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麽?那什麽?”

流星城中心,卡爾黛西亞目瞪口呆地望著天空。不久前機神與龍機的戰場匯聚在一起,雙方陷入了近乎狂躁的激戰,而那道撕裂天穹的斬擊令全員停下了動作。那一瞬間爆發的威壓讓女孩渾身僵硬,她第一時間製作出一座高達百米的琉璃山峰填補缺口。她必須用偽空華界的力量堵上都市中央的斷崖,否則整座流星城就會因此坍塌。

“敵人的底牌?”時雨憐一做出猜測。他在看到敵方龍機的行動後就否決了這個猜想,兩位家主操控的龍機像驚呆了一樣僵在琉璃山峰前,如果他們有所準備那也該破壞地勢製造些麻煩。“卡爾黛西亞,你先——”

“別動!!”

他本想示意女友趁機搶奪先手,通訊頻道裏突然響起黑道的吼聲。四號機裏的巴德曼緊咬牙關,粗獷的麵容上滿是冷汗。他幾近失態地暴喝:“你們都瞎了嗎?!再動一下……就沒命了!!”

像是環境呼應了黑道的話語,戰場中響起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鳴。結晶山峰的大半在這瞬間憑空消失,截斷山腰的琉璃色截麵光滑如鏡,仿佛有無形的巨人持刀揮斬,那神力將切下的山脈也隨之粉碎。可怖的衝擊波讓機神都險些維持不住平衡,一體常龍軀直接被餘波震成了血雨。

卡爾黛西亞呆滯地望向曾是山脈的截麵,她在鏡中看到了交戰中兩人的倒影。此時她才察覺到那兩人早就來到了戰場,隻是旁觀者們的感知根本不足以察覺近在咫尺的激鬥。劍士與刀客正在結晶山截麵上拚殺,那個黑發碧甲的刀客除了秦芊柏再沒有第二人選,正是她斬出了先前那催破山脈的一擊!

“天呐嚕那是小芊?”卡爾黛西亞下意識說,“她真的……真用了那個計劃?她變成女暝客了?!”

她想起了數天之前的作戰會議,在商議對付冠軍時眾人各出奇謀,而秦芊柏提出了最荒唐的一個方案:

——我來與冠軍單挑。我會用槍術將氣勢蓄至極限,那一槍我有五成把握擊退天火。

公孫策當時就說那如果你那五成把握失算了怎麽辦?如果冠軍不用天火怎麽辦?

——如果蓄勢完成,我應當能找到“境界”前的感覺,我會用這個機會去走秦暝的路。

智囊團們沒有一人讚同這荒唐的提案,他們沒法將獲勝的希望寄托在區區一人的“感覺”上。但公孫策相信她的直覺,不但相信還說她必然能贏。卡爾黛西亞當時旁聽著就覺得離譜,她也信好閨蜜肯定沒問題,但心想你們倆真的心大萬一她真變武呆子了該怎麽辦?

想到這兒她倍感心疼:“憐一,我們的好朋友變傻了……”

“親愛的我覺得你想多了,”時雨君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她給人的感覺和暝客不一樣……完全不同!”

卡爾黛西亞急忙再望,她隻來得及望到遠離結晶的一道碧影。那影子是輕靈的,飄忽的,它幹脆利落地拂過結晶,熟悉得一如她那古靈精怪的朋友。那絕不是秦暝會有的影子,過客怎會有精靈般靚麗的殘影?

那影子的主人此刻已沒入林間了,與另一位蠻橫霸道的劍士做殊死搏殺,她的刀一時仍位於劣勢。劍士揮劍時狂野地大喝,他聽到了機神中兩人的對話:“他媽的真有種啊,你早就能走縱橫三世?你放著到手的境界不要拿命去跟我拚?!”

“對,我不要!”秦芊柏頑固地說道,“我是秦芊柏,我不當第二個秦暝!”

