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鬼斧神工

“哦?”這下,連那老矮人也停了下來,哈哈笑著說:“小兄弟還有這個本事?要知道他煉的可是工匠活,不是騎士或魔法師,不能通過醫術突破極限!”

張崇弛眨眨眼睛說:“如果小弟能做到呢?”

老矮人一掀胡子說:“如果你真能做到這一點,沒話說,我老矮人少不得親自開爐動錘,為你打幾樣東西玩玩!”

“師父!”鍾鐵錘不由激動萬分,熱淚盈眶。他要知道這老矮人心氣之高,自晉升大宗師以來,從不輕易開爐,有不少一城之主,甚至於一國之君都難以向他求取一件稱心如意的裝備,如今為了他卻打破慣例,向張崇弛下如此許諾,可見老矮人對他的關愛。雖然平時一看不過眼,就又打又罵上演全武行,但那份恨鐵不成鋼的關愛還是讓鍾鐵錘打心底覺得感動。

老矮人眼睛一瞪:“煉器沒學會,倒學會婆婆媽媽了!還不仔細聽聽……咳……這位小兄弟的見解?”鬧了半天,他連張崇弛叫什麽也不知道,略略有點尷尬地說:“這位小兄弟大名?”

張崇弛微笑著說:“在下張崇弛,還請前輩指點!”

“前輩個屁!”老矮人說:“既然叫你小兄弟了,我當然是你的老哥哥,我叫歐冶子!”

現在的張崇弛可不是以前那個沒什麽見識的小神醫,鬼斧神工歐冶子,矮人族三大製器大宗師之一又怎麽會沒聽說過?他心底暗喜,走到鍾鐵錘跟前,在他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說了一句話,讓鍾鐵錘頓時愕然地呆立當場,回頭對歐冶子說:“老哥!咱喝酒去!”

這個神秘的舉動讓歐冶子心頭癢癢的,到底他說了什麽呢?顯然是什麽很意外的事,才會讓鍾鐵錘如此驚愕,那到底是什麽事?以歐冶子的性情,越是不讓他知道的東西他越想知道,不由地一把扭住鍾鐵錘說:“小子!我小兄弟跟你說了些什麽?”

鍾鐵錘不由地一陣遲疑,臉現難色,這下子,歐冶子更起勁了,搖著他說:“快說,快說!”

“就……就不告訴你!”鍾鐵錘臉色有點發青,從嘴巴裏硬是憋出一句!

“什麽?”歐冶子頓時暴跳如雷:“你小子有出息啦?得了什麽秘訣居然不告訴師父,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父沒有?說,快說,再不說,我將你逐出師門。”

這話一出口,鍾鐵錘發青的臉色又開始發紅了,結結巴巴說:“就……就不告訴……告訴你!”

歐冶子這下子就像被火燙了尾巴的小狗,在店裏四處闖來闖去,還時不時地砸點東西,扯扯自己的頭發,口中大叫:“反了!反了!統統都反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鍾鐵錘好像不過癮似地,又火上澆油地來上一句:“就不告訴你!”

歐冶子仰天狂叫,腳下憑空起了一陣黃色的旋風,地元素從腳底源源不斷地上升,使他的身材開始變高,肌肉塊塊墳起。鍾鐵錘臉色立馬喪白一片,對張崇弛說:“不好了,師父要狂化了!大家快走!”

說著,身形一閃,想夾著張崇弛出去,誰知他身子略略一晃,流水一般到了堂外,讓鍾鐵錘撲了個空。就看著廳中煙霧彌漫,時不時地傳出一聲巨響,鍾鐵錘對著他說:“怎麽辦?再這樣下去,這個裝備店附近一裏之內的所有建築都會被師父給毀掉的!”

“我有什麽辦法?”張崇弛聳聳肩說:“現在要有辦法的也隻有你了!你既然是他的弟子,自然知道該怎麽樣解除他的狂化狀態。就算解除不了,擋住他不傷及無辜該沒什麽問題吧!”

鍾鐵錘一咬牙說:“是我惹師父狂化的,看來就隻能由我來了!”他深吸一口氣,將腳底的地元素小心地納入身體,進入廳中。廳裏,狂化的歐冶子已砸光了所有的東西,正準備拆牆了,見鍾鐵錘進來,怪叫一聲,飛撲上來,拳拳著肉,打得不亦樂乎。

鍾鐵錘不敢反抗,隻是謹慎地選擇抵禦,這時張崇弛輕飄飄的聲音進來了:“鍾師父,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夥計、徒弟們和街坊鄰居著想,你被打死了倒沒什麽關係,我那老哥哥要是出來傷了別人怎麽辦?估計他在清醒後會自殺謝罪的!”

這時的鍾鐵錘也差點想狂化為狂戰士,衝出去一拳打死那惹禍的小子!可是,人家說的話的確有理,拚了!他深吸一口氣,地元素加倍地提升,身形雖然沒變,那一塊塊的肌肉卻變得銅鑄鐵打一樣,揮動著拳頭跟歐冶子打對開來!

