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西城之殤

終究是帶著無果的遺憾從大連離開了,還是要回到熟悉的西城,回到那充滿回憶的城市。謝章溢看著機艙外滾滾的白雲,還有遙遠的天際線,彷佛在多年以前,就已經看過了這樣的風景。

空姐笑著給每位乘客分發著食物和飲料,謝章溢隻要了一杯白開水。那天在咖啡廳裏杜弘一眼裏的不屑和堅定讓他感到恐慌,隻是害怕杜弘一比自己更了解藍渃,自己一直都自認為是了解她的,但是在杜弘一麵前,他有些底氣不足。

就像杜弘一那天說的,藍渃就是一杯白開水,清澈透明,萬分解渴。現在他手裏的這杯白開水,毫無雜質。

仰起頭喝下,卻又是如飲甘飴。

藍渃拿著手機打了好幾個電話,卻人在接聽,今天早上起床看手機就看到了謝章溢發來的短信。他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

杜弘一坐在她旁邊,為她調好一杯暖暖的咖啡遞給她,“別打了,應該是在飛機上吧

。”

“都幾點了,早該下飛機了啊。”藍渃擔憂地看著杜弘一,隨後又拿著手機打了一遍謝章溢的電話。

還是沒有人接聽,一陣忙音。

剛下飛機謝章溢就往蘇琪給的地址奔去,一向衝動的他也沒有想過去那裏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間酒吧本來就很混亂,在冬夜的西城,還會有穿著黑絲襪小短裙的化著濃妝的女人進進出出,也不知道冷。

也會看到一些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扶著個吐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走出來,塞進一輛出租車裏,揚長而去。

每天這樣的悲劇太多太多,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一些看不見或者是管不著的黑暗,讓人覺得心口堵塞,卻也無能為力。

謝章溢站在酒吧門口,給蘇琪打了個電話。那邊先是忙音,再者就將電話給摁掉了。謝章溢正在疑惑著,蘇琪就將電話回過來了,“喂?謝章溢嗎?”

“嗯。我到了,在酒吧門口。”

“你等著,我出去接你。”

謝章溢掛了電話,在酒吧門前等著,西城沒有大連這麽冷,至少在晚上沒有呼呼的冷風直灌脖頸,在西城也不需要戴著厚重的圍巾。

一個穿著黑色小窄裙的女人走了出來,在謝章溢的肩上拍了拍,謝章溢驚訝地看著她,若不是這麽近的距離。他恐怕已經認不出蘇琪的臉來了。

蘇琪的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滄桑,原本精致的妝容,現在看來卻有種風塵的模樣。即使擦了很多粉,還是可以看出臉上有大大小小的傷。她真的瘦了好多,肩膀上的骨頭都凸起來了。鎖骨更加明顯,整個人就像紙片一樣單薄。

“怎麽,認不出我來了?”蘇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謝章溢知道自己的表情有點太驚訝了,便輕咳了兩聲,說:“沒有,但你的變化還真的挺大的。”

“進來吧。別在外麵站著,冷。”蘇琪說著便徑直往酒吧裏走,酒吧裏瘋狂的男女來回擺動著身體,震耳欲聾的音樂震得謝章溢耳膜都生疼起來。

“他們要多少錢?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不管多少錢我會把你贖出來的。”謝章溢一邊說著一邊跟著蘇琪走進了一間包廂,剛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煙味。謝章溢皺了皺眉頭,就在煙霧繚繞中看到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人你帶來了?”那個男人緩緩地開口說道。

蘇琪點點頭,回頭看了謝章溢一眼,那一個眼神,意味深長。“是的,我帶來了。”

“給我綁起來!”黑衣人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就被從外邊關上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便衝上來將謝章溢的手腳固定住。

“幹什麽!”謝章溢掙紮開那幾男人的束縛,眼睛看著蘇琪,蘇琪卻躲閃著他的注視,“蘇琪,你什麽意思?”

“對不起,謝章溢……我,我隻能這麽做,他們要找你,我沒有辦法,我……我還不想死

!”蘇琪朝著謝章溢大聲地哭喊,她能怎麽辦!她隻是一個弱女子,她也要生存,但是自從這些男人找到她之後,她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也是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才同意供出謝章溢的!

謝章溢冷眼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你到底想要什麽?”

“嗬嗬,你小子真的如傳聞中一樣囂張,你就等死吧,你欠下的債,我會一一讓你還清的!”黑衣人說完便站了起來,手裏拿著一個注射器,緩緩地朝謝章溢走來。

謝章溢雙眸一緊,便揚起腿朝那個男人的手上踢去,男人手裏的針管掉在地上,男人憤怒地大吼一聲便挽起袖子朝謝章溢撲了過來。

幾乎是同時,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擁而上,謝章溢被團團包圍住,身上落下了雨點般的拳頭。原本還是可以反抗,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最致命的一擊被擊中了胃部,頓時謝章溢臉上鐵青的一片,隨即便忍著劇痛緩緩倒下。

蘇琪不敢看這一幕,她失聲的尖叫沒有讓那些黑衣男人停下手裏的動作,在看到謝章溢倒地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臉麵再去祈求他原諒了。

“喲,這就動不了了啊?還以為有多硬呢,哈哈哈哈!”黑衣男人大聲地笑了起來。

蘇琪上前去抱住謝章溢,看著黑衣人哭喊道:“他才做過手術!你們這樣會要了他的命的!”

