃溫柔的安慰聲音似乎還在耳邊。

她順手抓過放在床頭櫃的那張紙條。

一長串異常的數字,光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電話號碼。

“虛擬號......”薑蘇萌垂眸,看著紙片上鋒利的筆鋒,低喃:“還說不是跟蹤我,明明就是想塞給我這個號碼......”

脫離了掌控的小雀。

豢養者總會擔心自己精心圈養下的金絲雀會受不住風雨的洗禮。

這是個後路。

顧陸離給她準備的後路。

考慮到她可能反感,甚至用了虛擬號。

薑蘇萌抿緊了唇深思,掏出電話撥打了過去。

嘟——

電話隻響了一聲,對方就立刻接起。

仿佛盯著手機在等她的電話。

“喂。”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咳,你說吧。”薑蘇萌趴在**,輕咳一聲,半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裏。

顧陸離聲線平緩,嗓音溫柔。

“洗過熱水澡了嗎?身體還冷嗎?是不是感冒了,要不然先衝一杯熱水?”

一係列的問題。

讓薑蘇萌又皺起眉頭。

她嘟嘴:“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掛了啊......反正我也沒有特別想知道。”

“......”電話那邊傳來呼氣聲,隨後男人沉沉說道:“想聽什麽?”

“關於薑姚以前很喜歡武術這事兒。”

薑蘇萌抬頭,側著肩膀夾著手機,調暗了床頭的燈光亮度,窩在溫熱的被窩裏,等待著男人給她講以前關於薑姚的事情。

短暫的停頓後。

顧陸離徐徐開始講述:“我們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麵,你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後來再見麵時,是在中學時期。”

“中學?我倆是一個學校的?”薑蘇萌插嘴問道。

“不是。”

電話那頭的顧陸離半垂著頭,獨自坐在落地窗旁的昏暗燈光下,遙望著窗外某個方向。

“是我那時候去薑家借住一段時間,因為異地奧數比賽的原因,大概一個月。”

“你?”薑蘇萌抬起眉毛,疑惑中有些意外,“你為什麽會去薑家住一個月?你家不也在這兒嗎?”

“現在的薑家位置和以前的可不一樣。”顧陸離低笑了一聲,淡淡道:“現在的薑家是靠著和顧氏的親家關係,撈獲了不少利近幾年才搬到這個市,之前都是在隔壁江水市內發展。”

江水市為二線城市。

倒確實符合薑家的氣質。

“噢......”薑蘇萌悶悶地應了一聲。

想起來確實,當時在網上查閱薑家資料的時候。

之所以能這麽快找到薑姚家的地址,也是當時薑家遷家宴夠囂張夠張揚,才引得記者前來采訪報道。

暴露了住宅位置。

不用問也知道,薑家沒靠著顧家之前就隻是個小暴發富,對於個人隱私和保護意識都還沒跟上。

見薑蘇萌不吭聲了。

顧陸離繼續講:“當時你的父親薑韞山,主動跟顧家示好,聽說全國奧數賽的舉辦地帶在江水市,從報名到結果大概四周的時間,恰好我那時候剛上中學要去參加,他便主動請纓讓我去薑家住一段時間,說這樣方便點。”

薑蘇萌眯著眼,腦袋裏浮現出薑韞山在當時顧家老爺子麵前低頭哈腰的諂媚樣子。

嘖嘖嘖......

機會果然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別看薑韞山這副樣子,不論他用什麽手段,能把事業往上推,還是有點突出能力的。

厚臉皮也算吧。

“我當時聽說去薑家住,也沒有反對,因為我對你有印象,想看看你現在長成什麽樣了。”

顧陸離倒也坦率,輕飄飄地把少年人的心理坦然地說了出來。

薑蘇萌莫名有些臉紅和緊張。

“那,那當時薑姚是什麽樣?”她問道。

“好看。”顧陸離嘴角含笑,目光柔和,低醇的嗓音透過話筒充滿磁性,讓人耳根子癢癢的,“初見時,你穿著雪白的長裙,跟在薑韞山身後一副順從乖巧的模樣,文靜嫻雅。”

“......”薑蘇萌眼前又聯想出少女時期稚嫩的薑姚形象。

肯定很漂亮吧。

不然怎麽給這霸總迷的神魂顛倒。

就在此時,顧陸離話鋒一轉,帶著笑意道——

“不過,這都是假象。”

“等沒有長輩在跟前的私下裏,你依舊像小時候那般調皮,說記得我,還拽著我翻牆逃出家門玩。”

“那時候我還在複習,你告訴我要勞逸結合搶走了我的筆。”

“你穿著白裙子,爬樹的時候卻絲毫沒有猶豫,動作幹淨利落甚至還能搭把手拉我上去。”

薑蘇萌一愣,腦袋裏那個斯文的少女形象瞬間**然無存。

“我......啊不是,薑姚不是大家閨秀嗎?怎麽還會爬樹翻牆?”她問。

“是啊。”顧陸離低低地笑出聲,“在外人麵前看來,當時你確實是大家閨秀。”

在男人的講述中。

薑姚的形象在她腦袋中徹底被顛覆。

天才鋼琴少女,優雅知性大家閨秀。

恰恰相反。

幼年時期的她能扛著父母對她嚴苛的打壓教育,調皮地對顧陸離吐舌頭。

中學時期的她就懂得了如何避開父母淩厲的鋒芒,假意順從背地裏瀟灑做自己。

白裙子被她卷起,裏麵是短褲。

一頭烏黑的長發趁父母不在跟前時隨意束起。

父母的全身心當時都放在家裏的長子,也就是薑姚的哥哥身上,尚未察覺到她隱性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