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該來的人,總算來了

宋予喬抬眸,看見了剛剛轉動門把進來的葉澤南。

葉澤南從接到淺語公司的電話,急急忙忙就趕了過來,隻不過這件事情有些棘手。因為這件事情不僅僅涉及到國家嚴打的非法集資,還有洗黑錢,要想保出去,根本就是難上加難,但是。他直接就動用了已經許久不用的線,從政方麵,能夠先暫時把宋予喬撈出去。等到出去之後。再另行想其他辦法。

葉澤南在外麵也向警察詢問過了,原來是遠在澳大利亞的盧璐。

當時,也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宋予喬的閨蜜,給自己下的迷幻藥,所以他現在都忘不了這個人。甚至有些恨得咬牙切齒。

事後,他質問過路路,結果路路笑了笑卻說:“我不小心端錯水了,在廚房裏有兩杯水,說不定就是原來宋予喬給你準備好了的。”

葉澤南原本想要路路將這件事情與宋予喬說清楚,但是隔天,宋予喬就不見了人影,而路路,在不多久之後。也去了澳大利亞。

宋予喬見到葉澤南走進房間,垂首沒有多加理會,繼續閉目養神,不知道是為什麽,剛剛在喝過兩口涼水之後,小腹的墜痛感更加明顯了。

葉澤南走過來,一把拉過宋予喬,“跟我走。”

宋予喬直接甩開他的手:“葉澤南,你是用什麽身份來要求我的,你請離開,我就在這裏呆著。”

“你先跟我出去,這裏會有警察調查清楚……”

“不用了,謝謝。”宋予喬重新坐回椅子上,“你走吧,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是不會出去的。”

她既然已經與葉澤南離婚,根本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與他牽連,欠他人情,她寧可在警察局裏多呆一會兒。

“好,你不走,我陪著你。”

宋予喬忽然冷笑,“葉澤南,請別這樣傻好不好?你就算在這兒呆著,我也不會跟你出去,我也不會對你感激涕零。”

葉澤南料定了宋予喬的這種脾性,倔強起來,他都強求不得。

況且,現在他對宋予喬,全都是愧疚,他隻想要彌補,補償曾經帶給宋予喬在他這裏受到的傷害。

“宋予喬,之前所有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說出來這句話,對葉澤南這樣孤高的人來說,有多難。

宋予喬打斷了葉澤南,看著他,“葉澤南,我們沒有可能了,你還記得在高中時候,我說過的一句話麽,讓我失望過的人,我今後都不會對他再抱有任何期望,再也不會了。我們兩不相欠了。”

葉澤南站在原地,明明他是站著的,而宋予喬是坐著的,他是低著頭看宋予喬,卻莫名的有一種仰視的錯覺,似乎,一塊被泥沙掩藏的珍珠,終於在離開他之後,才顯露出來真正的光彩奪目。

他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宋予喬和他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是在街心花園裏,因為葉澤南比宋予喬高一年級,功課也就緊一些,他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他從尚且還沒有停穩的公交車上跳下來,向前奔跑著。

遠遠地,繞過一個涼亭,他不禁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看到,宋予喬正在一塊假山石上坐著,翹著兩條腿,來回**,歪著頭,不知道凝神思考著什麽,表情異常專注。

是的,那個時候,他,葉澤南,就是宋予喬戀愛中的的全部,每次看著宋予喬,都是用十足認真的模樣看著他,宋予喬甚至還問他:“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我是第一次談戀愛,有些不對的地方,請多多指教。”

說完,宋予喬還特別恭謹地衝他鞠了一個彎腰九十度的躬,惹得葉澤南不禁發笑。

那個時候,他是宋予喬的全部,而現在,他算宋予喬的什麽呢?

夭折掉的初戀?還是已經成為陌路人的前夫?

他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在頭頂的白熾燈下,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不由得,葉澤南已經握緊了雙拳,手背上青筋跳起,他深深地閉了閉眼睛,轉身離開了房間,反手帶上了門。

他對警局的人交待了一聲,晚上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照顧宋予喬,然後就出了警局。

開車在路上飛馳,速度不由得越來越快,終於在一個轉彎的時候,他急刹車,趴在方向盤上狠狠地捶打了一下,發出了一聲低吼。

他現在腦子裏充斥的,全都是宋予喬,高中時候天真爛漫的宋予喬,第一次和他談戀愛的宋予喬,以及結婚這三年,每每看到葉澤南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委屈與痛苦,幾乎要把他的腦子擠的爆炸了。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忽然急打了方向盤,原路返回剛剛來的方向。

這一次,他一定要帶宋予喬出來!

