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檸被甩到牆上，後腰生疼，她扶著頭看著顧硯深從扶手邊抱起沈洛洛。
她有一種想幹嘔的衝動。
顧硯深溫柔地問：“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硯深你別打姐姐，你快去看看姐姐有沒有事。”沈洛洛很白蓮花地說。
顧硯深果然看了沈晚檸一眼：“你要是沒有事就先回去吧，醫生說你要注意休息。”
嗬。
沈洛洛讓他看他就看，語氣和對沈洛洛差遠了。
沈晚檸苦笑一下，托著腰，冷漠地說：“別和我說話，以後再見就當不認識。”
她慢慢踱出樓梯間，還能聽到身後的談話。
“硯深哥哥，都是我不好，是不是我亂說話了所以姐姐才推我？”
“沒有，跟你沒關係。”顧硯深的聲音輕柔深沉。
他從來沒用這種聲音哄過她，沈晚檸苦笑，關上了樓梯間的門。
回到病房整夜睡不著，直到天蒙蒙亮才迷糊著睡下。
這幾天沈晚檸像是逃避一樣躲在病房裏不出去見人，她一幅幅地畫著漫畫，要讓自己有事做，不然會一直想著顧硯深。
三天後的傍晚，顧奶奶王麗蓮過來並且給她帶來一個訂婚的消息。
“什麽？我和顧硯深訂婚！？”沈晚檸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老奶奶，我現在身體不好，這個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您要是因為這個而讓我當孫媳婦，我覺得您需要再考慮。”
王麗蓮興致勃勃：“再考慮什麽呀？我就敲定你啦，顧硯深那小子不敢反對的！”
“可是……”沈晚檸垂下了頭，她覺得自己對顧硯深的喜歡不比沈洛洛少，可是顧硯深心裏沒有她，“他愛沈洛洛不愛我。”
王麗蓮堅決不認可：“喲，不愛你把你放在身邊五年哦？況且，奶奶也不是為了這個孩子，奶奶是真的第一眼覺得和你投緣！”
沈晚檸苦笑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
這幾天她無數次回想顧硯深看到自己的冰冷眼神，刺得心發涼，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半夜，沈晚檸偷偷吃了半片安眠藥迷糊著睡下。
再醒來卻是在化妝間！
沈晚檸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看著周圍四個塗抹撲粉描眼線的化妝師：“這，我這是在哪兒？”
“顧太太，恭喜您，這是您和顧先生的訂婚宴！我們幫您化妝造型，保證您完美登場！”一個討喜的化妝師笑嘻嘻地說。
訂婚宴！
沈晚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鵝蛋臉，眉眼精致，鎖骨分明，漂亮到幾乎是完美的一張臉，說是仙女也不為過。
和誰訂婚？顧硯深？
那是她中學時夢寐以求的事情！但！
沈晚檸貪戀幾秒，趕緊站起來：“這個訂婚宴是誰主持的？奶奶呢？”
“我們隻負責化妝，別的不知道哇。”四個化妝師說。
這是房門打開，沈洛洛慢悠悠走進來，她笑容得意，竟然穿了件和她同樣的訂婚服！
沈晚檸看著鏡中的自己和門口的她，愕然說不出話來。
“怎麽？很驚訝嗎？我來和顧硯深訂婚呢。”
“你……”
沈洛洛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奶奶不肯認我，沒關係我穿一樣的衣服也算是訂婚了，硯深哥哥知道我受了委屈不知道多心疼呢。”
她提到奶奶笑得淒慘起來。
不被長輩認可的痛苦。
沈晚檸讓幾個化妝師先出去，留下兩人單獨談。
“既然你知道不被認可，就該努力得奶奶歡心，在這裏和我裝神弄鬼做什麽呢？”
“做什麽？”沈洛洛眼神淒厲起來，“就是因為有你在！奶奶認可你所以我才得不到歡心！憑什麽！從小到大大家都喜歡你！你配嗎！”
“沈洛洛！”沈晚檸站起來，她緊緊盯著麵前的人，感覺像是麵對一個瘋子，“你耍心機玩手段才沒人喜歡的！和我沒關係！”
