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
白露幾乎是第一時間將電話接通，因為有很多類似的問詢電話，搞不好就是單子來了。
“您好？哪裏？”她挺有禮貌的問。
“你好，我們這邊是天悅城中心。”對麵的聲音和和氣氣，“我有看過你的作品，剛好我們這邊最近一個文化展需要搞個牆繪，你有沒有興趣？”
真是單子到了！白露頓一愣，心中湧起一陣欣喜。
“有的有的，您這邊大概有什麽要求？”
“好，我們這邊的要求大概是這樣的。”對麵詳細介紹了一下關於牆繪的需求。
少頃，白露站在原地，一顆心抑製不住的加速跳著。
兩百平的牆繪麵積，價格麵談。
不過，至少也是大幾萬的單子。
“運氣來了！”白露站在原地，輕輕給自己鼓了鼓勁。
當晚，白露熬了個夜，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工作。
淩晨，她輕輕打了個嗬欠，關了電腦，走出了房間。
屋子很小，兩房，小客廳。
屋子裏一片靜謐。
雖然已經很困了，但是白露還是輕輕開了兩個老人的房間張望了一下，等到聽見輕輕的鼾聲之後，她才放心的掩上門。
臨睡前，機車俱樂部的群裏還挺熱鬧。
前晚的騎行活動圓滿成功，有人在群裏發著當晚活動的現場圖。
白露洗漱之後，背靠著枕頭，隨手點開幾張，很容易就找到了抓拍照中的自己。
她騎著公爵，戴著頭盔，長發飄飄，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不過，也是最後一張了，當晚，就發生了剮蹭事件。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自己是債務壓身，車都賣了，那這機車交流群還留著有什麽用？
群裏麵此起彼伏的@，一口一句機車女神，各種彩虹屁……
白露搖頭一笑，毫無征兆的退群，消失，沒有一絲留戀。
什麽才叫消失於人海，這種沒有告別沒有征兆的才是。
——
第二天一早，白露早早的起床，匆匆幫年邁的兩個老人準備好早餐，然後便出發前往天悅城。
上午九點，天悅城物管中心。
因為來的太早，甚至還沒人上班。
白露抽空吃了點麵包，然後才注意到辦公室好像有人上班了。
“你好，我找一下劉經理。”
“劉總上班不在這個點啊，你沒提前約過嗎？”物業中心的小姐姐奇怪的抬頭。
“約了，他讓我今天上班時間過來就行，那姐姐，請問劉經理大概什麽時候會過來？”白露輕輕彎腰，長發散下，倒像是個涉世不深的女生。
物業的小姐姐抬頭看看眼前乖巧有禮貌的女生，心生好感。
“你過個半小時過來就差不多了。”
“好，那謝謝姐姐。”白露笑著道了謝，先離開了辦公室。
玩機車的時候，她是很颯，很叛逆，很有性格。
但是脫下頭盔，回歸現實，她也可以很乖，是爺爺奶奶口中的乖孫囡，是鄰居口口相傳的乖女生。
是啊，她就是這麽反差，那又怎麽樣？
畢竟，每個人都有不被定義的自由。
掐著時間，四十五分鍾之後，白露再次過來。
這一回，她順利見到了物管公司的劉經理。
讓她有點意外的是，劉經理見到她異常客氣，客氣到幾乎可以用熱情來形容。
“劉經理，我先給您看看我的作品吧？”白露剛想打開筆記本。
“不用不用，您的作品我提前在網上看過，挺好的。”物業的劉經理擺擺手說道。
“那……”白露有點不懂了。
“是這樣的，具體的要求和情況我和您介紹一下。”劉經理直入主題，滔滔不絕的說了要求。
白露一邊聽，一邊心裏默默思量。
要求其實不算低，不過還好，以她現在的實力，倒也可以完成。
“對了，你們工作室幾個人？”最後，這位劉經理問了一下。
白露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有點緊張。
她就一個人，哪還有什麽團隊工作室啊？
“劉經理，就我一個人，不過您放心，我肯定能夠勝任！”白露略帶著些許急切的解釋。
