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舍得

“是的。[zhua機書閱?”陳雪的心很痛很痛:“顧子騫,你不要折磨我了好嗎?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那些讓我窒息的往事,我…?…”說著,她竟然激動的拔去左手腕上的點滴。

“你在做什麽?”顧子騫狠狠的將她的肩按在**,原本俊朗的五官透著陣陣殺氣,而那已經被她扯掉的軟管裏,透明的**正一點一點的落在地上,很快,地上濕了一大片。

“放開我,”陳雪情緒激動的說:“你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她哀慟的哭著,不斷的痛苦掙紮。

“你冷靜點!”顧子騫的心痛得無可描述,他壓製她的身軀,不讓她傷害自己。

“如果你不離婚,就讓我去死!我求你!否則,我會恨你,恨你!”

“那你就恨我吧!”顧子騫吼道。

恨你?陳雪再次昏睡前,腦子裏卻一直閃著這樣的念頭,恨,我能恨你嗎?我恨的是自己!

再次醒來時,看著手畔那透明的管子,陳雪幽幽的說著:“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沒有勇氣麵對這一切,麵對你…?…求求你…?…”她彎曲著身子,那纖瘦的身形顯得她的心力交瘁:“要不,你讓我死,別再折磨我了…?…”現實是殘酷的,她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跟卑微,灰姑娘的故事隻存在童話故事裏,而她,隻是浮華世界的一個小小的配角,她不配擁有他的愛。那些難堪的往事紛至遝來地湧上她的心頭,她難受的揪住他的衣襟,強忍住落淚的衝動。她已經沒有資格沒有任何理由留在他的身邊了,如果真愛他,真為他好,就不該成為他的汙點,不該成為他的負累,羈絆住他。

顧子騫木然的看著她的喃喃細語,抬起她消瘦的小巧下巴,看著那雙因為瘦而顯得更大的瑩亮眼眸,在她蹙起的眉間找到了她的痛苦,難道真是他,奪走了她所有的幸福跟歡笑?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顧子騫心碎的問道。

當他這樣說時,陳雪的心一酸,難受的垂下眼睫,沒有勇氣看他,就算她再愛他,再舍不得離開他,可是,她也不能留下。

見她沉默,顧子騫下顎緊緊一抽,整個人沉浸在強烈的痛楚之中。

“我要跟你分手,我要離婚!”

短短一句話,結束了十多年的期盼,結束了短暫的婚姻。也許,從一開始時,他就不該借用契約來捆住她,他就不該利用她的家庭來束縛她,如若不是,她不會失蹤,更不會遇到那殘忍到可怕的事情,更不會導致她的失憶。如若她失憶之後他不找回她,他隻是遠遠的關注她就好,那麽,她就不會知道那一切難堪,也不會被他傷得如此深。他執意想要她的代價,竟然是讓她傷得精疲力竭,傷痕累累。

“我尊重你的選擇。”顧子騫在她蒼白的容顏裏,見到了深深的疲憊,還有濃濃的酸楚,他隻能成全她,他在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輕輕的拋下這樣一句話。

“謝謝你!”陳雪強忍住眼淚,狠心輕鬆的說著,現實的殘酷與生命的曲折,原來愛情的背後藏著這樣大的傷害,代價就是讓兩顆心都碎得這樣徹底。門合上的一刹那,陳雪的眼淚也流出了閥。

而房內的陳雪不知道,房門外的顧子騫,心碎的竟然直不起腰,在關上房門那一瞬間,他多期望聽到她挽留的聲音,可是,她的一句“謝謝你”讓他的心痛得不能自已,門外的他如門內的她一樣,淚如雨下。

原本攜手共伴一生的他們,在愛情最濃烈的時候,決定離婚。

這一天,兩人平靜的談分手,兩人都掉了對方不知道的眼淚,這一晚,滬城市下起了稀稀瀝瀝的雨,仿佛為他們流盡了所有的苦澀的淚水…?…雨敲打在病房的玻璃窗上,也敲碎了兩顆曾經相愛過的心。