………

葉澤南離開後,宋予喬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小腹的墜痛感越來越強烈,好像以前痛經的時候,會痛的死去活來的前兆。

正好一個警察進來,宋予喬叫了一聲:“同誌,麻煩能不能給我一杯熱水?”

警察看著宋予喬有些蒼白的臉色,點了點頭,從外麵的電熱水壺裏,給宋予喬倒了一杯熱水。

宋予喬捧著水杯,向裏麵嗬著熱氣,趁著這麽燙的水喝了兩口,才覺得好了一些。

這個時候,房間門打開,一個穿著便服的人走進來,也是個警察,她之所以穿便服能看出來,是因為這人身上有一種氣質,就像他表哥蘇辰一樣。

他笑了笑,坐下來,“你好,我是許朔。”

宋予喬有些迷茫,她不知道這個名字有什麽含義?

他說:“我經常聽辰子提起過你。”

這樣宋予喬就明白了,是表哥的上司隊長。

“裴三正在路上,馬上就趕過來,”許朔說,“這一次事出突然,是上麵直接派人來調查的,不過你也不必驚慌,既然這事情不是你做的,就一定會調查清楚。”

宋予喬聽到許朔說裴斯承在路上,一顆心已然放了下來,說:“謝謝。”

許朔在這裏陪著宋予喬說了一些話,就是因為裴斯承特意交代過,一定要陪著她多說話,避免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裏胡思亂想。

確實很有效,雖然和許朔並不是很熟悉,不過平平常常地說一些話,確實讓宋予喬排除了此刻內心的焦慮,有人陪的感覺,真的好過獨自煎熬。

直到,房間門從外麵打開。

這一次來的,是該來的人。

許朔回頭,說:“總算是來了。”

宋予喬抬眸,看著站在門口的裴斯承,四目相對。

裴斯承的頭發有些淩亂,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他一進門,就直接將領帶扯了,隨手扔到一邊,大跨步走過來,直接俯身將蜷縮在沙發上的宋予喬抱起,沒有絲毫停留,一腳踢開門就往外麵走。

裴斯承抱著

宋予喬身體的雙臂很穩,前麵有兩個警察走過來想要攔住,卻被裴斯承迫人的眼神逼退了,“去找你們許隊長。”

外麵一個警員直接跑進來找了許朔,說:“隊、隊長,剛才那個……”

許朔擺了擺手:“先讓他走吧,局長那裏我去解釋。”

裴斯承這個樣子,一看就是路上跑了一陣子,不知道剛才慌張成什麽樣子。

後麵,緊接著就已經有交警隊的執勤交警打過來電話,報了一個車牌號,說是闖紅燈,正是裴斯承的車。

許朔原本隻是以為,裴斯承對這個宋予喬一般,或許隻是興趣所至,但是現在看來,真的是捧在手心裏寵的,真是難得見裴斯承動一次真心。

警局外,葉澤南的車也到了,前麵停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他也並沒有在意,直接下了車,鎖了車門,抬步就要向警局裏走。

而就在此刻,從警局裏出來一個高大的人影,而他的懷裏,抱著的正是……宋予喬?!

這個抱著他的男人,竟然是裴斯承!

裴斯承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女人,已經將車門打開,裴斯承俯身直接將宋予喬放進去。

直起身來的同時,葉澤南已經向前快走了兩步,裴斯承轉頭就看見了他。

但是,裴斯承看向葉澤南的眼神,太過於淩厲深沉,眼風一掃,葉澤南就自動刹住了向前走的腳步,任由裴斯承坐到後座,那個看起來很幹練的女人上了駕駛位,車子開走。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晃過神來。

剛剛的那個人……真的是裴斯承,抱著宋予喬。

為什麽……竟然會這樣?!

