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作品 曾想盛裝嫁給你 曾想盛裝嫁給你 186 誰沒有鬼迷心竅的時候 (鑽石加更合並,謝謝大家)
依舊是裴斯承開車,在路過同一個花店的時候,宋予喬叫了停車,下車。進去依舊是買了一捧白百合。
一路上的車燈晃眼,宋予喬向車窗外看了一會兒,那些明滅成璀璨流線的車燈,實在是讓人覺得眼暈,她便索性靠著車後座,閉上了雙眼。
裴斯承注意到宋予喬臉上細微的表情,想起宋予喬還有些低熱,便抬手將車載空調關了。
車子在路麵上緩緩行駛,在墓園門口停下,宋予喬才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正要解安全帶的裴斯承,說:“我自己進去。你不用跟過來。”
說完,宋予喬就自己開了車門先下了車。
夜晚,墓園的氛圍有些詭異森冷,裴斯承也不放心宋予喬一個人進去。便在後麵不遠處跟著,保證她在視野範圍內。
宋予喬並沒有刻意關注後麵的裴斯承,在墓園略微有些昏暗的燈光下,夏夜裏的空氣裏都有點涼颼颼陰冷冷的感覺。
墓園內,夜晚的時候陰氣太重。
她掐了一下手中抱著的百合花花瓣,花瓣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指痕。
因為上一次和裴斯承來過一次,所以這一次還算是輕車熟路,直接就走到了。
宋予喬站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張夢雪的照片,與記憶裏的相差無幾。
依舊是那麽討厭。
她筆挺地站在墓碑前,手中抱著一捧百合花,說:“張夢雪,我又來看你了。”
上一次來,宋予喬沒有記憶,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在五年前已經見到過張夢雪了。所以。她是把她當成是裴斯承的朋友的角度來看的,帶著同情,那樣年輕的生命,就在最燦爛的年華消失殆盡了。
畢竟是在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十七八歲最好的時光,就被人強暴了。
也幸而,裴斯承將當年的事情事先告訴了宋予喬。
宋予喬理解裴斯承。
十八歲的少年,麵對朋友的割腕自殺。麵對另外一個朋友要受到強奸罪判刑,麵對一個長輩在自己的麵前下跪,裴斯承的做法,就是宋予喬的做法,如果是宋予喬,將心比心,她也會這樣做。
但是之後十年呢?在裴斯承遇見宋予喬之前的這十年內,是日久生情麽?然後竟然訂婚了。
宋予喬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內心一陣陣酸楚的發疼。
她現在怪的,是裴斯承的欺騙,從半年前在酒店裏見到的第一麵開始,就一直在用一個個的謊言來哄她,讓她心甘情願得落入他的甜言蜜語中,再次愛上他,愛的不可自拔。
但是,裴斯承對她好,是真的好,宋予喬知道感恩,也能體會的得到。
宋予喬想了許多,微微垂下了眼瞼,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漠然開口:“跟五年前一樣,我依舊不喜歡你,張夢雪,你這個人太虛偽,我知道你喜歡裴斯承。隻可惜,我現在活著,而你死了,你成了一捧骨灰,你成了一張照片,但是我現在好好地站著,還能買了花來吊唁你。所以這場戰役,還是我贏了,現在小火還在我手裏,他還是我兒子,就算你是裴斯承的未婚妻又怎麽樣?就算是裴斯承當時說了要把兒子給你,那又怎麽樣?”
宋予喬現在心有不平,為五年前,十八歲的夏楚楚感到不平,想要將心內的淤結全都紓解開。
夜風簌簌,裴斯承站在十米開外,靠著一棵樹站定。
他不想要連這樣的一點空間都不給宋予喬留,所以不打算過去打擾到她,任由她在墓碑前站著,說一些話。
裴斯承拿出一支煙來,本來想要點上,但是卻無奈,沒有拿打火機,隻有在手指尖打著圈,心頭有些癢。
現在裴斯承已經盡量在不再吸煙了,在有煙癮的時候,就喜歡將宋予喬抱在懷裏,吻她。
他抬眼看著宋予喬,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宋予喬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這花本來說是買給你的,但是現在我不想給你了,我為什麽要給你,我原本就討厭你,卻還要來吊唁你給你送花,堵著我自己心裏難受?”
