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凡
“凡子！凡子！在不在？”
清晨7點20分，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叫門聲。
陳凡丟下手裏的小說，翻身下地，踩著拖鞋走了過去，道：“別敲了，聽見了。”
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肥油膩，容光煥發的大臉，大臉的主人氣惱的抓緊一張紙條在陳凡麵前揚了揚，道：“凡子！沒看到我在你門上留的字條嗎？回個電話不行啊！”
陳凡嗬嗬一笑，抓過紙條：“看見了，我還給你留言了呢，是你自己沒注意。”
“留言？留什麽言？”大臉主人奇怪地打開揉搓成一團的紙條，上麵寫的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凡子，有急事找你，見到字條快點給我回個電話。”落款是‘蕭飛雲’，也就是大臉主人的名字。
在這排字下麵，有四個更潦草的字——“沒空，我忙。”
“靠！我快被你氣死了！”蕭飛雲憤怒的將字條撇到一旁，剛待發作，可轉臉一看陳凡居住的臥室，如此狹小，淩亂，甚至連冰箱、彩電、電話這些日常用品都沒有，頓時想到了陳凡的遭遇，心底裏那團原本噌噌冒起的火氣，一股腦兒的消散了。
“隨便坐，別客氣。”陳凡隨手指了指，重新躺回到**，抓起床頭的那本武俠小說。
蕭飛雲坐在床邊，剛待開口，卻聽陳凡道：“有什麽事快點說，還有10分鍾我就要去上班了。”
“我要跟你商量的就是這事！從今天開始，你別去上班了，跟著我混吧。”蕭雲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不去上班，你養活我？”陳凡白了他一眼，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蕭飛雲一早猜到陳凡會是這種態度，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掏出一張海報，平展開來道：“天下第一，明天下午1點公測，過來幫我，我每天給你200塊！”
一聽到‘每天200塊’這個關鍵句，陳凡立馬坐了起來，稍微有點興趣了。
看著海報上那名手持三尺青峰的明星，他眉頭微微一皺：“這是電影還是啥？”
蕭飛雲絕倒，這個混蛋陳凡，果然是跟現實世界脫節了。
天下第一，這可是近兩年來宣傳最為瘋狂，玩家期待最高的穿越級虛擬網遊啊！據說《永盛公司》為了研發這款遊戲，耗費了整整八年時間，直到去年年初才宣布了開放時間，也就是明天——8月8號！
“網遊！網遊！這是網遊！”蕭飛雲漲紅了臉，高聲叫道。
“我又不怎麽會玩遊戲，你找我幹嘛？還開出了這麽高的薪酬？”陳凡有些疑惑。
蕭飛雲正了正衣領，滿臉笑容道：“嘿嘿，說到玩遊戲，你要拜我為師，可說到吃苦耐勞，你陳凡是天下第一，像你這樣‘天賦異稟’的人，不去玩遊戲，太屈才了。”
“噢，感情是拉壯丁來了。”陳凡扭了扭身體，道：“看在你這麽誠心邀請的份上，這活我接了，不過，你得先付我一個月押金。”
“不就是6000塊錢麽，小意思！”蕭飛雲這幾年憑借網遊工作室可是賺了不少的錢，雖然才22歲，卻已是家財萬貫，就連上街，兜裏也揣著幾萬塊。
他剛把錢掏出來遞給陳凡，忽然感覺不對，破口大罵道：“我靠，扯呢？哪有老板付給員工押金的？”
“這說明你是個好老板嘛，你應該感到光榮。”陳凡頭也不抬，認真地把手裏的那疊鈔票數了兩遍，在確定沒錯後，抽出五張作為生活費塞進了枕頭，而剩下的則揣進口袋。
“阿姨和叔叔那邊…情況怎麽樣了？”蕭飛雲低聲問道。
“老樣子。”陳凡似乎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麵無表情的將海報接在手裏，問道：“你還在玫瑰園小區開工作室嗎？”
蕭飛雲點點頭。
“明天中午12點，我準時到，記得給我留菜。”說完，陳凡擺擺手，做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好，我等你，明天是遊戲開測第一天，你可千萬不要遲到！”蕭飛雲叮囑了一句，看著重新拿起小說看的津津有味的陳凡，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門輕輕的關上。
“老板，你怎麽找這樣的人來咱們工作室啊？這麽傲氣！一點也不把您當回事。”剛才蕭飛雲和陳凡之間的交談，洋闖在門外可都聽的一清二楚，忍不住道。
洋闖，蕭家堂工作室資格最老的成員。
蕭飛雲腮幫子抖動了一下，搖搖頭下樓了，邊走邊道：“闖哥，凡子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也不能這麽囂張啊！”
“聽我把話說完！凡子他絕對不是囂張！你要是知道他的身世，你就會理解他了。”蕭飛雲道：“在他16歲的時候，一家三口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
“父母雙亡？！”洋闖麵色一寒，趕緊捂住嘴巴。
蕭飛雲苦笑道：“做為一個旁觀者，我倒希望他真是父母雙亡。在那次車禍中，他的父母雙雙變成了植物人，直到現在還躺在市醫院裏，依靠儀器活著。像這樣特殊的案例，發生的機率不超過百萬分之一，最近的一起是三十年前在美國發生的…一家三口都變成了植物人。”
“百萬分之一的概率…16歲，那他今年…”洋闖心中微微一顫。
“凡子他跟我同歲，今年22。”蕭飛雲的眼圈有點紅了。
“整整六年，他一個人是怎麽活下來的啊？他還得照顧自己的父母！”看著人間慘劇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洋闖縱然是鐵錚錚的男子漢，也忍不住要落淚。
“凡子他17歲就輟學了，每天打好幾份零工補貼家用，和醫院的費用，一開始還好，他的親戚朋友，甚至是一些好心人都給他捐錢，捐物，可時間一長……你知道嗎？善財難舍，善門難開。時間久了，人心也就淡了，沒人再去關注他了，畢竟，世界上的可憐人不止他一個。”說到這，蕭飛雲不禁又歎了口氣，最近幾年他又何嚐不是如此，想起來了，帶點水果和錢去看陳凡，可想不起來，也就那樣了，縱然是有心幫助，也沒那份力，畢竟他還有自己的事業。
“這個凡子，能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堅持下來，真不容易。”洋闖感慨道，設身處地的去想，如果他的家庭也遭遇了如此變故，他恐怕連尋死的心都有了。
“是啊！所以我剛才才說，這個凡子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裏麵，最能吃苦，最能承受打擊的人！”蕭飛雲道。
“可是…吃苦，能承受打擊，未必就適合職業玩家這條路吧？”洋闖岔開了話題道。
蕭飛雲微微一笑：“你有所不知，凡子自從出了那次車禍以後，頭部受到重創，被診斷出患上了‘不眠症’。”
“不眠症？那是什麽病？”洋闖怔了怔。
“簡單點來解釋，他是不用睡覺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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