他向著早已消失不見的私家車方向跑了好幾步,忽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叫了一聲。

………

虞娜在前麵開車,把前後座之間的擋板升起來,給後座的兩個人留下一片空間。

裴斯承直接將宋予喬摟在懷裏,環著她的腰,捧起她的麵龐,“不用想那麽多,你就安安心心在我身邊呆著。”

宋予喬也察覺到了裴斯承的擔心,雖然裴斯承從來都不表現在外,這一次,她真真正正從裴斯承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慌亂,和那次從綁匪手中將她搶過來,是一樣的,好不容易將內斂的情緒顯露了出來。

她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裴斯承的臉頰,手指尖有點顫,說:“我沒事兒,我沒有多想,原本就不是我做的。”

裴斯承眯了眯眼睛,“你把這件事經過告訴我。”

宋予喬聽裴斯承語氣凝重了起來,就把上個月,路路打電話讓她開一個賬戶,然後將海外的一筆錢打過來的事情說了。

“路路是我一個好朋友,我打電話詢問過她的,她說等下個月她回國,錢就取走,不會出問題。”宋予喬頓了頓,有些擔憂,“你說這不會是路路洗黑錢吧?”

裴斯承眉梢一挑,揉了揉眉心:“許朔說你這個朋友的電話打不通,是個空號。”

宋予喬的手機已經讓裴斯承從警局拿了回來,她撥通路路的號碼,卻是已經成了空號。

裴斯承凝眉,想了一下路路的這個名字,覺得好像有一些耳熟,似乎曾經聽宋予喬提起過。

他問:“你還有其他聯係她的方式麽?”

宋予喬這樣一想,才想到,前幾天剛給華箏要了路路的微信號,已經加了,不知道通過驗證了沒有。

她打開微信,看到微信上路路已經通過驗證了,就急急忙忙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問她這筆錢的問題。

不過等了許久,都沒有回答了。

裴斯承將宋予喬的手機從她的手裏直接拿過來,“你懷孕了,這種有輻射的電子產品需要注意,以後都由我保管。”

宋予喬覺得小腹的墜痛感已經沒有剛才明顯了,就沒有提及。

這樣的裴斯承,正在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地入駐她的內心,她別開臉,看向車窗外,窗外五彩斑斕的夜色,被車速拉成一條條流光溢彩的線,反射照在視網膜上。

車子開到華苑,前麵的虞娜也下了車。

裴斯承覆在宋予喬耳邊,輕聲道:“你先過去前麵等我一下。”布以丸弟。

宋予喬點了點頭。

虞娜問:“剛才餘秋柏打過來電話,說和程傅秋談妥了,隻剩下最後的合約簽署,合同的話,程氏那邊說要您親自過去簽,不能傳真。”

裴斯承點燃了一支煙,在手指間夾著,煙氣渺嫋。

“知道了。”

“還有,黎北今早來電話,說他已經到達阿富汗了,還發了一條微博。”

這個不用虞娜說,裴斯承也已經看見了。

今天大早上,黎北就發了一條配圖照片的微博:“五月份的中東,陽光的早晨!你們好!”

照片上黎北還穿著中東的那種衣服,戴了頭巾。

裴斯承說:“過兩天,你就派一個郵件,讓他回來。”

虞娜點了點頭,剛想要轉身開車門,卻忽然看見前麵不遠處宋予喬職業套裙後麵的一抹紅……

“老板!”

虞娜的聲音有些顫抖,手指著宋予喬的方向。

裴斯承在看向宋予喬的同時,手指間夾著的煙蒂掉落在地麵上。

………

夜色。

喬沫終於迎來了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來過的葉澤南。

葉澤南的眼眶有些發紅,敲響了喬沫的房門。

喬沫打開門,看著葉澤南發紅的眼眶,伸出手來觸碰了一下,歪著頭問:“你哭了麽?”

葉澤南什麽都沒有說,直接開門進去,喬沫在身後,關上了門。

葉澤南走過去,直接坐在沙發上,抬手就起來桌麵上一個玻璃酒杯,抬頭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又從桌邊拿出了一瓶酒,瓶塞打開,滿滿的倒了一杯酒,再仰頭喝下。

這裏的每一個房間裏,都備有酒,每天都會按照酒瓶的數量,進行登記。

喬沫雖然已經接客了,但是房間裏依舊留有酒。

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自從葉澤南從那個虐待狂手裏,將她抱了出去之後,阿綠就不用她再做這些事情了,偶爾隻是在夜色裏打打雜,或者是整一下賬單,匯總數目。

葉澤南或許是喝的有些急了,玫紅色的酒液順著他的下頜線,一直流過喉結,染紅了身上的白色襯衫。

喬沫靠著牆站著,看著麵前喝酒的葉澤南,一言不發。

隔了許久,她才走過去,直接揚起手就把葉澤南手裏的玻璃酒杯奪了過來,然後一下子砸在了地上,“你來我這裏,就是一聲不吭的喝酒的麽?”

