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千樺生在魔域最底層,一點一點往上爬,也不是沒有本事的人,但壞就壞在,他的見識比不上有龍族傳承的明拾柳和受過仙界精英教育的鄭元桃。
也就是說,但凡換成明拾柳或是鄭元桃在這裏,就一定能夠認出,蕭稚音這一手劍法,絕對不是自己能敵得過的!
但聶千樺隻當自己是累了,才會覺得有些害怕,因此沒有多想,當即也迎了上去。
崔青歲得以喘息,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蕭稚音和聶千樺。
蕭稚音由於修為不敵聶千樺,因此一開始就落了下風,不過幾息功夫,她便受了重傷。
她咽下了湧到喉頭的血,冷笑一聲,使出了《誅天》劍法的第二式——【天網恢恢】。
聶千樺在這時,才發覺了這劍法的不對勁,臉色一沉,當即就要打掉蕭稚音手裏的劍。
蕭稚音怎麽可能讓他如願?
她一個側身避過了聶千樺的動作,用肩膀頂替了原本執劍的手所在的位置,頓時,她的肩膀就血流如注。
而後,趁著聶千樺收手的空檔,她迅速將《誅天》劍法的第三式祭出,聶千樺這次沒能躲閃成功,生生挨了蕭稚音的一劍,身上總算是有了第一道傷口。
而後,他驚駭地發現,自己的靈力正在緩緩流出!
聶千樺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稚音,蕭稚音嘴角還掛著血跡,見狀衝著聶千樺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本來明豔端麗的容顏,在聶千樺眼裏,卻仿佛一個鬼怪。
蕭稚音沒有給聶千樺反應的時間,《誅天》劍法第四式直接貫穿了貫穿了聶千樺的腹部。
聶千樺頓時受了更重的傷。
而後是第五式、第六式、第七式……
戰況陡然變化,蕭稚音竟然穩穩占據了上風!
《誅天》劍法一共九式,最後一式,名為“誅天”。
聶千樺目露驚駭,眼裏劃過一絲絕望和不甘。
但他很快就眼睛一亮,而後竟然嘴角含笑,不躲不閃,生生受了蕭稚音的第八式劍法。
因為他知道,蕭稚音也知道——蕭稚音根本使不出第九式。
她的靈力不夠了。
但好在,聶千樺也受了重傷,此刻奄奄一息,若要修複好,大致需要三個時辰。
而蕭稚音回複靈力到能使出第九式“誅天”的程度,剛剛巧,也需要三個時辰。
聶千樺將刀立在地上,盤坐在一堆枯骨裏;蕭稚音以劍支撐站立,身後是如血殘陽。
崔青歲拖著有些沉重的身軀走向蕭稚音,顫抖著從懷裏掏出一把補靈丹,遞給蕭稚音,笑著說:“吃吧。”
蕭稚音猶豫了一下:“你為什麽不用?”
崔青歲搖搖頭,沒有說話。
蕭稚音看著他,總覺得他有心事。
剛認識崔青歲時,蕭稚音就總覺得自己這個師兄心思有些重,一雙好看的眼睛美則美矣,卻沒什麽生氣,叫她無端有些心疼。
蕭稚音本以為這份死氣是來自於他不堪回首的過往,卻在後來明白,這是因為他經曆過一個更加絕望的前世。
後來,崔青歲在蕭稚音一次又一次地插科打諢下變得生動了許多,蕭稚音覺得,師兄這樣好看的郎君,是該如此才好。
但……
蕭稚音看著崔青歲,頗有些心跳如擂鼓,總覺得此刻崔青歲的狀態,比之他們剛認識那會兒,還要不如。
崔青歲沒有避開蕭稚音的視線,隻是溫和地看著她,見她沒有伸手拿去丹藥,輕輕歎了口氣,而後有些吃力地將丹藥直接塞進了蕭稚音的嘴裏。
指尖碰到了有些幹澀的唇瓣,這並非是什麽美妙的觸感,但崔青歲依然覺得很快樂,心尖也不由得一顫。
蕭稚音拒絕不得,隻是瞪了崔青歲一眼,而後無奈地咽下了補靈丹。
一把補靈丹下去,蕭稚音算了算,隻需兩個時辰,她便能恢複如初了。
然而更讓她感到不安的事情發生了。
崔青歲竟然開始將自己的靈力輸給蕭稚音!
蕭稚音愣了愣,旋即大怒:“崔青歲!你這是在做什麽?哪裏……哪裏就到了這個地步?”
她說到後頭那句話時,已經有些哽咽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事情確實到了這個地步。
聶千樺切斷了一切能和外界聯絡的方式,沒有人會來支援他們。
而儲物戒指,也被聶千樺用禁術封住了。
這一把補靈丹,恐怕還是崔青歲提前備好的。
時間不等人——萬一聶千樺還有什麽後招,那靈力都沒有恢複得良人,又該如何自處?
崔青歲歎息,而後摸了摸蕭稚音的腦袋,道:“阿音,你是個很好的女郎。”
蕭稚音張了張嘴,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什麽。
崔青歲摸了她的腦袋,卻沒有收回手,轉而撫上了她的臉頰、她的唇瓣,繾綣道:“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從幾時,開始心悅你的呢?”
啪——
蕭稚音的心髒重重地漏了一拍!
她眨眨眼,覺得自己恐怕是聽岔了:“你、你說什麽?”
崔青歲笑了起來:“我說,我心悅你。”
對麵的聶千樺:“……”
呸!打情罵俏能不能看看場合?
狗男女!
蕭稚音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樣的感覺,她覺得有些高興,又有些猶豫。
高興在於,她也蠻喜歡崔青歲的——或許不如崔青歲喜歡自己那麽多,但也不算少。
猶豫在於……現在的場合,好像、好像不太對勁。
但蕭稚音不知道,她的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看上去有些傻,有些嬌憨,但更多的,是羞赧。
她嘴角還有一些血跡,整個人發髻淩亂、灰頭土臉,模樣絕對算不上精致優雅,但崔青歲瞧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蕭稚音瞪了他一眼,而後笑道:“這不算!時候不對!”
頓了頓,她認真道:“既然是表白,那我們要回到雲霄宗,在飛櫻閣表白,在柳葉台接吻,最後在朝天宮一起偷師尊珍藏的烈酒……”
崔青歲認真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眼裏含著一絲笑意,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蕭稚音如是這般說了一大堆,最後不滿地瞪了一眼崔青歲:“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崔青歲眼神清亮,唇角含笑:“嗯,我在聽。”
說罷,他微微低頭,而後吻上了蕭稚音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