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屍是沒有眼淚的，特殊情況下眼角也會產生水分，使眼角濕潤，但那並不是眼淚，隻不過是你神經暗示的假象。”身後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來。
冥月沒有回頭，似乎早就知道有人站在身後，輕聲問道：“為什麽？”
“嗬嗬。”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旁，微微笑道：“僵屍本就是集天地怨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人三界屏棄在眾生六道之外，浪**無依，流離失所。身體僵硬，在人世間以怨為力，以血為食，用眾生鮮血宣泄無盡的孤寂。身軀已死，怎麽可能會產生眼淚？”
“你很了解。”
“可以這樣說吧，為了你，我的確有做過很多的功課。”
冥月側過頭，麵無表情的望著他，問道：“我們認識嗎？”
吳瑜啞然失笑道：“或許你不記得我，但是我卻認識你。”
“哦？”冥月饒有興致的望著他道：“我是僵屍你是妖，向來不會有所交集，你這話說的也太假了吧。”
吳瑜搖頭苦笑道：“是啊，都說貴人多忘事，幾千年前的你怎麽會將我這個小人物放在眼裏呢，不記得也罷，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瑜，很高興見到你。”
“無魚？嗬嗬，真奇怪的名字。”冥月笑握著他的手，道：“你是妖怪，卻對我沒有敵意，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我是妖怪沒錯，又有誰規定是妖怪就要對你產生敵意？”
“你們妖怪聯盟的不是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嗎。”
“嗬嗬。”吳瑜笑道：“妖怪聯盟的確對你有想法，但我不是妖怪聯盟的人。”
“那你是？”
吳瑜笑著道：“我是妖怪，但我卻不是妖怪聯盟的人，我是上古異獸，橫公魚。”（注：異獸：《橫公魚》生於石湖，此湖恒冰。長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烏梅二枚煮之則死，食之可卻邪病。）
冥月驚道：“上古異獸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這小院裏。”
吳瑜搖頭苦笑道：“為什麽？這個問題恐怕要問你了，五千年前，邛崍湖畔，一隻受了傷的小妖，還記得嗎？”
經他提點，冥月幡然醒悟，記憶如潮，再次席卷他的腦海，曾幾何時經曆過的一幕幕場景像是幻燈片一樣在他眼前一一閃過，最後定格在五千年前的那一次遊曆上。
“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下場？”
“嗬嗬，下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裏。”
“冥月，你不要欺人太甚，殺了我，你定會受到我師門追殺，以後休想在人間立足。”
“你是在威脅我？”冥月目露凶光的望著他道：“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威脅我，你不行，你的師門同樣不行。”
“不，你不能這樣，我對你並無惡意，為何你要對我動手？”中年人恐懼的望著他，跌倒在地的身軀不斷向後挪動著。
冥月緊跟著他，雙眼中閃過一道黃得駭人的精光，淡淡的道：“為什麽？因為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自大的修者，口口聲聲除魔衛道，見妖就殺，見僵就滅，是啊，我們是異類，那又怎樣？不是每個異類都是壞的，我們並沒有做錯，隻是為了生存而已，可是你們怎麽做的？趕盡殺絕，你們所謂的正義者，哪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
說道這裏，冥月猛地張開嘴巴，眨眼間衝到中年人身後，無情的將獠牙刺入他的大動脈中，絲毫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你走吧，以後小心些，再被修者抓到，或許是另一個下場。”站在湖邊，冥月小心翼翼的將瘦了傷的鯉魚放入水中，望著它歡快的遊動，不禁露出僵硬的笑容。
“小鯉魚，我要走了，你也走吧，有機會再見。”
……
畫麵到此停止，冥月終於想起他的身份。
“你就是那條受了傷的小鯉魚？”
吳瑜開懷大笑道：“你終於想起來了，說起來，那一別，已是幾千年。”
“是啊。”冥月轉過頭，看著遙遠的燈光，輕聲說道：“一別千年，這個世界也變得讓人陌生了，無魚對吧，那一次之後，還有修者找你麻煩嗎？”
吳瑜點點頭道：“有到是有，不過都被我逃了。話說回來，這幾千年，你究竟去了哪裏？自從我成功華為人形，可以隱匿妖氣的走在人世間時，我便四處找你，無論我走到哪裏，都不能搜尋到你的一點氣息。”
“找我？”冥月奇道：“為什麽？”
吳瑜緊盯著他，真摯的口吻道：“報恩。”
“就為了報恩？”
“嗯。”
“嗬嗬。”
“或許你覺得無所謂，但你當時的確救過我一命，如果沒有你，我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死去。”
冥月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救下你也是偶然，舉手之勞何足千年來償還？”
“這是我自願的，也是我今生必須完成的。”
“唉……”冥月重重的歎了口氣，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有一個多月了吧。”
冥月點點頭，剛要開口，被吳瑜搶先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之所以一直等到今天才出現，完全是因為你，為了不嚇到你身邊人，盡可能的避免暴露身份，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呆在暗處。”
“原來如此。”冥月點點頭，問道：“那你為何今日決定出現？”
“幾日前，停滯千年的境界奇跡般的鬆動了，擔心劫數提前到來，不得不提早出現。”吳瑜笑道：“這遠離了我的初衷，本打算一直潛伏在你的左右，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出現，助你一臂之力，現在……唉。”
“說真的，你大可不必這樣。”冥月再次重申道。
“嗬嗬，話已帶到，恩公不必多言，不了解心願吳瑜怎能安心修行，難道恩公要吳瑜就此種下心魔，等到劫數來臨時，被雷劈死？”
“看來我是阻止不了你了，一切隨心吧。”冥月是僵屍，自然知道修妖的殘酷，心魔，永遠是修行之人最大的敵人。
“話已帶到，恩公請保重身體，吳瑜就不再做打擾，你有事，我先走了，等我閉關出來，定會在第一時間與你碰麵。”吳瑜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冥月點點頭，說道：“去吧，我的確有事，就不留你了，希望你能度過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