十多年前,如果他不曾跟父母吵架,如果他不曾出現在濱江大道,那麽他們生命的軌跡可能僅僅是兩條陌生而沒有交集的平等線,現在也就不用承受這樣痛徹入骨的傷痛了。

清晨八點過,外麵的雨仍然沒有停,陳雪的心已經痛得不能呼吸了,如果說愛情是最甜蜜的事,那麽,跟相愛的人分開絕對是一種,是一種隻能深深埋在骨肉裏,默默忍受的痛苦和無奈。

夏國謙在病房門口跟醫生詢問過之後推開了病房的門:“雪兒,回家了。”

陳雪紅腫的雙眼看著門口這個男人,現在隻有這一個男性的肩膀可以讓自己有所依靠了:“爸!”她的聲音略顯疲憊而酸楚。

夏國謙走到病床前,他沒有看見顧子騫,剛才聽護士說昨天晚上他在病房外坐了一夜,直到清晨時才離開,顯然,兩人已經談好了。

陳雪依在他的懷裏,痛哭起來,是嗬,隻有這樣子,才能真正的讓她放鬆,仿佛這個溫暖的臂膀才會是自己永遠能依靠能停留,而不會失去的避風港。

回到夏家,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沒有提顧子騫,而一向對陳雪冷言嘲諷的湯雅靜竟然不再爭鋒相對,有的,隻是淡漠。

“你們,真的決定離婚?”夏美媛看著站在窗前的陳雪。

陳雪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看著窗外稀稀瀝瀝的雨。

“子騫…?…”

“不要再提他了。”陳雪轉身,一臉的平靜,是的,已經過了三天了,他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任何的一個消息,她極疼的心已經麻木了。

“可是…?…”夏美媛想要再說什麽,可是卻又閉緊了唇,好一會兒,才說:“奶奶讓我問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陳雪一驚,是嗬,打算?以前在鄉家莫家時,先是養病,莫伯言死後就努力找工作賺錢養家,到了滬城,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顧子騫身上,可是現在,短暫的婚姻生活,短暫的**之後,自己的心又將漂向何方?窗外微冷的寒風吹在她蒼白的臉上,冷冷的,她正想關上窗戶,卻發現駛進別墅大門口那輛黑色的車子。

陳雪的心漏跳了一拍,心緊緊的縮成一團,手緊緊的挨著窗戶,那車子,不是顧子騫的嗎?她的臉在刹那間變得緋紅,他怎麽來了?他怎麽來了?她原本麻木的心又熱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嘴角上揚,她顧不得跟夏美媛談話,急匆匆的打開房間門,往樓下跑去。

或許是她走得太急,或許是她心太躁了,在三樓到二樓間她滑倒了,滑倒在樓梯口的她清醒了,不是已經談好了離婚嗎?自己還要幹嘛?是要試圖挽回嗎?是的,她想挽回,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她能挽回嗎?而他,已經同意離婚了。刹那間,所有悲傷的感覺彌漫她的心間,她緊緊的倦縮在樓梯口,雙手抱著雙膝,將頭輕輕的放在膝上。

顧子騫腳步聲很輕很輕,當他走到二樓時,發現了愣坐在樓梯間沉思的陳雪,那身著家居服的她,顯得是那樣單薄,隨意披散在肩上的黑絲,更顯得她整個人毫無精神,他的心一陣抽痛,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卻怎麽也不能放下,他幹澀的喉嚨輕輕的喚著:“雪兒”

陳雪一驚,站了起來,他怎麽不見憔悴?他怎麽不見難過?他怎麽還能儀表堂堂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分手了的戀人不是應該永不相見嗎?為什麽,為什麽他可以這樣淡然,難道,他已經不在乎自己了嗎?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糾纏,久久都沒有人移開。

“咳”夏美媛的咳嗽聲在樓梯間響起,讓兩個尷尬的人移開眼光:“子騫來了,快上來坐。”

