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輪回

滄桑年華,遲暮老人,到頭來,是生命的盡頭。有生必有死,乃是天地初成至今流傳下來不變的定則,凡人難逆天,終究難逃輪回。

葉祈而今八十八歲,身患絕症,靜躺在通亮的白色病房裏,意識已漸模糊,隻能依稀聽見幾聲細細的泣聲和對自己輕聲的呼喚,想回應一聲,卻發現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朦朧看見七八個熟悉的身影,團團圍在自己的病床邊,想睜開眼將自己最親近的幾個人最後印在腦海,卻發現,自己亦是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

葉祈心中苦澀,拳頭緊握,要死了麽?可是自己連遺言也未交待,他在心中想著,自己一生如畫麵般浮現在腦海,一瞬而過,最終,他緊握的拳頭還是鬆開了,自此,意識徹底消失。

亦是同一時間,病房裏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悲嚎。

地球依舊在轉,隻是消失了一個平凡的生命。

不知是一瞬,還是跨越了幾個世紀的長度,葉祈竟恢複些許意識,最後逐漸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愕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震撼不已。

一片暗紅色的世界,像是被血染盡,又曆經無數個歲月般。此地的景象葉祈倒是可以看清,但是其中的荒涼、滄桑、冰冷、磅礴、殺伐……氣息,讓葉祈心中不安。

暗紅色的世界,廣闊無垠,沒有盡頭,盡管葉祈一大把年紀,但是仍被震撼著。他望著這暗紅色的世界,突然發顯一口大鐵鍋,再仔細一看鍋裏竟有一湯勺,向遠處一望,竟也發現一些和自己一樣為靈魂狀態的人,和幾根鐵製的魂鎖。

猛地,葉祈心頭一震,突然意識到。

這時,一聲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葉祈一驚,尋聲望去,一個紅發男子映入其眼簾。

此人身材頎長,著一身紫色長衣,紅發鷹眼,長得豐神俊朗,尤其是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光,看得葉祈靈魂一陣打顫。

「這裏是地府,我是這裏的府主地藏。」

「地府?」葉祈震驚無比「你是……地藏王?」

「你不必知道。」紅發男子依舊沒有感情的說道。

他步伐穩健且具有神韻,幾步間來到葉祈麵前,略一伸手,憑空出現生死簿。他望了望生死簿上的名字「葉祈」,收起生死簿,依舊毫無感情的開口道「葉祈,壽終八十八,因一生為善,免刑則,可墮入人道,享受輪回。」地藏的話像是命令般,不容葉祈反抗。

「輪回?」葉祈震驚,果然有六道輪回這一說,和神話傳說一樣。就像眼前之人就是神話史書中記載的地藏王,地藏王為佛教大慈悲菩薩的代表,亦被道教稱為幽冥教主,位掌地府。其因母三下陰曹地府,有言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更有言稱「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於此,葉祈十分敬佩地藏王,而今讓他絕想不到的是如此神話人物竟出現麵前,前世對古神話研究頗深的他正要細問。

然地藏王顯然不想給葉祈這個機會,輕手一揮,葉祈竟然騰空飛起,越飛越遠,而地藏王也在這一時刻消失了。

似是被某股力量牽引,葉祈感覺自己固定的飛往某個地方。

許久,葉祈安然落地。

「走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忘掉今世一切,跳入輪回池,來世又一回……」奈何橋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端著一碗湯,口中念念有詞。奈何橋上和葉祈一樣的靈魂體被鬼卒驅趕著,一個個喝了孟婆湯,跳進輪回池。

葉祈驚訝的看著這數以萬計的魂魄,震撼著張著老嘴,說不出話來。

「你可是被府主親自審判的葉祈?」這時,在葉祈毫無察覺間突兀出現兩人,個個身材高大,手持尖銳凶器,這兩人,一人為牛頭模樣,一人為馬麵模樣,兩人出現在葉祈身前,牛頭突然冷冷地開口問道。

見葉祈點頭,牛頭和馬麵上下掃視葉祈一番,眉頭一皺,眸中有些許疑惑之色。

看著葉祈,牛頭和馬麵心中疑惑:此人平淡無奇,世俗凡人,而且還是一個年過耄耋的老頭子!二人疑惑為何府主會親自審判此人,他們一向知道府主一般不會親自審判,可自己等人又察覺不到葉祈的特別之處,當下,也不多想,最多隻當此人和府主有些關係。