“一個人啊？”劉傑瑞微微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表情，“沒關係，我就問問，價格方麵給到你一平400，你看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就簽合同。”
白露眼神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這個價格，八萬塊的大單子，就這麽從天而降了？
順利到她感覺到不真實。
但是對方，又是實打實的正經大合作方。
“謝謝劉經理您給我這個機會。”白露第一時間站起來，很真摯的表達了謝意。
“這？”劉傑瑞下意識的也站了起來，剛準備說點什麽，但是反應過來又閉上嘴，一笑道：“主要是劉小姐您的牆繪風格很合適我們，合作愉快吧！”
接下來，按部就班的簽合同，走流程。
片刻之後，白露暈乎乎的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合同簽完了，定金也給了，就沒有見過這麽爽快的合作方。
難道，真是天道酬勤，隻要努力就會成功？
還是說，自己的運道來了？
當天，白露就帶著自己的工具，用定金購置了相關的牆繪塗料，就開始開工。
兩百平的一走廊的牆，風格比最簡單的要複雜一點。
再加上自己一個人，要從早到晚，起碼要三到五天的工期。
“新年新篇章，希望諸事順利。”白露站在牆前，擺好POSE，給自己來了一張自拍，然後發了朋友圈。
照片裏的她又嫩又清新，看起來倒有點歲月靜好的樣子。
白露暗呸了一聲，有點臉紅，她哪像照片裏這麽乖啊？
片刻之後，朋友圈一片點讚，捧場的好友很多。不過這些她都不關心，遍觀點讚的好友中，終歸是少了一個人。
白露輕輕自嘲，覺得自己很好笑啊！
就算讚了又怎麽樣呢？兩個世界的人，本來就是觸不可及的，自己擱這兒自作多情呢？
魔都的陽光今天很好，這片走廊靠著天悅城的玻璃穹頂，采光更是絕佳。
白露戴上口罩，盤起長發，開始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中。
……
接下來幾天，白露早出晚歸。幾乎是整天都埋在了這麵牆前。
本來是至少兩三個人的活，被她一個人硬生生的給承包了。
每天是累的腰酸背痛，不過也異常充實。
想到工期結束之後，剩餘的尾款，她就又幹勁十足。
“可惜啊，錢到手沒捂熱就得交出去了。”她自言自語的輕輕嘀咕。
天悅城這邊對她真是非常照顧
每天三餐都提供的好好的，固定有個小姐姐給她送來。
早飯雷打不動的一杯美式加歐包，午飯有時候是九宮格日料便當，有時候是精致的餐廳外送，晚飯清淡點，是潮汕砂鍋粥之類的。
這種待遇和標準，有時候真的讓白露感覺很迷。
在這兒幹活這麽幸福的嗎？
她也問過來送飯的小姐姐，沒想到人家就一句話，說是劉經理親自交代的。
好吧，天悅城這邊這麽客氣，她自然也是鉚足了勁想把活幹好。
不說畫得多有藝術範兒，但是也算是精益求精了。
一轉眼，就到了最後一天工期。
預計到晚上，整個兩百平的牆繪即將完工，代價就是白露連續幾天的起早貪黑。
不過，人生第一個大單子，也是值的。
說不準後麵大單子源源不斷呢？
白露起了個大早，今天元氣滿滿的去趕工了。
牆繪，已經幾近成型，就差一些細節了。
白露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作品，便投入了進去。
整整一天，她都沉浸在補細節，潤色的環節中，幾乎旁若無人。除了早飯是按時吃的，午飯她是下午才動，至於晚飯？
她都忘了有晚飯這一茬了。
夕陽西下，她也在牆上落下了最後一筆。
白露摘下口罩，長出了一口氣。
站在不遠處，她欣賞著自己這幾天的成果，心中一股成就感立馬就上來了。
反複查看幾遍，確保沒有疏漏之後，白露便準備去找天悅城這邊驗收了。
