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是三十五章 你的命是我的
杜弘一像是墜入了一個無邊的夢境裏,不斷地奔跑著在追尋著什麽,卻在快要抓住的瞬間突然驚醒。睜開朦朧的雙眼首先看到的是挑高的天花板,接著是左側的一大排酒櫃,玻璃櫃子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高檔酒。
杜斌還在世的時候,就十分喜歡喝酒,在家裏麵就有做生意的夥伴送來不少好酒,杜斌都舍不得喝,隻在有客人來的時候,或者是逢年過節的時候精心的選一瓶出來喝上一兩杯。
這一個陌生的地方,卻又突然變得很不陌生。鼻尖傳來了一襲酒香,江潮端著酒杯緩緩地走到杜弘一的跟前,低頭看著他,手裏還不斷搖晃著杯裏的紅色**,隨後一飲而盡,“你醒了。”
杜弘一看到江潮顯然感到很驚訝,連忙試圖掙紮著起來,但是剛支起身體,就牽扯到身上的傷痕,不由得痛吸一口氣。
掀開被子一看,腰腹間都纏著重重的繃帶,像是受過了什麽重創。他想起來了,前幾天在街上的那場惡鬥,幾十個人的圍堵,他隻顧看著藍渃能夠順利逃離,隨後整個人就已經埋沒在混混們的亂棍之下。
藍渃現在安全了嗎?杜弘一想到這裏,連忙抬起頭看著站在窗邊的江潮,“你有沒有看到藍渃?她有沒有受傷?!”
江潮飲著酒低低地笑著,隨後十分好笑地搖了搖頭,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去關心自己的女人?不過你放心,她身邊有一個很好的護花使者,將她帶走了。”
聽到這裏,杜弘一緊張的心頓時就安穩下來。但是卻又覺得很不舒服。不知不覺之中,藍渃已經成為了幫派威脅他的誘餌,這次逃脫了,那下次呢?他不敢想,這些事情本來藍渃就不該承受。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江潮識破了杜弘一隱藏在內心的想法,看著他蒼白著臉沉思的樣子,他就知道這年輕人所有的想法。畢竟。他曾經也有這樣的一個表情,這樣一個在遇到威脅和危險時,憂心匆匆卻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過,少年,這都是你必須經曆的,不經過這些,你最終又怎麽能體會到複仇的快感。
杜弘一掀開被子試圖想要起來,江潮上前一步阻止了他的動作,眼裏的情緒很嚴肅。“你要是不想讓你的腿廢掉,就不要亂動。”
杜弘一憤憤的坐回**,腿上嚴重的不適感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廢物,明明很擔心藍渃現在的情況,但是自己現在隻能在這裏幹著急。
“我手機呢?我要給她打個電話。”
“你不用打了,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聯係她了。”江潮不帶感情地說道。
“你他媽把我手機拿來!!”杜弘一大吼著扯住江潮衣服的領子。江潮手中杯裏的紅酒瞬間就被撞擊得落在白色的被單上,暈開了一朵紅色的紅蓮花。
但是杜弘一沒有因此而鬆開手,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都沒有讓他理智起來。但是江潮十分冷靜地扯開他的手,拍了拍被揉皺的襯衣領子,手裏空掉的杯子也順勢放在床邊的桌上。
江潮猛地將杜弘一摁到床頭上,咬著牙看著他:“我可以讓你打這個電話,但你現在還敢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能保護她嗎?”
這一句話讓原本氣焰還十分囂張的杜弘一漸漸冷靜下來了,他輕喘著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雙手,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情形真的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在知道了江雄害死杜斌的真相之後,他的心裏就已經堆滿了仇恨。而江雄,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的命就是我的。”江潮觀察著杜弘一臉上的表情。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絕望樣子,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一股怒火,“你現在這表情什麽意思?就讓江雄將你任意宰割?”
杜弘一不明白。江潮和江雄竟然是父子,江潮竟然還千方百計地想要致江雄於死地,“你怎麽能做到這麽狠心,江雄是你父親。”
“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早就被他害死了。”江潮脫口而出,隨後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了,便將杜弘一**濕透的被單扯開,說:“我叫保潔阿姨給你換張幹淨的被單。”說完,就拉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心思稠密的杜弘一察覺到了江潮情感的異樣,一定是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隻是江潮隱藏得再深,也終將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離開房間將房門掩上,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江澄恩,她一臉擔憂地看著江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哥……弘一他怎麽樣了?”
