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當學徒勤學苦練，出差錯險出人命
正如誌軍所願，憑著成績的優異成績終於贏得了上白班的工作，隻是讓他鬱悶的是還是進了動力車間冷凍組的鉗工班。正是因為這個組曾經發生氨氣泄漏事故，導致一死一傷。雖然如此，這裏還是學校許多男生非常向往的地方。上白班，周日休息；又是技術工種；工作相對清閑得多。
誌軍心裏雖然有點膈應，但嘴裏還是不鬆口。吳傑就跟他開過玩笑說：“你要是不去，我可是候著在啊。咱倆換換。”
誌軍推了吳傑一把：“我才不去你那裏呢，倒班多要命啊。咱還是硬著頭去咯。”
剛來這裏上班時，誌軍的確不太適應。整個冷凍小組似乎流轉著淡淡的氨氣的味道。冷凍小組實際是五個班組，前四個班是“四班三倒”的值班人員；後一個班就是誌軍所在的維修鉗工班，白班崗位。
整個冷凍組，廠裏也叫冷凍站。主要由八台活塞式氨壓製冷機、冷凍池、蒸發器、冷卻塔和送水泵等設備組成的。這裏主要為發酵車間的大罐發酵生產製備冷凍水，以維持設備所需的溫度。這是一個循環過程，不斷實行冷熱交換。這裏的氨壓製冷機的製冷劑是液氨，是一種容易揮發，有刺激性氣味的有毒物質，於空氣混合達到一定比例時容易發生爆炸。氨壓製冷機定期要補充液氨。液氨瓶是個黃色的瓶子，比氧氣瓶至少大七八倍，粗粗胖胖的。當它們從車上咕嚕嚕卸下來擺在一起時，的確有點威懾氣勢。班裏的師傅說當年就是因為液氨瓶發生嚴重泄漏，導致液氨迸發，當場操作的工人猝不及防，窒息死亡一人，灼傷一人。那次事故後，班裏嚴格按照流程辦事，謹慎小心操作，不敢越雷池一步。
誌軍上班後，去廠裏領了工作服，鉗工工具，棉紗和帆布手套。班裏還專門領了材料給他做了一人多高的鐵皮櫃子，裏麵分成幾格，既可放置工具、材料，還可放置衣物等。冷凍組的組長兼維修班的班長高師傅成了誌軍的師傅。
當第一次穿上那種帆布的工作服時，誌軍覺得有點滑稽，感覺像是一瞬間由學生變成了工人，立馬完成了人生角色的轉換。維修班共有八個人，加他就是九個人了。維修班獨處冷凍組大門一隅，每個維修人員都有一個像誌軍這樣的鐵皮櫃子。每天早上八點上班後，大家把外麵的日常衣服換掉，統一穿上工作服，然後坐在各自的櫃子前，聽高師傅評判昨天的工作，安排和分配當天維修工作。
這裏的一切都讓誌軍感到新奇、神秘，另外還有點小小的恐懼。
每天上班誌軍擠公汽來了以後，換上工作服，頭一件事就是打掃班裏的衛生，然後拿起兩個暖水瓶出去打回開水。誌軍的勤快、好學和尚禮，贏得了師傅們的好評。
高師傅閑暇時間傳授一些鉗工的基本要領，要誌軍工作之餘，悉心練習和揣摩。誌軍學得很快，在高師傅的指導下，自己做了一個尖嘴錘，盡管不是那麽標準，不那麽好用，但對誌軍來說是個值得紀念的物件。不到半年時間，誌軍便將鉗工的基本技藝，如銼、鑿、錘、鋸和鑽等基本掌握了。
班裏的兩個比他大幾歲的青工，一個姓於，一個姓馮，在中午休息和沒事的時候喜歡到外麵冷凍工的值班室裏閑聊。值班室不大，大約六個平方左右，中間是個汽塔，兩邊是長椅。他們每個班有四個人，一般女職工較多，而且是已婚的較多。
隨著氨壓機的轟鳴聲，值班室不時傳出嬉鬧的聲音。誌軍知道，他們又去那裏了。特別是冬天的時候，值班室裏吊著一個大瓦數的白熾燈，再加上汽塔的溫度，裏麵暖融融的。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往那裏麵跑得更勤了。隻要是事做完了，高師傅也不過多幹涉他們。班裏就他們包括誌軍是年齡相仿的，其他六個師傅都要大他們十幾歲。所以他們不在班裏的時候，誌軍就覺得有點孤寂了。但因為誌軍是新來咋到的，所以還不敢擅自和隨意跑到值班室閑坐，畢竟他年歲更小，跟那些女工不是太熟。
由於是一個班裏的緣故，加之年齡相仿，誌軍很快跟姓馮的青工混熟了。見誌軍經常獨處，於是邀約誌軍到值班室聊天去。
見誌軍進來，原本熱鬧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了。畢竟誌軍還小，有些閑話，還是不好當著誌軍的麵說出口的。隨著不斷地熟絡，這種狀況馬上得到改變了。以往嬉鬧的場景也不再避著誌軍了，她們把誌軍也當成熟悉的人了。小馮和小於都是結了婚的人，他們和這些女工開起玩笑來，一般占不了多大便宜，有時候還要吃點虧。什麽葷打素猜，正話反說，邪話葷話，這還算不了什麽，簡直就是信手拈來。關鍵是她們還時常動起手來，這叫他們兩個有點吃不消了。
