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加油,謝章 溢
謝賢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差點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焦急的他連忙披上外套,拿了車鑰匙就往醫院那邊趕。
前幾分鍾還和自己的兒子吃著飯,說著話,但是現在卻接到醫院的通知,說是謝章溢遭遇了車禍,腦部嚴重受傷,正在進行手術。
同樣在急救室裏搶救的,還有周啟然,這兩個哥倆,就連進手術室,也要一起。謝賢懊悔地坐在搶救室外,將臉埋進手心裏,緊張的情緒卻沒有平息,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三年前的那一場意外的重大車禍,周啟然沒能堅持下來,在手術的過程中停止了心跳。而謝章溢是因為有頭盔的保護,挺過了難關,但是醒來之後的他,脾氣變得異常的暴躁,整個人都性情大變了。
謝賢對自己的兒子懷有愧疚,也不再多說他什麽。那一天謝章溢從昏迷中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看著他一臉擔憂的謝賢,問道,爸,周啟然呢。
謝賢站直身體,回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醫生,支支吾吾地說,周啟然挺好的,你安心養著,等你好完全了再去找他玩。
謝章溢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看著天花板,鼻間嗅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心裏突然覺得像是空了一大片,至於是因為什麽,他那時候還不清楚。
直到他能走下床了,推開傳說中周啟然所在的隔壁的房間,那裏麵住的,是他根本不認識的人,回過頭,就看到站在邊上的謝賢。
爸,怎麽回事?周啟然呢!
他走了,車禍的當天就走了。謝賢知道自己瞞不住了,但是當他說出這一個噩耗時,謝章溢竟然不哭不鬧。他慘淡地咧開嘴笑了笑,說。
我早就已經料到了,那天他這麽重地摔在馬路邊上,一定很疼。我已經嗅不到有關於他的任何氣息。但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就過來看看,果然……嗬嗬,你們他媽的為什麽還要騙我!為什麽還有給我希望!
謝章溢說著便伸出手瘋狂地扯著頭上的繃帶,幾位護士立刻就過來阻止他,一邊抓住他的雙手,一邊讓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
三年前的那個夏天,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他失去了周啟然,失去了一個能夠讀懂他。能夠和他說得上話的人。
而這一次,受過重創的腦部再一次再受到了致命的傷害,謝賢趕到醫院的時候,頭發彷佛在一夜之間都變得花白了。
聽醫生說,那次車禍之後。謝章溢摔傷腦部無緣無故亂發脾氣是遲發性腦病早期,發病原因是原受累神經因缺血時間過久導致的神經支配區血供障礙而遲發性病理改變。
這也是為什麽,謝章溢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老是情緒暴躁對人總是持有一種敵視態度的原因了。原來,謝章溢隻是一個受過傷害的人,他已身不由己。
這一個原因,讓所有他對自己做過的錯事和言語上的傷害都有了解釋。也許他的本意從來就不是如此,不是圖一時快意而對她言語傷害,而是他無法糾正的病痛,無時無刻不再糾纏著他。
藍渃想到這裏,已是淚流滿麵,隻是心裏有好多話都沒有和他說。有些誤會,更要當麵說清楚。
病房裏的謝章溢,頭上纏著一層一層厚厚的繃帶,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突然很懷念他平時總是飛揚跋扈的笑容,還有笑起來眉心舒展的樣子。隻是現在的他,未免有些太過安靜,讓她有點不習慣了。
謝母走進病房裏,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前發愣的藍渃,她無聲的走過去,將手裏的暖水杯塞到她手裏,“謝章溢爸爸說了,他已經聯係好了國外最好的腦科專家,說待會辦完手續之後馬上就啟程了。”
藍渃連忙站起來,一臉擔憂地看著昏迷中的謝章溢,說:“可是謝章溢還在昏迷狀態,他能坐飛機嗎?”
“他爸爸租了一部私人飛機,謝章溢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謝母眼底泛紅,不再繼續說下去。
藍渃也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多看謝章溢幾眼,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謝章溢是趕不回來高考了是嗎?他能不能好起來?”