嘭的一聲,酒杯的碎片在地麵上四散飛出,葉澤南的目光也隻是看了一眼地麵上酒杯玻璃碎片的殘骸,順手就拿起來酒瓶,直接對著瓶口喝酒。

喬沫忽然笑了一聲,她也坐下來,從桌邊拿起一瓶沒有開的紅酒。

夜色這裏的酒類有自己的一套入貨途徑,與外麵的普通酒類不一樣,就比如說一般引用的紅酒,都不便宜,而且酒精含量也不低,沒有酒量的人,喝兩杯也就醉了。

喬沫將紅酒塞子打開,也是對著瓶口,直接直接仰著頭就喝,一下子喝了一少半。

葉澤南看著喬沫揚起的酒瓶,看著酒瓶裏因為空氣的進入,酒液逐漸減少,而冒出的空氣泡。

“喬沫,你不用……”

喬沫隨手擦掉嘴角的玫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想喝酒麽,你不是心情不好麽,我陪你喝!”

喬沫完全是一改往日裏,麵對葉澤南那種安靜的模樣,忽然用這種樣子說話,讓葉澤南有些愣了。

喬沫接著說:“葉少,我沒有奢求過什麽,真的,你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也好,三五個月心血**了來一次也好,但是,你不要每一次來,來了就悶頭喝酒,與我說的話不超過三句,好嗎?我知道你心裏有煩心事,我能看出來,你說出來的話,自己的心裏也會好受些……”

喬沫說著,已經低下了頭,轉了臉不再看葉澤南。

在葉澤南看不到的暗處,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精光。

葉澤南的目光先是在喬沫臉上停留,然後視線落在桌邊,才開口:“我才知道,宋予喬在外麵的男人,是我小舅。”

之前有過一組照片,說是宋予喬被嘉格的高層潛規則的,那個時候網上的風評一致都指向了陸景重,葉澤南根本就沒有多想。

其實,他隻要再多看幾眼那個照片,就能發現,照片上的男人,不管是背影還是側影,就是裴斯承!

這樣的話,就可以想得通了。

那一日夜晚,在裴家老宅給裴老爺子做壽,坐在裴斯承身邊的人,那些在別人口中議論紛紛的人,就是宋予喬!

竟然無緣無故的,錯過了兩次。

可是,宋予喬不是不能懷孕麽?為什麽會懷上了裴斯承的孩子!

葉澤南真是痛恨自己的粗心,他抬起手來,想要重重地砸在茶幾上,忽然這隻手被喬沫抓住了,直接撲倒在他懷裏。

“葉少,我知道你心裏苦,別折磨自己,好嗎?”喬沫抱住了葉澤南的腰,淚水已經打濕了眼眶,埋在葉澤南的胸前,眼淚在他襯衫前暈濕了一塊布料。

葉澤南任由喬沫抱著自己,一動沒有動。

喬沫環著葉澤南腰身的雙手,從他的襯衣下擺向上,撫上了葉澤南的後背,手指輕點。

葉澤南忽然一下子推開了身前的喬沫,喬沫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上。

葉澤南似乎也沒有料到自己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說了一聲“對不起”,將喬沫從地麵上拉起來。

喬沫的手掌心正好按在地麵上碎裂的玻璃渣子上,頓時手掌心一手的鮮血淋漓,還嵌著有碎玻璃渣。

葉澤南一把拉過喬沫,已經站起身來,說:“走,快去醫院。”

………

葉澤南帶著喬沫出去去醫院的事情,已經有人告知阿綠了。

阿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找個人後麵跟著,有什麽事及時給我電話。”

她把葉澤南帶喬沫去醫院的事情告訴了顧青城,便接著向顧青城回報有關喬沫最近的舉動。

顧青城手裏拿著一個優盤,正在手指間來回轉動著,優盤的金屬光澤,在燈光下有些晃眼。

他跳了跳眉梢,問:“隻是這幾個地方?”

阿綠回道:“是的,隻有這幾個地方。”

她覺得喬沫這個女人,長得不算是驚豔的,頂多算得上是秀色可餐,扔在人堆裏也就被湮沒了,還不如老板的前未婚妻長得美到令人過目不忘,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老板對這個女人這麽上心,況且,還有一個葉少也在這邊。

“繼續盯著。”顧青城說。

“是。”

阿綠在臨走前,對顧青城說:“葉少,葉澤南已經來過幾次,想要把喬沫買出去,問當時的價錢是多少,他願意掏。”

“別管他,你隻管盯著喬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