克萊因此時才徹底理解了那拋棄超能力的準備是在做什麽,她在刻意減少自己與秦暝的相似性。奇相龍種的能力讓她與身為奇相法使的秦暝過於相似,不這樣做她就會被“暝客”的心意牢牢束縛,再難走出第二條路來。

而此時的她已有自己的路了,隻差一個努力一搏的“時機”。武道便是尚未入體的恒理,小丫頭那招錘煉心意的槍術不單是在練招,更是在煉自己。可克萊因越想越覺得荒唐:“拚不了天火就闖境界?都失敗了怎麽辦!”

“我自己拎不清斤兩,活該死了!”

小姑娘脖子挺得硬朗,這一嗓子答得擲地有聲,讓克萊因氣得笑了起來。他加大手中力道:“算你有膽色,可惜還是太弱!”

克萊因將闊刃大斬劍平舉過頭,堂堂正正的二連斬後劍路毫無征兆地轉為刁鑽的突刺,慢上一籌的秦芊柏已來不及格擋,劍尖在她的麵頰上帶出極細的血線。秦芊柏在受傷時再度詭異地“消失”,克萊因大幅度回轉巨劍在身側製造死亡的漩渦。

這是無差別攻擊全方位的“劍圍”,除了持劍者自身外再無安全之處,敵人除了從外側突擊外別無他法。克萊因以此逼出秦芊柏的所在,他狂傲的喝聲蓋過了劍風。

“力量全部都浪費了,像隻猩猩一樣憑著蠻力戰鬥!隻有這點程度你就是最終境界中的庸才,除了躲閃以外一無是處!”

“——這可不一定啊。”

狂暴的劍風隨金鐵交鳴之聲而斷絕,倒斬的長刀截住了回旋的斬劍。秦芊柏竟然就站在克萊因的身後,隔絕侵擾的劍圍被她如透過空氣般輕易穿過。她的手掌貼在克萊因的後心處,狂暴的勁力在方寸間爆發,將克萊因一掌擊飛出去!

秦芊柏在擊退敵人的同時暴起,過快的速度讓周圍的環境變化為斑斕的色塊。但現在她看得清晰至極,世界本身毫無變化,她的視角卻變得高遠而深邃。世界便像是玻璃球中的雪屋,空氣中每一顆塵埃的飛舞都盡在掌控。她能嗅到人們的身份,能感知到人們的心情,能看到物態表麵下潛藏的真正規則與原理。

外界對她而言再也沒有秘密,她從不需要改變世界,她的道路是改變自己。

秦芊柏穿過威爾與隱律主的戰場,隻一分神就將克萊因遺留下的幹擾劍意抵消,她知道察覺到幫手的特工正向她的背影微笑。她掠過阿策和歡愉魔徒的戰場,那場戰鬥不需做出任何幹涉,她知道阿策想問要不要幫忙,又在體會到她的意氣後咽下了話語。她感知到奧提密斯大廈的地底正發生至關緊要的變化,但她沒有餘力做出幹涉,因為克萊因的劍意已到了,他的劍鋒就在眼前!

“看招!”

被擊飛的男人衝破了數條街道,撞入一棟百層大廈的中段。玻璃幕牆轟然爆碎,數不清的深藍破片中映出快如流星的劍光。瞧不見克萊因本人的身形,隻見銀色斬劍凝聚成蜂尾般尖細的一點。秦芊柏動作不停,閉上雙目。她從正麵撞上劍鋒卻未有受傷分毫,她的“自我”在這一刻離開了世界!

