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誌軍巧遇蔣茹芸,誰知最後變冷臉
“其實廠裏還有一個大澡堂,分男女使用,也可以去那裏。但廠裏的人嫌麻煩,很少有人去那裏,一般是廠裏辦公大樓的人員去那裏,或者是家屬也去那裏。要不以後你也可以去那裏,你說是化校的學生,門房也會讓你進的。”吳傑說道。
“化校的就可以進嗎?”誌軍不信。
“應該可以的。你也算半個職工了嘛,嗬嗬。”
“那我以後試試。”
眼看快要放寒假了。大家在一起也有半個學期了,天天都是這些人,日日都是這張臉,不分外來的,廠裏的,都互相熟悉了。
但是吳傑除了與誌軍有話說之外,依然和別的同學無甚話談。大家還是覺得吳傑這個人是個怪人。
誌軍因為坐在最後一排座位,班上的情況一目了然。班上男生和女生人數差不多,基本是男生和男生坐一桌,女生和女生坐一桌,沒有混搭的情況出現。
基於這個優勢,每個同學的舉止言行都在他們的視線之內。吳傑有時會跟誌軍開玩笑說:“喂,誌軍,我們來選拔一下,看哪個女生是班花。”
誌軍認真看看全班的女生,並挨個對比了一下,他覺得坐在第一組的第四排的蔣茹芸是班花,但吳傑並不認可,覺得坐在第四組第五排的李麗麗是班花。兩人各執己見,互不讓步,難於統一,以至於各自有了心儀的班花。
其實這個蔣茹芸早就入了誌軍的視線。蔣茹芸個子中等,鵝蛋型的臉,白皙的皮膚,披肩的直發,宛如杏核一樣的眼睛,開朗的個性,早就引起了誌軍的注意。不管上課或下課,隻要蔣茹芸在座位上,誌軍的眼光像被磁鐵吸引住一樣,牢牢盯在蔣茹芸身上,很難再離開了。吳傑有時發現誌軍的眼神不對,時常調侃他,要他眼睛盯著黑板。而吳傑認定的班花——李麗麗,個子高高的,圓圓的臉,雙眼皮,大眼睛,性格很靜,不太張揚。
誌軍不像吳傑評評誰是班花就此算了,該幹什麽還幹什麽。誌軍卻是早已暗暗喜歡上了這個蔣茹芸。她的一顰一笑,是那樣牽動著他的心。有時候蔣茹芸無意中往後看看,誌軍都認為是在看他,注意他,心裏竟有幾分激動和得意了。
雖在一個班,他們卻是沒有講過任何話,僅僅隻是互相認識而已。即使有時候他們在路上相遇了,誌軍卻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竟直直地就過去了。錯過之後,誌軍便在心裏痛罵自己不爭氣,是個窩囊廢。繼而又盼望下次有機會遇見她,一定跟她搭訕,以引起她的關注。然而這種機會並不多,也很少出現,即使誌軍有意去製造這種場麵,但都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和其他女生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誌軍見此更沒膽量和她打招呼了。
誌軍每天都得擠公汽上學放學,有時候在車上便會不經意地想起蔣茹芸,然後思緒儼如如天馬行空,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自得其樂。
有次放學時,在車站等車的人群中,誌軍無意間發現蔣茹芸的身影。誌軍覺得奇怪,難道她也是回家的嗎?怎麽先前沒見過她乘車呢?他想看看她在哪裏下車,住在哪裏。於是誌軍遠遠地跟著她,眼看著她被人群擠擁上了車,他便趕緊跑過去使勁往上擠,但人掛在車門外擠不進去。售票員見狀大聲喝道:“快下去,等下一輛!”
誌軍哪肯撒手,使出吃奶的勁頭牢牢抓住車門。
“你怎麽回事呢?不要命了?快下去!”
誌軍不予理會,固執地抗拒著。
本來慢慢開行的車子,由於誌軍掛在車外,於是緩緩停了下來。
車上的人不耐煩了,紛紛叫道,要他趕緊下去,別耽誤大家。
誌軍仍舊不予理會,腦袋偏向一邊,裝作沒事人一樣。
這時車站的執勤人員走了過來,見勸不下誌軍,於是兩人一起使勁把誌軍往車裏猛推,借著這股推力,誌軍終於被推進了車裏,車門這才“咣當”一聲關上了。
“這人也太強了,硬是要上車來。”大家還在忿忿不平。
誌軍懶得理會這些人的議論,心裏暗自慶幸,算是沒掉隊,要不然怎麽知道蔣茹芸的去向呢。誌軍穩了穩心氣,視線透過擁擠的人群,開始在車裏搜尋蔣茹芸的身影。誌軍很容易發現蔣茹芸站在車的後部,而且離他不遠,這樣他可以觀察蔣茹芸何站下車。
車子過了一站又一站,誌軍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蔣茹芸。眼看自己快要到站了,卻發現蔣茹芸還在車上。是繼續跟著她呢,還是到站下車呢?正在糾結時,誌軍突然發現蔣茹芸開始往車門前擠了。啊?她也在這站下啊。誌軍心裏樂開了花。下車後,蔣茹芸準備過街,而自己家在這邊。怎麽辦?上不上去打招呼呢?來不及多想了,誌軍決定豁出去了,跟著她吧,裝作偶遇的樣子。
“你好!”誌軍大著膽子,在蔣茹芸身後喊了起來。
蔣茹芸聞聲半信半疑地回過身:“哦,是你啊,你好!”
