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嗎？“
“沒有，阿姨你進來吧！
“見門口有光，知道你還沒睡進來看看你。還在擔心沈括？”
“有一點。阿姨，沈括住院的事情能不能先不告訴我爸爸。”
“為什麽？怕你爸爸擔心？”
“不是，怕他喊我回去，逼我和沈括分手。”這句話似乎提醒了沐金枝，或許以後她還要感謝舒玥蓉說過這句話。
“行，阿姨不說。明天他出院，你還住在我們這裏，我們倆睡。”
“我定了酒店，明天送他去住酒店。”
“酒店？他在虹城沒房子？”
“恩，原來住在宿舍，住院的時候被單位開刪除了，現在沒地方住。我還沒找到住的房子，打算先陪他住酒店，然後再慢慢找。”
“蓉蓉，你一個女孩子要注意影響。阿姨不許你和他單獨住一起，傳出去影響多壞。你讓他一個人住酒店，白天你可以去照顧他，但是晚上一定要回來住，不然我告訴你爸爸。”
“阿姨……”
“這件事沒商量。你好好休息，房子的事我和你叔叔替你安排。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阿姨。”
第二天一大早，我媽陪舒玥蓉來接沈括，她們來的時候，我正伺候沈括洗臉。他不方便下床，這些端茶倒水的瑣事全由我來做，我終於體會到照顧病人的痛苦。比這個更煩的是，還要提醒他吃藥，好在也就一回，這真是培養感情的好渠道。
隔了一天，僅僅一天，沐金枝替沈括找到一個合適的房子，和我們同在一個小區，兩室一廳，800一個月。房子簡裝，生活不成問題。然後我搬去和沈括一起住，把房間空下來給舒玥蓉。沐金枝說他倆住一起不方便，還是我去比較合適。這樣每天由我回家吃完飯之後，順便給他帶回去。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兩三天，有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看見舒莊給我打電話，知道我們還沒分，她坐不住了。
我卻沒注意到她變化的表情，第二天過端午節還和她一起去看了電影。沐金枝沒在沈括住的地方找到我，一想就知道我和舒莊在一起，她立刻打電話問我在哪？我說我出去給沈括買一些洗漱用品。我要知道她會追過來找我，我怎麽會說我在那家超市呢？
既然說出來買東西，總要拎一些回去才像樣子。看完電影之後，我們去樓上的超市轉轉，才逛沒兩圈，我被章行打電話喊走，臨走前我讓舒莊替我買一些洗漱用品，之後再回來找她拿。
“舒莊，好煩啊！所裏要調來一位新主管，怎麽辦？”耿佳欣打過來的電話。
“我知道了，剛才許言才被章行喊走，現在徒留我一個人逛超市。有沒有新主管的小道消息？”
“沒有。不過尚秋爽該失望了，才當了不到兩個月的主管，莫名其妙就被擼了。我剛剛去所裏還聽到她和章行抱怨，滿肚子怨氣。”
“她當主管……不是我背後講她壞話，她哪一點都不如方姐。遇事隻會往後縮，要不是章行護著她，她怎麽能有今天。但是，我寧願是她，也不願調來一個新主管。”舒莊露出哭腔，那邊佳欣也顯現悲傷。
“職場啊！那天我還被一對夫妻問‘尚秋爽在不在？聽說她當領導啦！’我還納悶她什麽時候當了領導？後來才
知道那是她姐姐姐夫，由此可見她做主管之後，回家一定沒少嘚瑟。”
“職場嘛！內含五顏六色，令人頭暈目眩。一般紅色危險等級最高，稍不留神就會濺你一身血。其中又以黑色居多，各種腹黑、心黑、手黑、思想黑，黑你沒商量。故而，職場是繼火場以外與官場並稱為最恐怖的地方，你懂的！”
“說得好透徹！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正好我也在外麵。”
“好啊！金天地廣場，我在樓上超市等你，牛奶專區哦！”
巧合再一次相遇，相遇的那麽任性，人力無法阻止。
沐金枝趕到超市，正在裏麵轉悠，忽然看到身後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那頭卷發不會錯，雖然畫的是淡妝，沒有上次見麵那麽濃，但近距離還是能看得出來。
過菲菲怎麽會出現在虹城的超市？沐金枝滿心疑問，不自覺的跟在耿佳欣身後走，一直跟到鮮奶區，直到看見耿佳欣和舒莊熱情的打招呼……
看到她們那麽親密，沐金枝不禁嘀咕，難道她們原來認識？她輕輕走到她們身後，喊了一句‘你好’。佳欣聞聲尋人，第一麵覺得麵熟，第二眼才恍然記起她是我媽媽，心裏直冒冷汗。
“阿姨……”
“真的是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佳欣不知道怎麽回答，拉起舒莊的衣袖，很無奈地說：“這位是許言媽媽，那晚我去見過，你知道的。”她給舒莊使眼色，舒莊沒反應，她背對沐金枝用口型告訴舒莊‘過菲菲’，她才覺悟，然後手心藏了一把冷汗。“阿姨，這是舒莊，我同……我……”
“我知道，許言女朋友。早聽許言說了，讓他帶回來給我看看一直不肯，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
“阿姨好。“舒莊趕緊問候。
“您都知道啦？”佳欣鬆了一口氣，這麽看來即使現在暴露真實身份應該也無大礙。