秦芊柏的視野與感知在難以形容的超脫感中無限拔高,斬劍、克萊因、損毀的大樓、散落的破片,一切都在截然不同的視角下中變得扁平,連同廣袤的世界一同變作沒有厚度的“麵”。平滑的世界單薄如紙,立於紙麵的武者輕輕躍起,於是世界中再無與她相接的契機。

“外側”的世界中沒有聲音也沒有生命,不存在顏色的空無中唯有曼荼羅緩緩盛開。高處的秦芊柏看清了克萊因·阿依曼身處的位置,她調轉長刀自外側直刺而下。

刀鋒發出欣喜的爭鳴,斬擊所到之處有七彩幻光逸散拂過兵器。光彩流溢間兵器的正體時隱時現,似乎是長刀大槍,又似乎是短匕刺劍。沒有人看得清她手中的兵器,正如沒有人能看穿她所用的招式,那把刀真正成為了萬華,蓮華盛開演化萬種妙法。

這是捕捉不了的一刀,它已然不在一切法中。“平麵”中的克萊因瞬時收招擺出守勢,他似乎眼見不敵要放棄爭鋒,可秦芊柏的心中猛然驚起警兆。她轉頭揮拳對上本應截下的銀光,攻擊來自於不知何時出現的另一個“平麵”……來自於那平麵中另一個克萊因的劍!

視角轉換中“外側”的種種崩塌,超脫感隨思想離去,平麵重又回到立體,變作她無比熟悉的真實世界。現實中的交手簡單至極,斬劍憑長護手格下了萬華的斬擊。現實中的交手又讓人無法理解,因為克萊因僅是采取守勢,秦芊柏的左肩卻爆出一朵鮮紅的血花。

秦芊柏當機立斷順勢劈下長刀,刀鋒劃過劍身發出刺耳的鳴聲,萬華刀在克萊因的嘲笑聲中斬入地麵。她一撐刀柄拔起身來,半空中身子一轉躲過反擊的縱斬,雙腳接連點出直取克萊因咽喉與心口。克萊因豎起左臂防下兩擊,秦芊柏忽然鬆手棄刀下沉,左腿化作一條淡青的長鞭抽中克萊因腰間!

這一擊終於擊潰了克萊因的防守,這一擊也讓秦芊柏的右腿多出一道深刻見骨的斬痕。交手的雙方同時退後,克萊因吐了口血,隨手一抹嘴唇,笑道:“哪兒來的這麽大力道,果真是頭猩猩!”

秦芊柏不動聲色,反手持起長刀。她渾身鮮血淋漓卻不做治療,專心望著不遠處的冠軍。玻璃雨一直在下,她忽然笑了。

“你的武道,是矛盾啊。”

克萊因揚眉:“哦?”

“最開始的天堂就是先前的地獄,最高的攻擊就是最強的防守,被命中本身就意味著回避了傷害……那就是你在武道最終找到的答案,讓矛盾共存的境界!”秦芊柏自信地說道,“所以我才會看到兩個世界,兩個冠軍,因為若沒有相反對立的‘二元’,就沒有融合貫通的‘一’。

克萊因·阿依曼,你是地底賭場的冠軍也是合眾頂層的總統,你的武道就是你自己!”

克萊因將大斬劍插入地麵,滿天飛舞的玻璃碎屑反射出無數張殘破的麵孔,無數個男人同時開口,目光鋒利如劍。

“能看破我的’二元通達‘,算你有兩把刷子。”玻璃碎屑中的克萊因勾起嘴角,“而你的武道就是所謂的’無我‘。將自己的存在從世間的一切常理中摘出,從而實現不可觸及的’空無‘。達到這境界的前提是將一切法門領悟,因而你的攻擊包含’萬法‘。那是無限的可能性,隻有命中時答案才會揭曉!”