江潮疼愛地輕撫江澄恩的臉頰,嘴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沒事,就是身體不舒服發了場脾氣。”
“我想去看看他。”江澄恩說著就要推開房間的門,被江潮的大手阻止住了,他看著妹妹搖了搖頭,說:“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他需要時間。”
江澄恩貝齒咬著唇瓣,雖然很想進去看看那個一直懸在心頭的男人,但是在目前這樣的情況,恐怕進去了也無話可說吧。他的心裏,一直都隻有一個女人。
“是誰這麽狠心,將弘一打成這樣,哥哥,你一定要替弘一討回一個公道!”江澄恩其實什麽都不懂,隻是一味的想要為弘一找到傷他的仇人。但是當她知道將杜弘一害成這樣的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江雄,她還會這麽義憤填膺地說要為他討回公道嗎?
畢竟還隻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江潮滿懷心事地率先走下旋轉樓梯,隨後像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看著跟在身後的江澄恩,他突然停住的動作讓江澄恩觸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胸前,痛得她皺緊了眉頭,“哥哥,你幹嘛突然停下來,想什麽呢。”
江潮替她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雙手放在妹妹的肩上,與她的視線平行,“澄恩,你千萬不能告訴爸爸,杜弘一就住在這裏,知道嗎?”
“為什麽?”江澄恩顯然不能理解哥哥的這個囑咐。
“不為什麽,你就記住哥哥的話就行了,記住沒?”雖然心裏充滿了疑惑,但是看到江潮十分認真的表情,江澄恩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她隻知道不管自己的哥哥做什麽,都有他的理由,他是不會害自己的。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失神了,藍渃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雖然已經是深冬,但是西城的冬天還是沒有下雪。南方就這點不太像印象裏的冬天,印象裏的冬天校園兩道落光葉子的梧桐樹,是漫天飛舞的大雪,是堆在門前插著蘿卜鼻子的小雪人堆。
原本想要在寒假回家的事情,就因為弘一出事而暫時擱置下來。母親有打過電話來,焦急地詢問她為什麽都快要過年了還沒有回家。
藍渃就支支吾吾地找了個理由,說是高三了,學校組織一個假期培訓班,就不打算回家過年了。母親聽了,隻是十分心疼地叮囑了幾句,說就忍過這一陣,考上大學就好了。藍渃就拿著電話在這邊連連答應著,簡單地說幾句話之後就將電話掛了。
謝章溢的家本來就在西城,知道藍渃這個假期不回去莫名的就有一種興奮。作為東道主,他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
這天天剛微微亮,謝章溢就跑到女生樓裏,順著樓道一路往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突然覺得,藍渃一個人住在這麽空曠的大樓裏,應該會很不安全。
敲開女生寢室的門,藍渃睡眼惺忪地來打開門。看著藍渃身上那件十分可愛誘人的睡衣,還有女生微微隆起的胸前,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力。謝章溢的喉結頓時就上下滑動著,便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
感受到突然逼近的氣息,藍渃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是他,連忙驚叫著將寢室的門大聲關上。謝章溢靠在門邊低低的笑著,許久才平複心底的悸動。
幾分鍾之後,藍渃全副武裝的打開門走了出來,看著靠在走廊邊上抽著煙的謝章溢,皺了皺眉頭,“咳咳,一大清早就讓我抽二手煙。”
謝章溢衝她笑著,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他將手裏的煙蒂扔到鞋底下踩滅,便向藍渃走過來。認真地看著她的臉,替她將落在耳邊的碎發拂到耳後,說:“快到新年了,去我家吧,熱鬧。”
藍渃抬頭看他,有些遲疑,“那你爸媽……”
“我爸媽很好相處。”像是看穿了她的顧忌,謝章溢連忙消除她的困惑。接下來就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我就這麽去你家過年好嗎?好像不是那麽回事,我總覺得……”
“想這麽多。”謝章溢推了一把藍渃的額頭,笑著說,“不隻有你一個人去啊,經常有朋友去我家裏過年的,我爸媽都習以為常了。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蘇忱和蘇琪都會去,你不去是不是太不給麵子了?”
這下藍渃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她輕笑著點點頭,羞怯地答道:“好,那我去。”
謝章溢暗自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便將藍渃夾在了腋窩底下,壞笑著說道:“那趕緊走!跟哥買菜去,今晚就在我家搭夥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