陳雪轉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顧子騫想伸手拉她,可是卻連她的衣角都沒有構到,他嘶啞著嗓子說:“雪兒”

陳雪的身子僵在那兒,他是要挽回嗎?她好想轉身撲向他的懷裏,感受他獨特的氣味,感受他溫暖的懷抱。她好期待他又從身後摟緊她,死皮賴臉的將她擁緊不放開

“我們,”見夏美媛還在一旁,顧子騫輕聲說著:“還有些後續沒有問題談。”

後續問題?陳雪的心冷冷的,冷冷的,他隻是來跟自己談離婚的後續問題,並不是要來挽回,她努力調整心態:“跟我來吧!”說完,徑直走向三樓她自己的房間。

顧子騫跟上去,而站在樓梯間的夏美媛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兩人。

知道他跟在身後,所以陳雪走得極快,可是當她剛走臥室時,一股熟悉的感覺從身後傳來,她的身體已經落入他溫暖的懷抱。

陳雪的心輕輕發顫,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可是卻並不冷:“放開我。”

“不要拒絕我,再讓我抱一次,好不好?”顧子騫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那溫熱的呼吸讓她快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了。

斷,就要斷得幹淨,而他,今天也是來談後續問題的,陳雪努力讓自己相信,兩人是絕對要分手的,於是,她使出渾身的勁甩開他的擁抱,站到窗前。可是,口是心非的她卻渴望顧子騫再度擁抱她,如往常般堅持,讓她拒絕不了,如果他,如果他再抱一下自己,或許,或許自己可以…?…可以什麽?難道還有什麽可以挽回嗎?同時,她的願望落空了,顧子騫沒有再擁抱她,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顧子騫很傷心,很難過,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整整三天,他仍舊想挽回這段感情,可是,看到她冷漠的表情,他之前有的信心跟鼓起的勇氣都消失不見了。

陳雪背對著他,幾度控製自己,不讓自己在他麵前掉眼淚:“什麽時候把離婚協議拿過來我簽?”

難道她看到自己隻想到簽離婚協議?顧子騫的頭沉得更低,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好一會兒,才說道:“看你什麽時候方便。”

“我隨時都有時間,”陳雪挺直了腰:“這種事,當然是越快越好!顧先生,請簽完協議之後在滬城晚報做一個離婚啟示。”

離婚啟示?顧子騫心更痛,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離開自己,想跟自己別清關係嗎?他賭氣的說了聲:“好!”

陳雪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痛恨自己,為什麽要流眼淚,不是應該高興,高興可以還他自由,可以讓自己不必成為他的汙點了嗎?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顧子騫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他怕一睜開,眼淚就會流出來。

陳雪默默的擦幹眼淚:“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實,她好想逃開,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靜靜的舔著自己的哀傷。

“讓我照顧你以後的生活…?…”顧子騫艱難的開口,現在,如若不能在她身邊,那麽,如果能用金錢讓她過得更好,不管再多,他都願意。

陳雪的心抽痛,錢難道就能彌補心傷嗎?“不用了,我自己有一雙手,可以養活自己。”

“你會離開滬城嗎?”

“不知道。”陳雪用三個字來回答他。

“雪兒,”顧子騫走到窗前,走到她的身邊,仍舊這樣稱呼她:“雖然離婚了,可是,我們仍是朋友,對嗎?”

朋友?我不要做你的朋友,陳雪心裏極為抵觸,她懶懶而牽強的笑:“應該算吧!”

“既然是朋友,那麽我希望,以後你不管到了哪裏,不管在什麽地方,請給我你的訊息,哪怕隻是一通電話,一條短信也好,我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顧子騫哀傷的說,那原本深遂的眼睛已經泛起了淚花。

離了婚,傷了心,還能做朋友嗎?還能時常聯絡嗎?陳雪不知道,可是,她確定的是,自己一點都不想離開他,自己根本舍不得他。

顧子騫捏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兩人的眼底都有淚花,他忐忑的問:“你也舍不得,對嗎?”