宋予喬掐著手中的百合,心裏有些激**,她不由得想起來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噴濺而出的血,將視野都染成一片血紅,現在想來,都覺得心髒在顫動,五髒六腑都絞在了一起,痛苦,逼仄。
她知道,如果當時在車上,她和張夢雪的位置一旦調換,或者是路上發生另外一點偏差,那麽現在的結果,很可能就完全顛覆了。
那場車禍的始作俑者是張夢雪,受害者也是張夢雪。
而宋予喬,是其中推波助瀾的助推手。
不管宋予喬是不是失憶了,是不是被嚇到失心瘋,她現在都好好地站著,好好地活著,而另外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沒了。
最後,宋予喬在轉身走之前,依舊是筆挺地站著,看了張夢雪的照片幾秒鍾,卻依舊是向著墓碑鞠了一躬。
人已經死了,還能如何呢?
“夢雪,還是祝你一路走好,再見。”
宋予喬再度抬頭,將手中的百合花摔在墓碑前,轉身離開。
再見,張夢雪,遲到了五年的告別。
宋予喬和裴斯承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墓園,而這邊夜風撩過,百合花花瓣有些簌簌發抖。
過了不久,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影,俯身將百合花撿起來,好好地擺放在墓碑旁邊,手指摩挲墓碑上的照片。
“夢雪,希望你如同這百合花一般,依然純淨美麗,在裴斯承心裏,一樣如此。”
………
宋予喬照例在裴斯承的公司內做臨時助理,她到學校裏去報道過一次,所以必須要拿到這兩個月相應的實習公司證明,葉氏也要重新去一趟,拿到休學三年的工作證明。
她在裴氏公司內,仍舊是在六十三層,卻不經常直接和裴斯承接觸了,一些會議記錄,就讓於欣欣跟著裴斯承去搞,她自己在外麵吹著空調,喝著加冰的檸檬水。
黎北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助理,他對於老板和老板娘之間鬧別扭,還是很上心的,就特意找了於欣欣下來談,說:“你請一個星期的假,出去玩兒玩兒。”
於欣欣正在整理裴斯承剛剛遞交下來的一份資料,不解道:“為什麽?我出去玩兒,那你給我開工資嗎?”
黎北:“……”
“你可以請年假啊,十五天。”黎北提議道,“是帶薪的。”
“為什麽要用我的年假,來圓你的夢?”
黎北簡直要抓狂了,真的不是我的夢啊,這是老板的夢啊,你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看老板眼色的粗魯小丫頭!
這丫頭還真是不好勸,不過,在最後黎北覺得自己說的口幹舌燥的時候,於欣欣才終於鬆了口:“好吧,正好我和同學約好了去九寨溝玩兒,我就用了年假的時間,但是說好了,去旅遊的錢你要給我報銷,十五天。”
黎北其實想拒絕啊,你去旅遊的事兒管老子毛線事兒啊,但是老板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不就是十五天麽,就是一百五十天,隻要能換老板和老板娘和好,他也豁出去了。
於欣欣告假,在六十三層,除去宋予喬和黎北兩個常駐人員,其餘裴氏的高層都在另外一個廳內,這邊碩大的半個樓層,隻有他們三個人,而且宋予喬要經常陪同裴斯承去做會議記錄,而且以前能夠讓於欣欣去向裴斯承匯報的東西,就必須要親力親為了。
下午有一個房地產商招標的會,是在城建招標,宋予喬之前已經準備好了材料,將材料轉交給黎北,下午去招標會讓黎北陪同。
但是,黎北卻臨時出了岔子,在報表上除了錯誤,需要連夜趕出來,下午騰不出來時間,隻好還是宋予喬陪同裴斯承一起。
城建的招標會是在下午三點半開始,宋予喬在兩點半就去辦公室門前去叫裴斯承。
“裴總,車已經在樓下等候了。”
裴斯承坐在電腦桌後麵,正在揉著眉心,聽見宋予喬的聲音,猛然睜開眼睛。
他盡量壓抑著字聲線的暗啞,平和的說:“予喬,你先進來一下。”
在這幾天內,宋予喬與裴斯承說話,絕對是言簡意賅,能用一句話解釋完畢,絕對不會多餘一句廢話,而且能不交流的時候,盡量做到不交流。
在家裏,宋予喬和裴昊昱還是住在金水公寓,偶爾裴斯承買一些東西過去,也是裴昊昱在中間當傳聲筒,裴昊昱倒是玩兒這個“傳聲筒”的小遊戲挺不亦樂乎的,歡快地在宋予喬和裴斯承兩邊跑,隻不過裴斯承很心塞。
但是在家裏,有一個裴昊昱小家夥,和宋予喬基本上隔絕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在公司內,又總是有黎北。
現在,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單獨對話的機會,怎麽可能輕易從手邊溜走。
宋予喬的手頓了頓,但是依舊是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進來,“裴總,您還有其他事情麽?”
