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或還有男人低低地說話聲。

雖然聲音很低,聽不清在說什麽,但聞拾柒還是一下就認出了那是聞慕遲的聲音。

她杵著拐杖的手狠狠一緊,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聞慕遲是醒著的!

他根本沒事!

聞拾柒想過種種可能,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是的,今天下午的時候,她雖然裝作被王安的話說服了的樣子,離開了。

但卻根本沒有相信王安的話。

她那個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晚要趁著沒人注意夜探聞慕遲的房間。

她一心擔心著聞慕遲的安危,擔心他出事,卻不想會撞見他根本沒事人一樣的同人說話。

聽他的聲音,也根本不像王安說的那樣,精神不濟,需要休息。

所以……其實是聞慕遲故意躲著她?不想見她?

不會的。

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聞拾柒很想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岔了。

也許隻是剛剛好聞慕遲這個時候醒了,有人來看她,他就同人說了幾句話。

可是,她內心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不是的,他就是在躲著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去的。

就在窗口,隔著一扇窗戶,她看清了屋裏的情況。

那個坐在床邊,側身對著她的女人,不是葉蘇蘇又是誰?

而**的聞慕遲,與她每次過來時看見的安靜睡著的樣子不同,他正看著床邊的葉蘇蘇,唇邊似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隨後,她就看見男人張了張唇,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頓時引得床邊的葉蘇蘇一陣嬌笑,臉上染滿了緋紅……

聞拾柒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窗外,看著屋裏的一切,隻覺得周遭一片冰寒。

明明現在還隻是秋天。

她卻覺得外麵寒風刺骨,冷得她牙齒打顫,連骨頭縫裏都透著寒冷。

屋裏,卻是溫暖一片。

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許久,久到聞拾柒都要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緩緩轉身,離開了……

重新回到阿雅姨家裏。

她躺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想著聞慕遲同葉蘇蘇有說有笑的樣子……

聞拾柒突然笑了

笑得格外諷刺。

也是啊,如果不是有聞慕遲的吩咐,王安怎麽敢攔著她,不讓她見人?

可笑的,她卻還在擔心他,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原來不過是見異思遷。

哦,也不能說是“見異思遷”。

見異思遷的前提,是先有喜歡。

聞慕遲對她,從來就沒有說過任何喜歡。

他的心尖尖白月光是顧雪漫。

他還馬上就要和顧雪漫結婚了。

即便沒有顧雪漫,他也還有“李雪漫”“王雪漫”,有外麵一堆的情人。

怎麽都和她沒有關係。

所以,自己為什麽要生氣?為什麽要在乎?為什麽要因為他的躲避和欺騙,而難過?

不是早就想好了嗎?

照顧到他身體康複為止。

現在手術成功了,他的身體也恢複得很好,剩下隻需要休養就好了,她的責任也就結束了。

他們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要怎麽樣,都是他的事,他的自由……

聞拾柒想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

葉醫生家。

在聞拾柒轉身離開後,聞慕遲眼神狀似無意地掃了窗口的方向一眼,突然道:

“滾。”

剛剛還笑得嬌俏的葉蘇蘇頓時表情一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海……海哥哥……”

“我說讓你滾,聽不懂嗎?”聞慕遲冷冷地打斷了她。

葉蘇蘇一顫,被男人周身突然升起的寒意嚇得臉色一陣發白。

可她還是沒有離開。

她是真的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的。

很喜歡。

很喜歡。

之前在看到他被人背著帶進村子裏的時候,隻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個明明一身狼狽卻依舊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

那麽的英俊,那麽的不凡。

與這個島上,與她以往所見到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等他醒來,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她就更心動了。

就算穿著他們島上最普通的島民服,也還是掩蓋不住這個男人通身的矜貴。

雖然這幾天,她每次過來,男人也隻是偶爾應她一兩句,大多數時候都是冷著臉不說話。

她也還是歡喜得不行。

隻想著,隻要自己堅持,對方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你……你怎麽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

她壓著害怕,還想再說點什麽,卻隻看到男人的目光突然朝她冷冷地瞥了一眼。

那目光帶著冰冷的寒意,仿佛她隻是一個死人一般。

葉蘇蘇頓時就嚇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氣惱著,委屈著,又害怕地,跑了出去……

在門口,與從外麵進來的王安正好擦肩而過。

跑過去的時候,葉蘇蘇還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王安一眼,將自己不敢在聞慕遲麵前表露出來的委屈、氣憤,通通都發泄到了他身上。

王安隻是輕輕地嗤了一聲,根本沒有把這個葉蘇蘇放在眼裏。

不過就是個蠢貨罷了。

等進了屋,麵對聞慕遲,他才擺正臉色。

想起剛剛聞拾柒離開時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問道:

“聞總,您……您真的要、要這麽做嗎?”

聞慕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王安嚇得一個激靈,連連擺手:

“不,不敢!

“我隻是……隻是看夫人剛剛離開的時候,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想、想著,您或許可以和夫人攤開了說,她會理解的。”

他話音剛落,一道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理解什麽?”

王安一跳,猛地轉過身去。

等看清來人,表情不由一愣:

“夫、夫夫人……您怎麽在這裏?!”

門口的人,正是才剛剛離開的聞拾柒。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聞拾柒杵著拐杖,緩緩走了進來。

她掃了王安一眼,目光最後落在聞慕遲身上: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王安卻是被剛剛聞拾柒的那一眼看得全身一陣發寒。

明明平常看著是個極安靜、柔和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偶爾從聞夫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勢卻是和聞總給人的感覺驚人的相似。

該說,不愧是夫妻麽?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偷偷看了聞慕遲一眼。

就看到男人對他使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