一時間,秦芊柏有種想歎氣的衝動。

起初產生克萊因是冠軍的猜想時,秦芊柏專門去看了他在公共場合留下的記錄。那些視頻裏的克萊因總統僅是在誇誇其談,像是個人形的傳聲筒。哪怕以她與阿策的敏銳,也都覺得這人真是個金玉其外的繡花枕頭,怪不得被公認為蓋烏斯的傀儡。

可真正的克萊因老謀深算,老成持重。他不單是地下賭場無敵的冠軍,也是能管轄一國的深沉上位者。才交手不到十個回合,這男人就看破了她的境界,那犀利的眼力讓她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這樣一個男人扮了多少年被人瞧不起的傀儡?他又究竟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扮出那樣一副愚蠢的樣貌?秦芊柏不由得感到憤怒,那是近乎於惺惺相惜的,對於敵人的感情。好似看著富可敵國的豪強在爛泥地裏掙紮求生,比起不忍更多的是不理解與質問。她以刀鋒指向合眾冠軍,望著對方驚奇的雙眼。

“回答我,克萊因·阿依曼!為什麽你要為蓋烏斯而戰鬥?你有足夠的力量統治這個國度,縱使你讚同蓋烏斯的觀點,計劃的核心也該是你而不是他。你這樣的男人,絕不該是屈尊人下的傀儡!”

“哈!現在的年輕人……”

克萊因麵對質問沒有一點不自在,他的感歎中滿是懷念,對於久遠的過去,對於當年的自己。

“十八年前我也問他這個問題,我說老子神功蓋世天下無敵,憑什麽要跟你這個挫逼做事?當時的蓋烏斯是個純種傻逼啊,被家族扔到前線去當消耗品了就等他戰死當宣傳材料,還以為自己是在走什麽狗屁底層培養路線。他穿著破軍裝戴著破鋼盔還一副貴族老爺派頭,給我畫餅說什麽奪取天下。”

克萊因吐了口氣,像是抽著想象中的香煙:“我說滾一邊去,再煩老子就殺了你。但那傻逼下一場戰鬥打完又來了,我把劍架在他脖子上他還在喋喋不休,反複嘮叨什麽我有才華我是絕世高手。我他媽當時都笑了,我說老子的確是絕世高手,老子去哪都能建功立業是絕對的頂層。那我憑什麽跟你這搓逼做事?你能讓我當合眾總統嗎?

他說對!隻要你跟我來,我一定讓你當上合眾總統!”

克萊因模仿著老友當年說話的口氣,不自覺笑了起來。這男人一直很愛笑,他總是嘲笑對手,用笑聲蔑視敵人,而這一次他的笑聲裏沒有惡意,僅是淡薄如煙的懷念。克萊因的目光穿過久遠的時光來到十八年前,看向南部戰區中那個還算年輕的士兵,他被劍架著脖子仍硬著頭皮開口,對遠不及他的人說出豪言壯語。

“然後他真讓我當上了合眾總統。”克萊因說,“這他媽可麻煩了,這我還能怎麽辦?”

男人踢起大斬劍,一絲不苟地擺出架勢。他本應集中精神嚴陣以待,可他毫不顧忌對手大笑出聲,那豪氣的笑聲仿佛當年兩人的豪言壯語,在殘垣斷壁中直衝雲霄。

“人這一輩子,還能有幾個捧你當總統的傻逼哥們啊!”

這就是理由了,這就是原因了。你的傻逼哥們真的說到做到讓你當大總統了,那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幫他?

你怎麽還能不為他拚盡全力!

再不需要多餘的話語,理解彼此的雙方真正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最後一片玻璃墜落地麵的瞬間,傷痕累累的武者們懷著被承認的意誌衝向彼此。刀光劍影割裂了空間,笑聲與喝聲中血液隨利刃揮舞而飛濺。

那片玻璃觸地時化作千百顆星塵般的碎屑,最幸運的一片依靠反光捕捉到了轉瞬即逝的殘影。這一次沒有地形損毀,樓房與地麵均無損害,甚至連行動引起的風也並不存在。他們的戰場是整座流星城,他們在每一個活人的身邊交戰,可沒有人看到這場發生在身邊的死鬥。數秒後一滴血珠落向地麵,感知敏銳的少數人才發覺原來身旁曾經有人受傷。

那是秦芊柏的血,她早已身受重傷氣息微弱。那是克萊因的血,他在戰鬥中同樣有所損傷。他們的爭鬥是現實中的刀劍相搏,更是“外側”的武道鬥爭,那些玄之又玄的感受最終凝聚為利刃之上的戰意與血腥,他們同時出招,大喝,斬劍與長刀再一次相撞,百煉的鋼鐵隨武道意誌而顫抖,引發兵刃的共鳴!