黑衣男人上前一步在蘇琪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蘇琪沒有防備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臭婊子!沒有你他能這樣嗎!拜你所賜,他離死不遠了,哈哈哈哈!”

“黑子,將那裝有毒品的針管拿過來,我給這小子止止痛!”

“不行!”蘇琪攔在謝章溢麵前,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睫毛膏順著淚留下弄花了臉,“求求你們別再傷害他了。已經夠了!夠了!你們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他與你們無冤無仇的!”

“無冤無仇?他害死了我們老大,我們藍鷹幫上下都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你竟然說無冤無仇?”黑衣男人狠狠地捏住蘇琪的下巴。逼著她看著他的眼睛,蘇琪忍不住嗚嗚地哭了出來。

謝章溢喘著粗氣在地上爬起來,看著黑衣男人的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害死誰,你把蘇琪放了,什麽事都與她無關。”

“都什麽時候了還逞能?”黑衣男人笑著將蘇琪推到一邊,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針管朝謝章溢走近,“讓你也嚐嚐欲仙欲死的滋味,哈哈哈哈……”

謝章溢眉頭緊鎖。身上的傷讓他舉步艱難,身邊的兩個強壯的男人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下,鞋底就直直的踩在他的俊臉上,“放開我!狗娘養的!”

“他嗎的嘴巴還這麽硬?”黑衣男人一腳踩在謝章溢的背上,將手裏的針管逼近。透明的**在針頭緩緩的溢出幾滴,讓人看了有種毛骨悚然的懼意。

下一秒,手臂上就有了一陣刺痛,針管準確無誤地插進了皮膚裏

。謝章溢頓感全身無力,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旋轉的天堂,一陣升騰的快感從體內慢慢擴散,身邊傳來了蘇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小子。你快說,江潮給你留的那幾個億的遺產都在哪了?你說出來,我可以放你走。”黑衣人笑著揚了揚手中空掉的注射器,眼裏的凶狠讓人不寒而栗。

謝章溢虛弱地看著他,但眼底卻是一絲不屑,“幾個億?你他媽的做夢呢?”

“你他媽還敢頂嘴!”黑衣人朝著謝章溢的肚子狠狠地踩了一腳。謝章溢痛哼一聲,嘴裏頓時就噴出了一口黏連的鮮血。

“你們不要打他了!”蘇琪哭喊道,卻沒有人理會。

“小子,嘴巴還硬嗎?快說,我可沒有什麽耐心。你把江潮留給你的遺產藏在哪裏了!”黑衣人剛想拽起謝章溢的衣領,他的手下便慌張地跑了進來,對黑衣人說:“老大,他不是杜弘一!我們找錯人了!”

“什麽?!”黑衣人看著奄奄一息的謝章溢,心裏的憤怒不打一處來,他鬆開謝章溢,回頭指著蘇琪,“你這臭婆娘竟然敢耍我!”

“不是的!你說要找藍渃的男朋友,我一直以為是謝章溢!”蘇琪驚恐地解釋道。

“我他嗎的計劃全被你這臭婆娘打亂了!”黑衣人一臉的憤怒,朝手下示意了一下,站在蘇琪一旁的男人立刻揪起她的頭發,扔到沙發上一頓揍,蘇琪起先還有掙紮呼救的聲音,到了最後,連痛苦的呻吟聲都沒有了,她被打昏過去了。

藍渃總感覺今天一整天心裏都慌慌的,上課的時候也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心裏也有些埋怨謝章溢也沒有再給自己回個電話。

黎瓊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寧,推了推藍渃的胳膊,“怎麽了,和杜弘一吵架了?”

藍渃搖搖頭,說:“謝章溢走了,打他電話也一直都在關機狀態。”

“別擔心,他這麽大一個人了,能有什麽事。”黎瓊說完,像是又想起了什麽,笑著在藍渃耳邊說道:“昨晚陳子昂找我聊天了,我倆在夜市吃燒烤,聊了好多。”

“那很好啊,不是如你所願了。”藍渃漫不經心地說道,心裏也還在一直想著謝章溢的事情。

“你知道陳子昂和我說什麽嗎?他說他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你讓他有一種想要保護的感覺,現在他覺得,你身邊有了杜弘一,就隻能祝福你們了。哈哈,也是,他哪能和杜弘一比啊。”

藍渃低下頭笑了笑,卻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謝章溢的名字,藍渃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你舍得打來啦?”

“藍渃是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很陌生。

“你是誰?”藍渃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黑衣人拿著謝章溢的手機,眼睛看著躺在地下滿臉是血的謝章溢,笑著說道:“你的男人實在是太會隱藏了,我費了好多的心思都找不到他,正好,謝章溢在我這裏做客,你想見他就要杜弘一來換,不然,嗬嗬嗬嗬,謝章溢就要永遠的告別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