“呸！”沈洛洛抓起桌上的化妝盒朝她砸去，琉璃瞬間粉碎！
力道很重，但從沈晚檸腿邊擦過，沒砸到。
“沈洛洛，不要鬧了，如果說這些年我沒照顧到你的情緒是我的錯，但你回來好嗎？走上正路好嗎！”
“誰說我走的不是正路！”沈洛洛尖叫一聲，把桌上的化妝品一個個往下砸，“我是私生女，我就不配嗎！我媽是酒吧女就活該被人說嗎！我拿回的是我自己的錢不是你的學費！”
化妝品一一掉落，沈晚檸躲遠一些，她聽到門縫外看熱鬧的化妝師說：“那個是當紅女明星沈洛洛嗎？看起來夠瘋的！”
“不是一直傳她和顧氏集團顧硯深緋聞嗎？那個要訂婚的女的怎麽也不澄清啊！”
“我感覺沈洛洛更強勢一點！那個女的就好像受氣包似的。”
“明明她更好看啊，還要受小三欺負！”
突然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房門被推開，顧硯深出現在門口。
屋內的兩人明顯愣住，化妝師們都偷偷溜走了，沈洛洛也非常狼狽，她身上還有眼影粉底掉落的汙漬。
“硯深，你怎麽來……”她完全沒想到顧硯深為什麽會來。
他難道也在門口聽到了？
那她留學歸來乖乖女的形象豈不是要幻滅了？
“訂婚宴要開始了，奶奶問新娘可以出來了嗎。”顧硯深簡單地陳述，聽不出情緒的好壞。
“硯深，硯深，你誤會了，我剛剛……”沈洛洛趕緊上前抓住顧硯深的手，“硯深，別去訂婚可以不可以？”
“答應訂婚的是你，現在讓我不要去的也是你。”顧硯深沒有放開她的手，看了沈晚檸一眼：“奶奶在等。”
“可我的妝還沒有……”
“已經很好看了。”顧硯深說的沒什麽情緒，跟陳述今年顧氏集團業績怎樣沒什麽差別。
但沈晚檸心底莫名泛起一絲喜悅，而沈洛洛慢慢放下手，埋怨又絕望地看向沈晚檸。
沈晚檸快速走到顧硯深身邊，手搭在他的臂彎上：“可以走了。”
兩人一路出去，沒再說話。
快到宴會廳的時候，顧硯深說了一句：“沈洛洛年紀小，孩子氣了些，如果可以你多讓讓她。”
啪——
沈晚檸心底那一絲絲喜悅熄滅了。
為什麽要讓著她？
她在沈家這麽多年一家人哪裏對不起她？
當年沈父還是江城屈指可數的房地產商時下藥上床的是她媽，沈家破產扔下孩子和別人跑的也是她媽。
沈家養她多年，偷走家裏錢讓一家人無家可歸的是她。
還不夠讓著她嗎？
沈晚檸心中淒涼，放下了自己的手，顧硯深又把她的手搭在臂彎，隻是這時她的手冰冷，像是一個木偶。
顧家獨孫訂婚宴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高檔奢華的宴會廳，鎏金碧彩。
沈晚檸扮演一個牽線木偶的角色，主持人cue到她：“咱們新娘嘴角能不能翹一下？哎對，訂婚宴嘛。”
沈晚檸唇角彎了一下，比苦笑都難看。
“果然，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了。”顧硯深淡淡地說。
“沒什麽想裝的，隻是走個過場，笑不笑有關係嗎？我又不會和你結婚的。”
顧硯深似乎是愣住了，握著話筒的手指指尖發白。
“好的，新郎有沒有什麽表示？比如以後怎麽過日子啊，好好照顧女方的……”
主持人話還沒說完，顧硯深突然扳過沈晚檸的頭，薄唇覆下，狠狠地親了過來。
以前私藏她在公寓的時候，每一次親吻都是tiao情，現在每一次都用了力的狠。
把她的唇瓣咬破，舌尖一遍遍滑過她的血痕。
瘋子！沈晚檸在心裏罵了一句。
她雙手抵著他的胸口拚命掙紮，卻被掩蓋在他的臂彎裏，那點力道對他來說就是撓癢癢。
在外人看來，兩人緊貼，動作曖昧不明，顧奶奶王麗蓮十分滿意地鼓掌笑笑，座上賓客也紛紛鼓掌。
這時傳來異樣的聲音。
“讓讓，讓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站到宴會廳最前麵的台子上，“奶奶，你是不是搞錯孫子了啊？她要訂婚的是我這個孫子不是他這個孫子啊！”
一句話出口，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對於謝子行這個私生子的存在，顧家是閉口不談的，這是有落門楣的事情，沒人會說。
甚至一點風聲、謠言都沒有。
