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有恨，對不起，我隻是一時情不自禁。”秦冷淵十分抱歉。
“事已至此，道歉有什麽用呢？”應有恨倒不惱，這件事終究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他早就撇清兩人關係，也不會有今日這幕。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悔那天使微笑計劃，在雲貴川山區進行得很不錯，他曾經帶我去考察過，我現在閑下來想再去一次，看看還能為那些孩子做什麽？”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麽？”
“我可以出資。”
“那麽現在就可以慷慨解囊，不必大老遠跑去。”
“有恨，你知道我隻想陪著你。”
“我隻是想離你遠一點，或許才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你這樣逼著我不放，對我們兩都沒有好處。”
“會告訴我行程嗎？”秦冷淵知道他說得也是實話，也不再逼迫。
“空時也許會發短信。”應有恨見他識相，口氣自然也放軟一些。
他先到了貴州，考察還算順利，然後出發到了四川阿壩州，他才想起來要給秦冷淵發個信息。
秦冷淵接到信息，喜出望外，正如初戀的青澀少年一般傻笑，思索著該是鼓勵他繼續努力工作還是注意放鬆，應有恨那邊卻突然之間山崩地裂，醫院的樓房劇烈有晃動，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地震。
應有恨馬上大喝一聲“鎮定，不要慌……”他開始組織大家疏散，然而有個小病人被嚇壞了，躲在角落哭著發抖，應有恨又折回去把她抱出來。
才剛要往外跑的時候，房子塌了下來，應有恨隻來得及將懷裏的孩子用力擲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就被埋在廢墟裏。
不幸中的大幸，預製板掉落時沒有完全平鋪,留有一點角度，應有恨雖然被埋在下麵卻沒有被砸得和很厲害，他的右腿受傷，但是不嚴重，他先摸索著撕下自己的襯衣來止血。
黑暗，饑餓這都是他從未體會過的經曆，應有恨努力想著那些快樂的事情，其中大部分和秦冷淵有關。在死亡這樣逼近的時候，秦冷淵對他的傷害他不想再去計較。他想起秦冷淵出車禍時，曾經說過他怕就那麽死了，自己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現在他正在親身體會這種懼意。他甚至想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他想馬上見到秦冷淵，人生苦短，單是快樂都來不及，怎麽能夠浪費在怨恨上？
他的運氣不錯，在第三天就被救了出來，周圍是一片廢墟，死傷慘烈。應有恨身為醫生，正是此刻災區最需要的，毅然留下來救災，他自己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就竭力救人。而且通訊全部中斷，他聯係不上親友，也暫時無暇顧及。
秦冷淵得知地震，急忙訂機票，可是四川各機場的航班均已取消。他即刻購買食品藥品駕車出發，他隻知道應有恨人在阿壩州，想要找到他就像是大海撈針，然而他一定要找到應有恨。
開到一半，應有恨終於發來短信，告知他現在具體位置，秦冷淵愈發加速趕來。
他見到應有恨時，應有恨已經3天3夜沒有休息，滿臉塵灰，容色憔悴，秦冷淵幾時見過他這樣狼狽樣子，然而自從識得他以來，秦冷淵再沒有比此刻更激動。
他一把衝上去抱住應有恨，聽他心跳，過了會忽然號啕大哭。