驗收完成，才能結款，才意味著她這幾天工作的徹底圓滿完成。
不過，物業辦公室卻沒有她要找的人。
“劉經理他去總部開會，開完會就要去外地出差個幾天。”辦公室裏的工作人員給了白露回複。
“那劉經理這邊有交代安排誰驗收一下牆繪嗎？”白露追問道。
“那也沒有。”物業的人一問三不知，仿佛牆繪這件事仿佛憑空出現，並不在她們的工作內容之中。
白露心中微微一沉。
她是聽說過，和這樣的大客戶打交道，結款什麽的是相當拖的，不少還找借口扣錢。
猶豫之下，白露撥出了電話。
第一次，沒有接。
白露耐心的等了會兒，再次撥了一次。
還是沒有人接聽，甚至……還被掛斷了。
白露心裏咯噔一聲。
這種事情不會被她遇到了吧？還是說隻是這會兒有事。
白露也擔心自己的電話不合時宜，便好好編輯了一段信息發了出去。
石沉大海，半個小時都沒有任何回音。
兩通電話沒打通，一通沒接，一通掛斷，再加上信息石沉大海，白露迷茫的徘徊在天悅城中心裏。
人生第一個大單完工的欣喜，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當然會聯係上的。
就算電話不接，她後續也可以直接到物管中心來。
但是，難道之前那個劉經理那麽客氣都是假象嗎？想到這筆款項之後的難要程度，白露心裏就有點無力。
周圍人群如織，但此刻的她卻毫無心情。
本來還準備款項到了，小小的犒勞下自己，至於還錢，這一次就先稍稍的少還個幾千，一點生活費還是要留的吧？
但是現在呢？空歡喜一場。
真是人生的起落啊！
這種挫敗感讓白露深深的感覺到了來自社會的毒打。
眼看著時間漸晚，在這兒一直留著也不是個辦法，白露隻好先回去，等聯係上了再做打算。
可是，她剛走出天悅城的大門，手機響了。
白露神色一喜，有些手忙腳亂的將手機拿了出來，然後，看都沒看的接通。
這個回電，肯定是劉經理的。
“喂，劉經理？”
“是白小姐吧？我們是魔都杜卡迪店的，受人之托給您送車，您現在還在天悅城中心吧？”本來聽到不是劉經理，白露還有點失望。
但是下一秒，她腦袋就懵了。
杜卡迪？送車？
杜卡迪就是機車中的法拉利，她玩機車的怎麽可能不知道杜卡迪？
而現在，杜卡迪中心的工作人員要給自己送車？什麽情況？
她怔怔的回複了一下，然後沒多久，就在路邊等來了一輛貨車。
“白小姐，您確認一下。”車門一開，跳下的工作人員遞來了單子讓白露簽收。
一旁，還有工作人員卸下了一個封得嚴嚴實實的木箱子。白露全程懵懵的簽字，然後懵懵的看工作人員開始拆箱。
“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是誰送來的嗎？”白露在旁期期艾艾的問。
“許先生啊，許先生沒提前和您說嗎？”工作人員奇怪的問。
“什麽？！”白露呆呆站在原地，被這個消息衝擊得有點反應不過來。
許先生？那不就是許文嗎？
木箱子終於徹底拆開了。
這輛超級炫酷的杜卡迪v4 superleggera終於呈現出來。
周圍圍觀的年輕人很多，有不少都是機車愛好者。
看到這一輛機車，周圍頓時有人驚呼出聲。
“是杜卡迪v4 superleggera！落地一百五十萬那款。”
“我靠也太拉風了吧？！沒想到還能看到這車！”
一輛價值一百五十萬的機車，那種衝擊程度就相當於一輛法拉利拉法帶給人的震撼。
白露輕輕掩住小嘴，眼中異彩紛呈的看著眼前這輛機車。
毫不客氣的來說，這輛車就是機車中的超級跑車，是她們這些玩車的人群畢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夢想之車！
而現在，這輛機車就在自己麵前，而且，還是許文要送給自己的。
驚喜太過突然，以至於白露大腦當機，愣在了原地。
“等等，你們怎麽知道我在天悅城？”白露突然抓住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