開始的時候還是束手束腳,到了後來,矮人族內心最深處的狂戰之氣一再被激發,漸漸地兩眼發紅,也就認不得什麽師父不師父了,身子硬是長高一米,成為身高兩米的巨人,盂缽大的拳頭揮舞之下,跟歐冶子展開對攻。

兩個狂戰士的戰鬥,倒黴的是整個裝備店,雖然大家已盡力將他們的破壞力限製在最小的範圍內,可四溢的拳風還是將整個裝備店夷為平地。聞訊趕來的城衛隊一聽說是尋常裝備店的大匠師跟他矮人族的師父打起來了,毀的又是矮人族自家的產業,也就搖搖頭,將圍觀的群眾疏散掉後,不再幹預戰鬥。

整整打了兩個多小時,歐冶子終於因為年紀的原因,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地元素的長期灌注,動作慢了下來。鍾鐵錘乘機連攻兩拳,將歐冶子擊倒在地,正想做二次攻擊之時,張崇弛手中的“淨化之水”早已準備完畢,口中輕吟:“以天之水,洗盡塵垢,以水之靈,複我本性,淨化之水!”

淨化之水形成一顆水球,準備無比地砸落在鍾鐵錘的頭上,讓他神智一清,忙在再度發狂之前,將體內的地元素退去,解除了狂化狀態。

鍾鐵錘看著地上躺在的歐冶子,不由地對張崇弛怒目相視:“你會水係金咒淨化之水,為什麽不在我師父狂化之時,及時喚醒他?”

張崇弛悠然說:“要是及時喚醒了他,你們不就打不成了嗎?怎麽樣?打贏了師父的感覺如何?”

我打贏了師父?這個問題一上心來,鍾鐵錘不由地心頭大震!其實歐冶子的戰力在矮人族隻能算是中上,二百六十歲的年齡更是讓他的戰力退步了不少,輸給正處於巔峰的鍾鐵錘那是意料中的事!可在鍾鐵錘的心目中,師父不管是戰力和製器水準,那都是神一樣的存在,而我居然打贏了師父?一想到這裏,剛才戰鬥中全然忘我的思想完全褪去,代之以一種混雜著刺激、興奮、解脫、惶恐、驚訝和一些不知名的感受,讓他整個人像石化了一樣,呆立在那裏,直到地上的歐冶子哈哈大笑,才將他驚醒!

歐冶子居然沒有一點沮喪和不滿,而是笑得很高興:“好小子!雖然你製器沒什麽進步,戰力可進步不小啊!能打倒師父了!好!真好!”

看著一臉興奮的歐冶子,鍾鐵錘知道師很少會有這麽高興的表現,證明他對鍾鐵錘打贏他的事簡直是滿意得無可複加。原來贏了師父,師父才高興;原來有時候不遵從師父的話,反而能贏師父,反而令他更高興!鍾鐵錘突然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了!

這時,張崇弛走到廢墟中央,伸手拉起歐冶子說:“這裏都破成這樣了,還怎麽喝酒啊?老哥,到我住的地方喝兩杯去,怎麽樣?”

“好啊!”歐冶子順著他的手起身,氣喘籲籲地說:“好久沒有活動得這麽痛快了,再來一頓酒,那簡直是世上這麽美妙的事了!”

“張師叔!”鍾鐵錘在邊上心悅誠服地說:“師父剛解除狂化……”

“你怕師父吃不消嗎?”歐冶子又是一陣吹胡子瞪眼。鍾鐵錘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如果張師叔不能保證你的身體健康,弟子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去!”

“你!”歐冶子的小眼睛再瞪!誰知鍾鐵錘居然破天荒的回瞪過來,眼中的那份堅定讓歐冶子都覺得心折。

張崇弛將一顆丹藥塞入歐冶子的口中,打圓場說:“我好歹也是銀針醫師,當然可以保證他身體健康,絕不受狂化影響!”

“恭送師父!師叔!”鍾鐵錘退後一步,說:“弟子會在兩天內,將這裏重新修建完畢,到時還請師父、師叔移駕此地,共謀一醉。”

歐冶子見徒弟像換了個人一樣,全身散發著自信和大氣,不由地心滿意足地拉著張崇弛說:“走吧!走吧!這裏的事交給後生小輩就可以了,我們喝酒去!等他們把這裏整理好了,老哥哥再給你製器,你說什麽就什麽好不好!”

“那當然好!”張崇弛灑脫地跟在他後麵說:“老哥哥知道我住哪兒嗎?”

“這……還是你帶路吧!”歐冶子搔搔頭上的蒼蒼白發,往邊上半步示意他先走。張崇弛哈哈一笑,帶頭就走。

歐冶子跟在後麵,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說:“我說小兄弟啊,你到底告訴了我那個笨徒弟什麽話,怎麽能讓他一下子通竅了?居然還不告訴我!”

“就不告訴你!”

“你就說一下好不好!求你了不行嗎?”

“哈哈!老哥!我告訴他的話,就是‘就不告訴你’這五個字!至於他為什麽通竅了,那是老哥你自己的功勞。隻要讓鍾鐵錘知道,你的水準沒有他想像那麽高,他就開竅了!”

“這是什麽道理?不懂!不過,我知道你在陰我!好啊,看我怎麽拿酒灌死你?”

看著一老一少吵吵鬧鬧地走遠,鍾鐵錘在滿臉的尊敬之中浮起一縷明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