有一次，小於不知為什麽把她們惹毛了，剛好那天值班的全是女工，她們聯合起來撲到小於跟前，摁的摁，拉的拉，拽的拽，硬是把小於放倒在長椅上，然後其中一個女工不顧小於的嚎叫，硬生生的把小於的“寶貝”從褲襠裏拉了出來，然後用一根麻繩係上，牽著、拉著......小於滿麵通紅，雙手護著私處，被她們拉著滿處跑。
自此以後小於再也不敢在她們麵前放肆了。見麵以後左一個大姐又一個大姐的，客氣的不得了。
這事後來被高師傅知道了，狠狠訓了她們一通。高師傅說：“婦女能頂半邊天這話不假，但你們也不能忘乎所以，整個都翻了天呢，這還了得，傳出去看你們怎麽做人，以後再不許這樣了，否則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她們吃吃笑著，不以為然，權當沒發生過一樣。有道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這個鬧劇不知怎麽後來讓廠裏人知道了，當做笑談很是熱火了一陣子。隨之，冷凍組女工的剽悍、狂野和大方，就在全廠聲名遠播了。
小馮後來對誌軍說：“幸運哦，幸虧我沒招惹她們，要不一生的英名全被她們毀了，嗬嗬。”
她們的事情還在廠裏傳揚時，誌軍也沒保住自己的好名聲。
這天正好按例修理三號氨壓機。車間的技術員也下來一起參與和指導氨壓機的維修工作。高師傅帶著誌軍一起主搞這次修理工作。缸蓋、活塞和缸套等都依次取了下來。整個三號氨壓機幾乎都打開了，像開了膛的母雞，裏麵一目了然了。技術員和高師傅正蹲在機子旁商量著什麽。誌軍閑著無事，看見機子上方的閥門思索開了，這個閥門是否關好了？要不試試？誌軍沒有多想，便用管鉗試著把閥門往左擰了擰，結果一陣哨聲，一股白煙從開了膛的氨壓機裏噴湧出來。
“咳咳，咳咳！”蹲在下麵的技術員和高師傅嗆得慌忙站了起來。
看著誌軍拿著管鉗站在閥門旁，技術員立刻明白了，嚴厲地朝誌軍叫道：“小王，你在幹嗎？快關掉，往右！”
高師傅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差點被刺激性的氨氣窒息過去。
誌軍嚇得手足無措，茫然呆在那裏。技術員搶過他手裏的管鉗，快速地將閥門關緊了。
緩過氣來的高師傅厲聲責問誌軍：“你真是幹什麽呀？這樣做是要死人的啊。你這孩子，平時還好好的......”
誌軍囁嚅著說：“我......我怕它沒關緊，就試著關，結果......”
“結果什麽？結果你關反了，是吧？你這孩子，氣死我了。你這會釀成大錯的啊！”高師傅近乎咆哮地叫道。
後來車間和廠裏安環科知道了，要冷凍組總結教訓，責令誌軍全組檢討，給予全廠通報批評的處罰。
蔣茹芸知道這件事後，急急跑到冷凍組找到誌軍詢問是什麽回事。
誌軍尷尬地看著蔣茹芸，說道：“本來蠻好的印象，這下全毀了。怪我，做事情不動腦筋，不想後果。”
蔣茹芸聽完事情的經過之後，說道：“幸好沒出大亂子。你也算是福大命大啊。好啦，以後接受教訓吧，做事之前一定要再三考慮。在工廠裏，不像學校裏，做什麽不做什麽，都得要講程序的。你也別太顧及什麽名聲了，你們組裏名聲也是‘太好了’，你還在乎什麽名聲呢，嗬嗬。”
誌軍也笑了，說道：“那不一樣啊。她們怎麽鬧，不會死人；我這一鬧啊，可是人命關天啊。我都有點後怕呢。”
蔣茹芸親昵地斜睨了誌軍一眼：“哼，知道後怕了呀。”
誌軍憨憨地笑著。
“檢討了沒？”蔣茹芸接著問道。
“檢討了。”
“你也要跟你師傅好好道個歉，陪個不是。”蔣茹芸說道。
“是的。我要向他道歉的。你知道嗎？我師傅也受批評了。師傅現在還在後怕呢，當時他臉都嚇綠了啊，是我不好，連累師傅了。”誌軍內疚地說。
“知錯改錯就是好同誌。好好總結一下吧，不要再出紕漏了哦，否則我就......”蔣茹芸說了一半。
“你就什麽呀？”誌軍著急了。
“你心裏應該明白，你想想吧。”蔣茹芸說完，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