“什麽都知道了。隻是對你還不清楚，每次問許言他都說不透，對於你的一切我和他爸爸幾乎一概不知。不知道今天你方不方便我們一起去喝杯茶？”
“方便。“舒莊諾諾應下，從沐金枝麵部表情上看，很溫和，不像是找茬那種。
“菲菲你也一起去，正好說說你們的關係。真是太巧了，你們居然認識！“
話不知從何啟口，解釋——是一個很麻煩的工程。做的好的話，能消除障礙或者接觸麻煩；做的不好，隻能越描越黑，甚至事與願違、不可收拾。但再怎麽難說，再怎麽複雜，該解釋清楚地必須要解釋清楚，事情越拖越糟糕，這是耿佳欣的人生理念。
如果當時我在場，一定不讓耿佳欣坦白。
“你們是同學？“
“不是，我們是同事。“她已經做好一切準備，準備好向沐金枝坦白一切，她要做回自己。
“同事？舒莊不是在銀行工作，怎麽會和你是同事？“
“阿姨，其實我不是過菲菲。我隻是答應許言借過菲菲的名義去見你和叔叔，對不起。“
“我有點……你說慢點兒。你不是過菲菲？你假裝她來騙我們？“
“是。“
“我懂了。也就是說那時候舒莊你和我們許言已經在交往？你們為了瞞
我們，所以才找她假扮過菲菲。我真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思維這麽活躍。“
“阿姨，您誤會了。那個時候我們隻是……“
“不說了，事情一清二楚。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你們合夥欺騙我和他爸爸。這件事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也怪我大意，如果能親自打個電話給過菲菲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
“阿姨，我們……“
“不用解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有沒有騙我和他爸爸？“沐金枝再一次打斷舒莊無力的解釋，用一種嚴厲的語氣質問，舒莊點頭沉默。或許此時，正應了她最初的擔心；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不可抗力；但她還想再爭取，做出的選擇不應該輕易放棄。
“阿姨，許言真的喜歡舒莊。我們天天在一起工作我很清楚，舒莊也喜歡許言。“
“這是兩碼事。“
“阿姨，欺騙您是我們不對，我向您道歉，對不起。“
舒莊的道歉並沒有消除沐金枝心中的不滿，她這次來找我們本來就是抱著要拆散的目的，怎可能聽到如此三言兩語就轉性。她讓耿佳欣先走，留下舒莊和她單獨談。既然在我那裏達不成目的，隻好從舒莊這邊下手。
沒有十足把握勸退舒莊，但隻要有一分希望，她都會試試。先從自身條件開始，說學曆、說工資、說朋友圈、說生活水平。這一通說下來舒莊頭一次比一次低的更深，話一次比一次少。再說家庭教育、家庭beijing、未來的生活來源。這一切把她拉回現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我進入童話世界裏，克服內心自卑勇敢站在我身邊。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現實永遠是個問題，沒有任何一個家長不建議她的身份。複雜的家庭環境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該如何梳理，她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很踏實；可真到談婚論嫁的那一天，婆婆、公公一定會以此尋找理由，多般阻難。
“第一眼見到你，你就讓我刮目相看，我對你的人品充滿疑慮。說那麽多，我希望你能明白。每一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更好，我也不例外。你不是銀行正式員工，沒有任何福利，每個月千把塊錢工資還不夠自己零花。這些都另說，許言隻是一個普通職員，將來我和他爸爸還指望他養老。他那些錢養他自己都不夠，卻還要養你？
我沒有看不起你，但這是現實。我不說兒媳婦要多有錢，最起碼可以養活自己不靠丈夫，這一點你做不到。現在物價多高！夫妻二人平均每個月拿不到一萬元工資，連孩子都沒法養。是，我和他爸爸可以接濟，但我們都有老的那一天。我們家許言已經25歲了，我的意思是談兩年戀愛後結婚，那時候我還能動，還能給他帶孩子。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你不是最佳人選，請你不要再浪費他寶貴的時間。這不僅是我的想法，他爸也是。他爸想讓他結婚後趁年輕趕緊往上爬，憑我們許言的能力，早晚一天會調回宗州。“
“我想知道許言的想法，如果他也是這個意思，我不會賴著不走。“
“許言就是這個意思，隻是他不好意思開口。“
“阿姨，我還要接我弟弟放學，先走了。阿姨再見。“
最後舒莊連頭都沒有勇氣抬起，默默走開。這麽大的廣場，這麽多人，這麽擁擠，這麽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