“高考肯定是趕不上了,但你放心,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他,他還舍不得你的。”謝母說著,倒是安慰起藍渃來了,讓藍渃感到很不好意思。
藍渃在床邊俯下身子,看著他俊逸的臉頰,右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掌,“謝章溢,你要加油知道嗎?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
看著載著謝章溢的私人飛機飛走,藍渃悄悄地抹著眼淚,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了躲在角落裏觀望那個的蘇琪。
“蘇琪姐,你怎麽在這裏,剛才為什麽不去送謝章溢。”
蘇琪原本想逃,但是還是因為藍渃的話停住了腳步,不是她不願意去送謝章溢,而是因為她實在是沒有臉麵對謝章溢的父母。雖然他的父母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但是她心裏知道,因為她,謝章溢才處於了一個無比危險的境地,甚至……甚至有可能還喪命。
“你知道他……他什麽時候回來嗎?”蘇琪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將心裏的疑惑問出口,但是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的情緒和感情,在這個時候,就這麽裸地呈現在藍渃麵前。
同時女生,藍渃怎麽會不懂她的心情,藍渃認真地看著蘇琪的表情變化,小心翼翼地問道:“蘇琪姐,你喜歡謝章溢,對嗎?”
蘇琪連忙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在這時突然變得聰明的小女生,慌張地掩飾著臉上的驚愕,她強顏歡笑著搖了搖頭,說:“怎麽可能,我比他還大了好幾歲,我不會喜歡比我小的男生。”
藍渃沒有繼續這一個讓人尷尬的敏感話題,她和蘇琪並肩靠在那一麵畫滿塗鴉的牆上,看著遠方小小的樹影。
“蘇琪姐,你知道嗎,蘇忱在世的時候就一直很擔心你在那個地方工作,他不止一次地跟我和謝章溢說過,他擔心你,害怕你受欺負。”藍渃咬了咬嘴唇,才使自己話語裏的哭腔減弱一些。
蘇琪沒有說話,藍渃繼續說道:“因為蘇忱他說過,所以謝章溢就一直記著,現在蘇忱不在了,謝章溢就代替了蘇忱的位置。你知道蘇忱對於謝章溢來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什麽?是和周啟然一樣特殊的存在嗎?還是一個放在心裏最重要的知己?藍渃不知道,隻是她隱隱地感受過,蘇忱對於謝章溢來說,是寶藏,是珍藏。
“你想說什麽呢?”蘇琪抬起她精致的臉頰,她長長的睫毛彎彎的,很好看,隻是她的眼底,卻帶著憂傷。
“這次謝章溢得罪了酒吧裏的黑幫,你就別在那裏工作了,你就不怕他們再找你麻煩嗎?這種地方,簡直就是地獄!”藍渃說完便轉過身抓住蘇琪的雙手,真摯的眼神看著她,“蘇琪姐,你這回聽我的,我們都不想你再出事了,蘇忱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蘇琪聽到她的話有些動容,她眨了眨眼睛,抬頭望著天,才將眼淚咽了回去,她點了點頭,說:“好,我過兩天到了月底和老板結賬完了,我就去辭職。”
飛機上,謝賢麵色凝重地看著仍然在昏睡狀態中的謝章溢,氧氣通過氧氣管緩緩地通入謝章溢的體內,他現在隻能依靠醫療儀器進行正常的新陳代謝。
“謝院長,你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你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合過眼了,再這樣下去你會累壞的。”坐在一旁的助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一條毛毯遞給謝賢,讓他到一旁的的座位上休息一會。
“我不累,我得看著他,謝章溢這臭小子很調皮的,我要是有一刻鍾不好好看著他,就要鬧事了。”謝賢還是很在意三年前的那一場意外,他一直都覺得那是因為自己,謝章溢才會出的車禍。
自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責罵過謝章溢,他真心是因為那一場車禍被嚇怕了,生怕他再有什麽閃失。但是即使再多的保護,也沒有料到,自己這一個要強的孩子,竟然會為了他人而挺身而出,自己卻沒有逃過壞人的攻擊。
在聽到謝章溢重創在醫院急救的消息之後,謝賢立刻就停掉了正在進行的回憶,蒼白著臉就驅車趕往醫院,闖過了多少個紅燈不知道了,被交警盯上他也顧不上了。
聽醫生說最好要聯係好國外的腦科專家,謝賢一刻都沒有猶豫,便給在美國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還好早起做過醫院的院長,在這方麵還認識挺多頂級的醫學專家。很快,美國那邊就有了答複,說按謝章溢現在的情況,應該盡快過去治療。
能否控製病情繼續發展,必須對病情資料進行分析才能議定出有效的治療措施,否則謝章溢的病易遲發更嚴重的神經萎縮等導致癡呆症和癱瘓。專家說了,最好的治療方案,是中西複合治療增強改善神經受累局部微循環血運以養神經,軟化瘢痕調節神經利於病灶再生修複。
未來的情況怎樣無法預料,但是在此時此刻,謝章溢有這麽多的人愛著,一定會戰勝這些病痛的。加油,謝章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