「那好,你跟我來。」見自己等人察覺不出門道,牛頭和馬麵二人對葉祈說道,但是語氣明顯不像剛才那般冰冷。

「牛頭、馬麵二位前輩,這是要帶我去何處?」葉祈活了一大把年紀,怎麽看不出這其中細微變化,但他還是十分客氣的問道,畢竟,眼前這兩個隻有在神話書上才會出現的牛頭和馬麵,年歲肯定大得恐怖,至少要比自己這個在世俗界看起來很老的耄耋老頭要大。

「嗯,我們這是要帶你去輪回池。」見葉祈說話如此客氣,再加上似乎又和府主有些關係,牛頭主動的回答道,態度和善了許多。

「對,因為你是府主親自審判的,所以我們要給你引路。」馬麵也應聲道「這數千年來又出現了你這麽一個府主親自審判的。」

葉祈點點頭,但是心生疑惑,從馬麵二人口中得知府主一般不親自審判,可府主為何要親自審判自己,葉祈不解,難道他與我之間有些淵源,想著,葉祈否定了此想法,眼下也顧不著這事了。

「好了,你且跟我們來。」牛頭道,他和馬麵帶著葉祈排到了數萬魂魄之後,向著通往輪回池的奈何橋排隊而去。

排在這些魂魄後麵,葉祈驚望著,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無一不全,但是葉祈也愕然的發現這些人都行動緩慢,神態僵硬,仿若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一般。

「這些人……為何……」

葉祈驚愕的開口。

「他們都沒了意識,自然和行屍走肉差不了兩樣。」牛頭回答道。又見葉祈皺眉,繼續解釋道「但是你不同,你是被府主親自審判過的,暫時意識不會消散。」

葉祈點頭,心道:原來被府主審判還有這等待遇。

「這地府容得下億萬魂魄麽?」葉祈道。

牛頭反駁「地府何其之大,簡直難以想象,雖生命領域諸多,但地府之數亦是千萬,而府主分身亦是千萬。掌管數萬地府,豈有容不下魂魄之理。」

牛頭反駁的豪邁不已,葉祈恍悟,表示歉意。

地府中感覺不到時間流動,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快輪到葉祈,而葉祈向後扭頭一看,身後又排上了數萬人,不由砸吧嘴道:這天天得死多少人……

『好了,該你了。』牛頭馬麵終於可以

釋懷,在葉祈端起孟婆湯時,他們才真正放下心來,因為他們一直沒有告訴葉祈一件事,單凡是被府主親自審判過的魂魄,總是會發生不祥。

要麽是排隊時被其他魂魄擠死,要麽是會突然暴斃,要麽就會突發災難,死於非命……

總之,十個有九個沒有好下場。

所以才會排他們兩個保護被府主審判過的人,如今見葉祈就要喝孟婆湯了,他們終於舒了口氣。

畢竟,被府主親自審判過的人,若是死於他們掌管的範圍內,他們肯定會吃憋。

葉祈端起孟婆湯,突然想起了今世一切,心中不是滋味,哎,葉祈一歎,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罷了,正要喝湯。

就在此時,整個地府一陣劇烈的晃動,魂魄們皆身形不穩,就連葉祈也是被晃得七葷八素的,手中的孟婆湯也是撒出了不少。

「哈哈哈。我九邪天又回來了。」一個黑發男子,周身魔霧滔天,發出尖銳的聲音「好新鮮的靈魂,絕對是上好的補品。」

牛頭和馬麵異口同聲道,神情之間露出凝重之色。

「葉祈你趕快喝下孟婆湯,跳進輪回池。這裏將要發生大戰了。」牛頭二人提醒道,說罷便手持凶器飛往九邪天那裏。

葉祈心頭一驚,就在這時又一股浩**威壓壓下,地藏王亦是飛向九邪天那裏。

「地藏,你果然還沒證為菩提,更何況這隻是你的一縷分身,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九邪天霸氣凜然,絲毫不懼。

上來就是一拳,地藏竟果真被他打飛,而且牛頭馬麵也不能奈何與他,鬼卒們亦是死傷慘重。

「這裏的所有魂魄都將成為我的補品,哈哈……」九邪天得意而張狂。

九邪天身形變為數丈,張嘴一吸,就有許多魂魄飛到其嘴裏。

葉祈心頭猛地一顫,因為他看著自己身後的魂魄被一個一個吸走,眼看就要輪到自己。

當下,毫不猶豫。

哐當一聲摔掉手裏的孟婆湯,不顧孟婆阻攔,縱身一躍跳進輪回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