這一刻他們再次站在了鬥爭真正開始的地方,那道斬裂都市的天塹兩側。他們沉默地沿著懸崖走動,漫步逐漸成為小跑,又變作衝刺般的狂奔。秦芊柏率先躍起橫渡斬痕,橫舉的萬華刀正是月牙般的長弓,她以傷口中溢出的血珠作箭,射向高不可及的天穹。

我流·淩雲掠日。

天上原本無人,天上本就有人。克萊因的斬擊熾熱如烈陽,舉劍之時他正高秦芊柏半個身位。這不到一米的差距就是不可觸及的永恒,劍士本人便是天堂最頂層的熾天使,他的劍是守衛至高天的聖火,他的意誌將封鎖一切低位者的渴望。

“第十天火”斬下,來自無窮高處的一劍將血箭徹底擊潰。劍與箭在這一擊中失去了力量,萬華長刀垂向下方,秦芊柏要應對九淵的突襲。然而克萊因的劍鋒不在下路,他的斬劍在正中,劍路不再是毒辣陰險的刺擊,而是堂堂正正的橫斬。

這一劍不在天堂不在地獄,這一劍在朝堂更在戰場。這片土地在千年前便荒蕪野蠻,它的住民們便憑借鋼鐵般的意誌在惡土中掙紮向前,與自然搏殺,與敵人搏殺,為生存與榮耀而戰。它是屬於北陸人間的劍,是合眾冠軍的劍!

“——惡土鋼魂!”

克萊因雄渾的喝聲在空中回**,一如當年他為了謀求戰功馳騁於疆場。這是所向披靡的斬擊,沒有兵器攔得住這一劍,即使秦芊柏的刀也無法做到。因為從沒有人超越過他在戰場留下的不敗神話,敢於對他舉起武器的人早已成為了死者和敗者。

秦芊柏鬆開了長刀,她腳點刀柄,躍起揮臂,赤手空拳迎向冠軍的劍鋒!她的右臂悠悠擦過劍弧,並起的二指緩慢而輕微地一觸,如舞女拂袖,國手執棋,黑白子落間定下乾坤。

“棋定星羅。”

時間在此刻化作了玄奧的錯覺,分明每一個動作都清晰至極,卻讓親曆者們覺得炫目如幻影。他們落在懸崖的邊際,克萊因的斬劍割破了秦芊柏的軟甲,秦芊柏的雙指點在克萊因的脖子上。

這是直取性命的殺招,卻無半分殺意。它不屬於戰場,而屬於武者們的鬥局,隻分勝負……

不分生死。

合眾冠軍垂目,想起那天賭場中的女孩,在他的衣衫上留下的兩道血線。

“咬不動人的小蛇……一下子,就變成帶刺的花了啊。”

克萊因閉上雙眼,苦笑著倒地。秦芊柏收回雙指,接住將落地的長刀。

“分勝負不分生死。”秦芊柏說,“我們扯平。”

而後秦芊柏也沒有力量再說其他了,她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鮮血止不住從指縫裏溢出。冠軍的最後一劍還是“中”了,縱使避過也依然中了。

還好她還有阿策幫忙打的刀,有萬華刀在就能療傷。她用最後一絲精力止了血,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五顏六色的漂亮房子……但那隻一眼就不見了,像是垂死時的錯覺。

傷勢處理好了,秦芊柏退到一座碧綠色的房屋旁,抱著長刀跌坐在地,心想我稍作休息馬上就來,阿策你們要當心啊……

想著想著她睡著了,嘴角還開心地彎著,帶著因勝利而快樂的笑。

奠定戰局的第一戰,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