陳雪口是心非的努力搖著頭,眼淚不聽使的流了出來。

顧子騫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我們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們不要開分,雪兒”

不可能,已經分開了!陳雪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她流著淚說:“不是已經說好了嗎?為什麽要反悔?”

“我是反悔了,我反悔了!”顧子騫緊緊的摟著她。

“君子一諾,是不能反悔的。”雖然他反悔讓她很高興,可是,她知道,不管如何,分手將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我不做君子,我不是君子。”顧子騫流著淚,不願意放開她。

她的手捶著他的背,哭著說:“不是說好了嗎?你為什麽還要來反悔!如果你再這樣,我們以後連朋友也不是了。”

他熾熱的唇吻著她的,同時流淚的兩人,用吻來化解彼此的傷心,末了,陳雪伸出手替他擦著眼淚:“男子漢怎麽能流淚呢?你放心,分開後,無論我走到哪裏,我都會給你我的訊息的,隻要…?…你還願意接收。”

顧子騫知道事已成定局,隻能閉眼垂淚,堂堂皓泰集團的總經理,七尺男兒,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他能做的,隻是流淚。

第二天,朱麗茹來到了夏家,當她看著窩在沙發裏的憔悴的陳雪時,心微微的有所觸動,她歎了一口氣,從包裏掏出文件跟筆遞到陳雪麵前:“簽了吧!”

離婚協議幾個大大的黑色字印在文件上麵,陳雪倒抽了一口氣,翻到最後一頁,當她看到“離婚人簽字”時,她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著,是嗬,是該簽了,於是,她垂著淚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朱麗茹滿意的將其中文件放進自己包裏,掏出紙巾遞到陳雪麵前,陳雪沒有接,隻是伸手拿過桌畔的紙巾。

“我要謝謝你!”陳雪雖然沒接她遞過去的紙巾,可是朱麗茹卻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願意放了子騫。”

放了子騫?是嗬,已經放了,他可以輕鬆的生活,他可以沒有汙點的生活下去,他的手可以不用再沾染血腥。

“你知道我一個作母親的心情嗎?”朱麗茹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揉著額頭:“當我聽到你的事情時,是在你們新婚的第一天。”

陳雪的腦子昏昏噩噩,一片糊塗。

“當時子騫說他不在意,所以我也不當回事。”朱麗茹看著悲傷的陳雪:“可是,事情竟然越演越烈,那些成群的記者圍在家門口讓我們一家很反感,很難受,特別是這些事情又天天上頭條新聞。”

是嗬,是顧家的恥辱,陳雪默默的想著,微微低頭:“給你們帶來了不便,我很抱歉。所幸,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以後我的一切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了。”

“你能這樣想最好。”朱麗茹覺得自己很心狠,像一個後媽一樣,可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必須得這樣做:“當我聽說歐陽董事的集團破產時,我知道這肯定是子騫做的。你知道嗎,傷人一百,自毀八十,歐陽董事的集團雖然跟皓泰來說,還有一定的距離,可是要摧毀它,皓泰也損傷不少,這,可能至少要用十億以上來計算。”

已經分開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了,陳雪無動於衷的坐在沙發裏垂淚。

“原本我並不打算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可是,歐陽珊珊死了。”朱麗茹的聲音有些悲嗆:“我是見過她的,她從小就特別喜歡子騫,這件事上,子騫的手裏沾了血腥,我知道,雖然她不是子騫親手殺的,可是,她的死跟子騫是萬萬脫不了關係的。緊接著,你那個所謂的丈夫也死了。”朱麗茹一字一句的說著,仿佛這一切都是陳雪做下的一樣:“我更為悲觀,作為一個母親,我很害怕,我很害怕自己的孩子誤入崎途,特別子騫這樣優秀的孩子,他是顧家唯一的孩子,皓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我不能讓你的事毀了他。你像一個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點燃,不什麽什麽時候會爆炸,而爆炸時,會將子騫粉身碎骨的,而我,隻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而已,所以,隻有你離開,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不用說了。”陳雪哀傷的說。