應有恨知道他是喜極而泣，輕拍他的背，“沒事，我活著。”
心中但覺**氣回腸，前塵往事洶湧如潮，魂牽夢繞幾時消？驟然相逢，恍如隔世，終究是情緣未了。
秦冷淵在他安撫之下漸漸平靜，“我是生意人，不能像你救人性命，但是能做多少是多少，我留下來當誌願者。”
“那你的公司怎麽辦？”
“那些經理自然會處理，我不能再和你分開。”
“這樣肉麻。”應有恨倒笑了，秦冷淵看著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應有恨這樣毫無芥蒂的笑容，可見應有恨在生死之際確已想通，他激動地握住應有恨的手，“有恨，我嚇壞了。”
“我也嚇壞了，不過幸好活下來了，就該多做點事實，沒時間來怨你了。”應有恨說的也是大實話，他成日繁忙，秦冷淵雖然留在他身邊，也有很多事要做，並不太見麵，然而兩人都覺得心比以前貼近。
一晚，放映隊來放露天電影舒緩大家壓力，應有恨與秦冷淵一起去看。
應有恨自己小聲歎息，“都沒好好照過鏡子，瘦了那麽多，醜得不像樣子。”
“依然勝卻人間無數,你就是不修邊幅都好看。”秦冷淵才不計較這些。隻是心疼他瘦了
“的確不修邊幅了，T恤加短褲，還有沙灘鞋，可是很舒服，反正再世為人了，倒是你還適應嗎？”
“不知多高興，覺得自己有用，大家需要我。對了，鎮上有家豆花店重新開業，大家都說好吃。”
應有恨有些累了，輕輕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秦冷淵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他，他都懷疑這是好夢一場，應有恨對他說話原來句句都帶刺，幾時可以和他這樣閑話家常，他趁著黑漆漆周圍諸人不注意，摸出懷裏的祖母綠戒指帶到應有恨手上。
應有恨睡得正香，並未發現，醒來也隻是說：“帶我去吃那家豆花。”
“Yes，Sir。”秦冷淵受寵若驚，許久沒有與應有恨一起吃飯，急忙去拉應有恨的手。
應有恨這才注意到手上異樣，取下那隻指環，“你膽子愈來愈大了。”
秦冷淵不出聲，等候答覆，內心忐忑。
終於應有恨輕輕說：“我可沒答應。”
“多久以後會答應?”
“別得寸進尺，若哄得我開心，也許很快，也許一輩子不。”
秦冷淵拉起他的手，深深一吻。“也不急，反正已經等了那麽久。隻是到時候我年老色衰，你可不能嫌棄。”
應有恨無奈，這人越發無賴，或許是他太過縱容？
在豆花店點了白鍋，應有恨怪眼饞地看著鄰桌一片紅辣。
秦冷淵輕輕說：“那個很辣，你吃不來。”應有恨素來愛甜，從來不吃辣，到了四川方才學會，雖然他本人還喜歡，身體卻很抗拒，一吃就上吐下瀉。
應有恨點頭，開始大快朵頤，也顧不上和他說話。
這就算約會嗎，但是秦冷淵已經覺得滿足。
應不悔也來做誌願者，一見到應有恨就緊緊抱住不放，他其實性格內斂，實在是因為過於激動方才做出此舉。
雖然是兄弟，秦冷淵也看不下去，過去拍拍應不悔肩膀，“不悔，你好。”
“你怎麽也在？”應不悔看到他大驚，然而想起那日看到他與應有恨親吻，也就心中了然。
他和應有恨時常碰麵，卻不提秦冷淵這件事。有日來找應有恨，剛好秦冷淵也在。
應不悔隻好假裝看不見他說：“大哥，我收到我們科帶來的魚幹，你也吃點。”
還是應有恨大方，對秦冷淵說：“要不要一起吃?”
秦冷淵急忙搖頭，“我不愛吃。”
應不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放下魚幹就走。
秦冷淵笑，“不悔真是耿直，隻把我當作透明。”
“這老實孩子連小姑娘親他都要紅了臉，真難為他了。他又是君子人，也不好自己來八卦，不如我跟他說清了。”應有恨也笑，索性找了應不悔把事情都說了。
應不悔聽得緊張，最後才鬆了口氣，“真正冰釋前嫌?”
