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蘇曉宇有些尷尬，他看了看韓書帆身後那個帶著耳塞在玩遊戲的舍友，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蘇曉宇決定保持沉默，在這個敏感時期，講什麽都是誤點
舍友的手機響了，似乎是女朋友約去吃飯，然後跟他們告別就屁顛屁顛地衝到樓下去了
蘇曉宇才微微鬆口氣，看著韓書帆說，以後麻煩你講話做事要分場合，韓書帆，我們都已經過了18歲了，講話做事得為自己負責，我們已經過了任xing的年齡了
韓書帆說，蘇曉宇，我隻是喜歡一個人，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任xing，我想對他好，想為他努力，想做一切讓他覺得很幸福的事情——
蘇曉宇抬頭看著韓書帆，打斷他，沙啞著聲音，說，即使知道都是在做徒然的功夫？
韓書帆幹笑了一下說，蘇曉宇，沒到最後，怎知道是徒然的呢？你蘇曉宇不也是在賭到最後小天的抉擇麽？
蘇曉宇捧著熱熱的粥，身體慢慢熱熱地冒著水珠，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難過地低了低頭，說，我不知道
韓書帆微微側頭說，蘇曉宇，我也不知道，也許幾年之後我們大家都結婚了也說不一定呢，你說是吧
韓書帆笑了，伸手摸摸蘇曉宇淩亂的頭發，說，蘇曉宇，趁我現在還年輕，請讓我喜歡你，請讓我對你好，因為我害怕出去後，哪天，我也會被世俗所束縛，我也會屈服，我也會被迫著放棄喜歡你，被迫放棄著遺忘你，疏遠你，所以至少現在我還可以為你做點什麽，至少我現在還能為我喜歡的人做些什麽，蘇曉宇，你說是麽？
蘇曉宇捧著粥，愣愣地看著韓書帆，不停地吸著鼻子，他覺得鼻子很難受，一邊塞著，一邊流著鼻涕
韓書帆別過頭，一手托著下巴看向窗外的風景，看著被風擺弄著的幹枯的枝丫，淡淡地說著，蘇曉宇，還記得那年夏天不？你學遊泳，溺水了，給你做人工呼吸的，你一定以為是小天吧
蘇曉宇剛喝了一口粥，然後被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韓書帆趕緊伸手，輕輕拍著蘇曉宇的後背，無奈地笑了笑，說，至於麽？隻不過初吻給我奪走了而已啊，不過你也賺了，我的也給你了啊
蘇曉宇抓著粥瞪著他
韓書帆笑了，然後繼續托著下巴，看向窗外，說，然後你到裏麵去休息，小天要守著你，但是當時你一定不知道吧，你昏睡的時候，外婆他們在外麵，小天叫我跑去找他外婆，然後他幫你擦幹身上的水，我跑出去後才想起來忘記問他外婆在哪裏，回來的時候，你知道我看見什麽不？
蘇曉宇瞪大雙眼看著韓書帆
韓書帆沒回頭，眸底也是波瀾不驚，說，小天當時彎下腰了，他的唇在你的唇上空停留了幾秒，然後轉移，他隻是淺淺地親了親你的額頭，後來我也沒問，憑著記憶去找他的外婆，好不容易跑回來，沒關緊的大門，縫隙間，我看到你蜻蜓點水般親了小天
蘇曉宇猛地雙頰都燒紅了，他恨不得立刻鑽到地底下，支吾著說，那個……
韓書帆繼續說，當時其實我很不爽的，也不知道自己這份心情怎麽回事，明明對這種感情應該會覺得很惡心才是，特別是一想到我二哥跟一個男人跑的時候，那份心情就特別的糾結，其實我想，小天一定也很糾結過吧，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一直以來都背負著母親是小三自己是私生子的名義艱難地生存著，所以我一直覺得，你是因為同情他可憐他才會誤解了那份感情，以為是喜歡——
蘇曉宇急了，沙啞地喊著，不是！
韓書帆停了一下，悠悠地回過頭，眸底裏波瀾不驚地倒影著蘇曉宇有些蒼白的雙頰
蘇曉宇抿了抿嘴，別過頭，說，韓書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即使將來哪一天，我被迫放棄喜歡他，被迫放棄繼續對他好，我也心甘情願，因為太愛了，所以給不起的幸福寧願一開始就沒有
韓書帆看著蘇曉宇瘦下去的雙頰，淡淡地笑了說，那你甘心麽？
蘇曉宇說，你說的，趁我現在還年輕，趁我現在還有勇氣去愛，所以我得趕緊為我喜歡的人做點什麽，到哪天我屈服於世俗了，我也就死心了
蘇曉宇有些無力地靠著背墊，深深地吐了口氣
韓書帆抿了抿嘴，笑了，然後轉過頭，繼續看向外麵，輕聲說，呐，蘇曉宇，雖然很不甘心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的兄弟，但是還是想跟你說，你知道仰望45度的秘密不？
蘇曉宇迷惑，說，什麽？
韓書帆抿了抿嘴，似乎在糾結了一會，然後說，在你以45度仰望天空的時候，小天也在以45度的角度，仰望你的身影
蘇曉宇錯愕
韓書帆有些無奈地說，因為當時並不明白，久久佇立的凝望是為了什麽？總是看見你仰望天空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很溫柔，而樓下籃球場的小天，總是喜歡站在球場旁那顆大榕樹下，仰望著你仰望天空的角度
蘇曉宇依舊錯愕，不知道是不是鼻子塞，微張著嘴，艱難地呼吸著
韓書帆輕歎了口氣，說，其實我挺妒忌的，是什麽樣的牽絆與緣分，你們竟然能在大千世界裏找到彼此同樣仰望的角度，來仰望著對方的身影呢？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卻已經站在小天的位置，仰望你曾經待過的地方……
蘇曉宇用力抿著嘴，不語
韓書帆站起來，輕聲說，我知道他其實也想要勇敢一回，但是做事一向細心謹慎的家夥，他從來都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更不會允諾實現的幾率不大的承諾
蘇曉宇淡淡地笑了，輕聲說，韓書帆，謝謝你，這些我比你還清楚
韓書帆說，那你為什麽還……
蘇曉宇淺淺地笑了說，我啊，大概是愛上了心裏牽掛著一個人的感覺吧，如果把他抽出來，我的世界會突然變空，我會很慌，所以暫時就先好好放在心裏罷
韓書帆抿了抿嘴，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聲笑了，吐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