“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朱麗茹繼續說:“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跟子騫聯係,他是一個戀舊的人,我怕你一回頭,他就不能按已經規劃好的方式生活下去。你愛子騫,對嗎?既然愛他,就不要傷害他,就不要讓他過得不安,所以,我希望你離開滬城。”

陳雪難受極了,明明自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她怎麽能再強加給自己諸多要求呢。

“你仔細看看這份協議,咱們顧家待你,還是很好的。”朱麗茹翻開協議的一頁,指著上麵說道:“你的帳戶上明天會收到一千萬,而且,子騫還將給了你百分之五的皓泰集團的股份,不要小看這百分之五,每年年終,你的帳戶上會有不菲的分紅,所以,你這一輩子無論到了哪兒,過怎樣的生活,都是衣食無憂的。”

錢?她用錢,買斷了他們的感情!“滾!”陳雪原本尊重她是長輩,可是現在,她什麽也顧不得了,用手將茶幾上所有的東西摔到地上,竭盡全力的吼著:“你滾!”她的愛情,豈是用金錢可以買得到的?他用錢,將自己原本還有存有的一點點幻想砸得粉碎。

朱麗茹極為無趣,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能她難堪,她忿然,拂袖而去:“不知好歹,虧得子騫還給你這麽多錢,這些錢,可以買下整個夏氏企業了。”

陳雪趴在沙發上痛哭,仿佛要把所有的苦都哭出來,好像隻有這樣哭出來之後,她才能更為輕鬆。

一連好些天,陳雪每天昏昏噩噩的睡著,可是,無意識的,手裏卻一直握著手機,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想握著手機,潛意識裏想聽到他的聲音,好幾次,她翻開手機,好想好想直接按“1”號鍵接通他的電話,可是,每當手指接觸到那冰冷的“1”時,她都惶恐不安,最終將手機狠狠的扔掉。

連日來的輕微感冒惹上了陳雪,她昏昏沉沉,整個人提不起精神的窩在沙發裏,整個夏家都知道她的狀況,可是,出奇的,除了夏美媛、夏文昊外,沒有任何人來打擾過她。

“你感冒一直沒好,冬嫂說你可能因為寒太重。”夏美媛端著一個杯子進了陳雪的房間,那杯子上還冒著熱氣:“所以特地熬了點薑湯,讓你祛祛寒。”

祛寒幹嘛?為什麽不死了去?陳雪心裏一片茫然。

見陳雪漠然的神情,夏美媛心裏也不好受,她挑起好看的雙唇,輕聲說道:“冬嫂可是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熬好的,你多少得喝點。”

麵對溫柔細語的夏美媛,陳雪沒辦法讓自己像對朱麗茹一樣對她發脾氣,她抬起頭看著她:“我待會兒喝。”

夏美媛不悅的說:“待會兒?又待會兒?昨天送上來的蓮子粥,你也是這樣說的,可是,冬嫂從你屋裏收拾回廚房的時候,我看動都沒動。怎麽,你要像敷衍別人一樣敷衍我嗎?”

陳雪苦笑著,那原本蒼白的臉更為消瘦,那大大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有今天的滬城晚報嗎?”

夏美媛沒想到陳雪會問報紙的事,她說:“沒有。”

“哦!”陳雪又窩向沙發的一端,想從溫軟的沙發上取暖:“我隻是想看,離婚啟示登沒有。”

“你還愛他,對嗎?你不想跟他分手?對嗎?你後悔了,對嗎?”夏美媛看著毫無精神的她。

陳雪揚起高傲的頭,一臉冷然:“沒有,我沒有後悔。”

“既然已經分了,既然你沒有後悔,你為什麽做出這樣一副難過的模樣?你是要給誰看?”夏美媛沒了往日的耐性,她得喚醒這個沉迷於失愛裏的妹妹,她不願意看著她這樣子憔悴下去。

“我沒有想要給誰看。”陳雪看著那張漂亮的臉:“我隻是想哀悼自己已經失去的婚姻,難道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夏美媛放下手裏的薑湯,坐到陳雪麵前,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好脾氣:“你要哀傷可以啊,可是你不能讓整個夏家的人陪你一起哀傷,你知道不知道,你很自私,很自私!”