現在就這麽擺在了江城各家權貴麵前！
王麗蓮本就不待見謝子行這個那女人生的兒子，說話自然難聽：“你是誰家的孩子？也跑來顧家要飯？”
謝子行一點不怕：“您要我把顧老先生的事情都抖出來嗎？”
王麗蓮臉色立馬變了。
但他也沒想說，謝子行三步上前衝到顧硯深麵前把沈晚檸扯到自己這邊：“幹什麽呢？你倆怎麽搞到一起了？”
沒想到顧硯深竟然抓著沈晚檸的手不放，一時間沈晚檸被拉扯在兩人之間。
男人的較量，眼神都非常瘮人。
“你和他什麽關係？啊？”謝子行垂頭問沈晚檸。
沈晚檸剛想開口，顧硯深放開了手，力道差別瞬間懸殊，沈晚檸結實地撞在了謝子行懷裏！
“幹什麽呢幹什麽！”眼看三人局勢不對，王麗蓮馬上衝過來拽開兩人的手，矛頭對向謝子行，“謝子行！你在這樣我叫保安了！”
謝子行瞪著她，點了點沈晚檸的肩膀：“這，我女人。”
王麗蓮臉色極難看。
謝子行又瞪向顧硯深：“我知道你是借她想報複我，但我的女人，你不能動。”
顧硯深輕嗤一聲，不知道他怎麽得出這個想法的。
“行了，”沈晚檸後退幾步，和兩個男人拉開距離，“謝子行你先回去，我回頭和你解釋。”
“你和我一起走啊，怎麽不走？他們拿錢脅迫你了是不是！”
謝子行的聲音很大，宴會廳內甚至有回聲，沈晚檸看了看身後的奶奶和台下的賓客，她不想讓顧家難堪。
更不想讓顧硯深難堪。
“沒有人脅迫我，我站在這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沈晚檸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了。
“你不是說想結婚……”‘可以找你嗎’五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沈晚檸一聲夠了打斷。
“請您出去。”沈晚檸說。
“行，你真行。”謝子行似乎真的惱了，連狠話都沒說，飛快地走了出去。
他就像是一個笑話。
沈晚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保護了顧家的同時，狠狠踐踏了謝子行的尊嚴。
“好了好了，剛剛一個想進我們顧家大門的人鬧出來的插曲，大家別介意！”王麗蓮出來維護場麵，主持人馬上附和，好像剛剛隻是一個小插曲。
訂婚儀式熱熱鬧鬧地結束，沈晚檸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想回家卻被奶奶推上了商務車。
“檸檸啊，訂婚儀式都結束了，怎麽能先回家去啊？”奶奶笑嘻嘻地拉上了車門。
叫她檸檸，是那種家人才會叫的稱呼，沈晚檸感覺到一絲溫暖。
她看前麵，副駕駛坐著顧硯深，意味著她和顧硯深要進入同一個家甚至同一個房間！
商務車駛入別墅，奶奶將兩人推進了寬敞的大房間，偷偷上了鎖，沈晚檸有點急了：“奶奶怎麽鎖上門了？那我們怎麽出去？”
“放心，以她老人家的脾氣肯定不會開門的。”顧硯深收拾了東西進浴室，“不是說再也不想見我麽？肯定也不想我碰吧，裏屋還有小臥室，進去睡。”
這是自打沈洛洛回國後顧硯深和她說過的最溫暖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
沈晚檸輕輕哦了一聲，等浴室水聲響起，她拿出手機想給謝子行發一條短信。
該怎麽開口？
宴會上那麽傷害他，還有臉和他說話嗎？
沈晚檸打字刪掉打字，就這麽反反複複，直到頭上落下一層陰影。
顧硯深隻腰間裹了一條浴巾出來，俊臉英挺，腹肌明顯，濕發勾人。
像是暗夜裏蓄勢待發的餓狼。
他隻是一低頭，就看到沈晚檸聊天框最頂端“謝子行”三個字！
“還對他念念不忘是吧？是不是也希望今晚陪你的人是他？”顧硯深心底無名火燒得他理智都沒了，一把把沈晚檸拉起來，奪走了她的手機，另一隻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嗯？沈晚檸，怎麽不說了？說說你有多愛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