應有恨想一想，“既往不咎，總之今日在一起就好。”
“我也這麽想。”
應有恨笑，“你不是假裝不知我倆的事嗎？”
“還說呢，裝得累壞了，我還不知道竟然是為我起的因呢，”應不悔輕輕歎一聲。
“與你有什麽相幹，有人自作多情。”
“秦冷淵真傻。不過他既然知道錯了，自然會對你好的。”
“你這樣包庇他。”
應不悔輕笑，“他是我朋友，我自然偏幫他，你卻是我大哥，難道不比他更親？若不是你自己能想通了，我就算說破嘴皮又有什麽用？”
應有恨長歎一聲，“還有什麽辦法？”既然要在一起過日子，隻能多多包涵。
應不悔說：“是啊，隻能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順其自然。
“到底意難平。”
“可是秦冷淵會感激你。”
“我幹嗎要他感激？”
“是了，重要的是舉案齊眉，那何必計較這些？”
“可是，不悔，什麽是幸福?”
“我是名孤兒，自幼渴望美滿家庭……”
“我也是。”
有人敲門，原來是秦冷淵來送飯。“粳米粥，加魚幹，家鄉口味，你們湊合著吃吧。”
他知道應有恨腸胃敏感，不宜酸辣。
“有人如此賢惠，美滿家庭唾手可得。”應不悔終於忍不住打趣這二人。
應有恨端起粥來，隻當沒聽見。
應不悔再遇到秦冷淵，就會問他：“沒有進展?”
“如常。”
“或許你可以求婚。”
“他不肯答應。”
“可是你有沒有留意他眉梢眼角?”
“他看來比以前愉快，我已知足，覺得維持現狀也無所謂。”
“可是我盼望你們趕快修成正果，不然我老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我也想，但是急不來。有時覺得十分高興，到底已經走到這一步，有時又突然十分悲哀，覺得始終沒有把握。”
“戀愛眾人多半患得患失，是時候了，自然水到渠成。”應不悔隻得安慰他。
秦冷淵多次求婚，應有恨始終沒有答應，他在結束災區的醫療服務之後，回到藍莓醫院一邊當醫生，一邊修讀博士課程，通過之後也在藍莓醫學院任教。他和秦冷淵住在一起，但是對外是單身，加之容貌俊美，收到同事學生表示愛慕的情書禮品那是常有的事情。當麵遞交的他雖然很禮貌地婉拒，但是夾帶在作業裏的他還真是防不勝防。
秦冷淵看到他看論文突然看到一張粉紅色畫滿愛心的情書，心裏終歸有點不高興，但是隻能表示閑談狀地坐在他身邊， “本季應麟珠寶利潤不錯，可以給員工包個大紅包。”一邊霸占地摟住某人，以示所有權。
“你手下員工一定很高興。”應有恨還沒有看完，一把推開他。
“你去參加一下慶功會。”秦冷淵又牛皮糖一樣纏了上來。
“我隻會做醫生，不會做生意。”
“我想把公司股份撥回你名下，鍾書寧那邊，隻要你開口，我相信林氏房產一定可以買回的。”秦冷淵喃喃自語，應有恨起身，似乎已經聽得不耐煩。
“我把公司捐贈之後覺得無事一身輕，不會再去惹這麻煩的。”他在書架上翻找，像是在查資料。
“你始終沒有原諒我。”秦冷淵倍感挫折，低下頭去。
應有恨突然走近，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秦冷淵轉過頭來，驚喜地看到他已經戴上那枚祖母綠戒指。
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曾祖母的……”
“這是我曾祖母的，你亂叫什麽？”
“我們自然是一家。”秦冷淵一把摟住他。
“眼淚鼻涕的，離我遠一點。”應有恨故作嫌惡地要推開他，卻沒有使勁。
“有恨，我真感動，你真的想好了？”
應有恨點點頭。“我想戴個結婚戒指的話，就省得這種情書事件，免得某人又要吃醋。不過這個是女款的，平時戴不出去，秦老板趕緊去應麟珠寶挑一款樸素大方的。”
“有恨，你把那款尾戒也戴上。”
“幹嗎，這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小人。”
“才不是，防那些覬覦你的小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應有恨笑了。
“再怎麽不好，也是你自己挑的，不能嫌棄的。”秦冷淵索性無賴到底。
“哼……”應有恨冷哼一聲，秦冷淵繼續好言相求。
你知道天下的老夫老妻都是這樣的，不是東風壓到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但是這日子過得平實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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