自私?陳雪漠然無語,我很自私嗎?如若自私,大可不必理會眾多的流言,大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大可以繼續做他的妻子,可是,她不能這樣,她不能讓他的身上有任何汙點,她不能容忍別人在背後指責他。

“陳雪!你振作起來,既然已經決定放手了,為什麽不分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為何要像個失婚的小婦人一樣整日哭哭啼啼抹眼淚?”夏美媛決定刺激一下她,否則她根本會一直沉浸在那段已經逝去的婚姻裏:“而顧子騫,他則是一身輕鬆的整天出席宴會,你知道嗎?他身邊是永遠不會缺乏女人的,你,不過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用得著為了已經逝去的婚姻折磨自己嗎?既然他都可以這樣釋然,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沉淪?”

他身邊永遠不缺乏女人?陳雪極痛,是啊,他現在又是熾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了,沒有自己,他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子騫,仍然俯視所有的女人,而自己,自己又算什麽?或許,什麽都不算了。

“陳雪!”夏美媛的聲音軟了許多:“其實,我們都很關心你。你沒有了顧子騫,你還有我們,奶奶、爸爸呀,我們是一家人,你知道嗎?一直冷漠的奶奶現在天天追問你的情況,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奶奶關心過除了文昊外的任何人,我雖是長女,可是,奶奶從來沒有這樣溫馨的關心過我。”她的聲音有些淡,有些遠:“還有媽媽,雖然,雖然我知道你跟她心裏有疙瘩,可是,她卻也讓我來勸勸你,陪陪你,爸爸和文昊對你,那自然是不用說了,陳雪,無論你是姓陳還是姓夏,你仍舊是我們的家人,除了他,你還有我們,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而是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裏麵。”

家?自己還有家嗎?陳雪冷冷的看著夏美媛,沒有說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夏美媛將快冷的薑湯端到她麵前:“可是,在你想單獨待之前,還是得將湯喝完。”

陳雪漠然的接過杯子,不知所味的喝下了濃濃的薑湯,那微辣的湯汁讓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流過唇畔,微微透著鹹味。

陳雪的感冒仍舊沒有絲毫好轉,可是病情卻沒有再惡劣下去,而夏家人也相信,時間能衝淡一切的。

“你有什麽打算?”夏老夫人走進陳雪的房間,此時的陳雪正俯在窗台上看著天空,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總感覺要下雨,不時還有微微的寒風吹來。她走到窗前,一把將陳雪麵前的窗戶關緊:“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要吹風?”

“奶奶!”陳雪淡淡的喚了一聲,從窗台上走進沙發旁,最近總犯困,身子軟綿綿的毫無力氣:“我會搬走的。”陳雪淡漠的說著。

“搬到哪兒去?”夏老夫人精心修飾過的指甲上,有著淡淡的色彩,她將手指伸到麵前,細細的看著,仿佛要找出指甲上的瑕疵。

“我親生媽媽有一套房子。”陳雪悶悶的說,麵無表情。

夏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一臉蒼白的陳雪:“那以後怎麽辦?難道就這樣天天沉悶下去?”

“我會找工作!”時間總能愈合傷口的,可是陳雪不知道,會用多久,會有多久自己才能夠不心痛,才能夠很坦然。

“不要搬走了,就在家裏住下來吧!”夏老夫人將手放在沙發上,臉上無並太多表情:“這兒,也是你的家。”

家?不,不是,這兒不是自己的家,可是,到底哪兒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陳雪有些抵觸,有些茫然,有些無所適所,可是卻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