“以前怎麽沒見你搭車呢?”
“我也搭這路車啊,也許我出來得晚些,錯過了吧。”
“嗬嗬,也許吧。你住附近嗎?”誌軍問道。
“是啊,就住對麵啊。”
“哦——我家也住這裏呢。”
“嗬嗬,也在對麵嗎?”蔣茹芸邊說,邊過馬路。
誌軍趕上一步:“不是,我住這邊。”誌軍指了指身後。
“那你過馬路幹嗎呢?”蔣茹芸不解地看著他。
“我,我是去對麵買點東西,正好也過街。”誌軍心裏一急,便說出這麽一個理由出來。
“這樣啊。我要往右邊走了。再見!”蔣茹芸說道。
“哦,那,那你去吧,再見!”誌軍再找不著更好的理由跟著她了,隻得看著她漸漸離去。
盡管沒有說上什麽話,但誌軍心裏非常高興,因為畢竟和她說上話了,哪怕隻有半句也滿足了,更何況還說了幾句話呢。誌軍高興的另外一個理由是,從此可以跟她正式接觸了。正像誌軍所想的蔣茹芸終於從畫上走了下來,不再是高高在上了,而是實實在在來到現實之中。這樣一來,誌軍就有更多的理由和機會逐步接近蔣茹芸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誌軍每次放學總要想方設法等著蔣茹芸一起回家。隨著見麵次數的增多,也便慢慢熟絡起來,兩人之間便有了一些輕鬆的話題。
車上人多,擁擠是難以避免的。而此時誌軍便顯出了“英雄護美”的氣概,不時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不斷擁擠的人流,不讓別人擠到和挨到蔣茹芸。所謂“人多力量大”,盡管誌軍使出全力保護蔣茹芸,但畢竟拚不過眾人的力量,往往也會自顧不暇,更保護不了蔣茹芸了。每每這時,誌軍便會訕訕地笑著:“人太多了,擋不住啊。”於是蔣茹芸便抿著嘴樂,不說什麽。有時他們遇到尷尬的時候,他們往往被人擠到一處,幾乎就是臉貼臉了。誌軍憋紅著臉,一邊使勁抵擋,一邊喘著氣說:“不得了,擠得變了形了。”蔣茹芸也紅著臉,側著頭,把視線轉到別的地方,臉對臉實在難堪。
有次蔣茹芸問誌軍:“你是外來的嗎?”
誌軍回答:“是啊。你呢?”
“我也是。”
“那你覺得讀這個化校怎麽樣?”誌軍問道。
“大學考不上,又能怎麽樣呢。隻能安於天命了。”
“是啊,力不從心,回天無力,隻能順遂啊。”
“就是命唄,不認也得認。有多大能力幹多大事,凡事不能僭越。有理想那又如何,隻不過是肥皂泡而已,隨時都會破滅。這個單位也還不錯,當個工人算是不錯的選擇。”蔣茹芸喃喃地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安分守己吧,當個工人得了。”
“你真這樣想嗎?”蔣茹芸眨著一雙杏眼。
誌軍不假思索地說:“是啊,也隻能這樣想啊。再熬一年多就可以進廠了,我們也有名正言順的身份了。”
“是哦。”蔣茹芸淡淡地說道。
誌軍完全沒有注意蔣茹芸態度的變化,還在大談什麽當工人的諸多好處等等,惹得蔣茹芸不再說話了,眼睛視線往別處去了。蔣茹芸之所以不再理睬誌軍,其原因是她通過談話發覺誌軍是個安於現狀,心無大誌,理想渺茫的主。而誌軍完全沒有察覺,沒有感知,渾然不覺人家在了解他的內心世界,挖掘他的精神領域。
誌軍隨後發現蔣茹芸漸漸有點冷漠了,不再那麽熱情地交談。對此,誌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事情發生變化的緣故。誌軍還在想,難道女孩的心思本來就是這樣善變的嗎?還是根本不懂女孩的心?對於蔣茹芸的冷漠,誌軍非常無奈,也無法弄清事情始末。
誌軍在鬱悶之時,偷偷跟吳傑談了此事。吳傑卻不以為然,說道:“你過於暴露自己的內心世界,人家早已洞察了你的所思所想。也叫做‘道不同不相與謀也。’人家跟你無緣,也無共同的語言,自然跟你保持一定距離啦。你那麽火熱,人家還不是怕惹火上身。”
“我不同意的你的觀點。你別把人家說的那麽深奧好不好?也沒說談朋友之類的,幹嗎跟我過不去呢。也不至於這樣吧,是不是?”
“雖然我沒談過朋友,但我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適不適合人家,人家心裏有杆秤的。雖然都是同學,人家也不會網開一麵,跟你交上朋友的。現實點吧,同誌哥。”吳傑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