裴斯承雙手撐在桌麵上,抬眼看著渾身穿著一絲不苟的宋予喬,以前宋予喬在裴氏的時候總是將頭發散著或者是隨意的挽起來,但是現在,每一絲頭發都按照規定好好地挽著在腦後,身上的米色套裝熨帖,短袖襯衫的衣領係到脖頸最上麵的一粒扣子,簡直是不該露的不露,該露的也不露。而且現在跟他說話,完全都是公事公辦的口吻,目光視線都變得服服帖帖的,讓裴斯承覺得心癢難耐。
宋予喬站在裴斯承的辦公桌前三步的距離,微微側首詢問。
裴斯承隨手將桌麵上的一份文件拿起來,翻開在桌麵上,招手讓宋予喬過來:“你過來,這個資料,這一段有問題。”
宋予喬不疑有他,直接走過來,微微低了頭,看著裴斯承手指的那個段落,這份資料確實是宋予喬整理的,但是是裏麵的案例和例證,全都是核對了三遍的,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差錯。
現在……
“裴總,這個數據沒有問題,我可以把原稿從電腦裏給你調出來,確實是……”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宋予喬就被裴斯承一把攬了腰,抱坐在了腿上,兩隻手已經在宋予喬腰上攬著,雙手交叉。
這種姿勢,讓宋予喬根本就沒有辦法輕而易舉地掙脫開。
宋予喬蹙了眉,已經改了稱呼:“裴斯承,你想幹什麽?”
在進裴斯承的辦公室之前,宋予喬知道裴斯承的動作,便索性將辦公室的門打開,可是,就算是打開,對於裴斯承也絲毫沒有什麽關係,除非像上次的情況一樣,未來的嶽母大人駕到,要不然的話黎北會稱職的當好門神。
裴斯承在宋予喬後脖頸輕輕地印上一個吻:“我不想幹什麽,就是想要抱抱我孩子的媽。”
宋予喬在裴斯承腿上坐著,感覺渾身都好像長了刺一樣,別扭難受的不得了,“是的,我在你眼中,就隻是小火的媽媽,就跟當年的情況一樣,如果我不是懷了小火,那麽我們兩個人就完全沒有可能了,我不會去找你,你也不會等到我,接受了懷孕七個月的我。”
“胡說什麽,就算是沒有小火,我也要你。”
宋予喬哼了一聲,“又開始編謊話騙我了,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你了,你嘴裏的假話太多,一直口口聲聲,說我是唯一的,轉眼不是還是和別的女人去訂了婚。”
裴斯承聽了這話愣了一下,“我什麽時候跟別人訂過婚?那次摩天輪上,我隻向你一個人求過婚……”
說到這兒,裴斯承的話忽然斷掉了。
他恍然間想起來,之前是有過一次,是假的訂婚儀式,是為了滿足張夢雪的母親臨終前的意願,然後將訂婚的錄像帶給張母看。
宋予喬就趁著裴斯承愣神的時候,從他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裴斯承卻及時的拉住了宋予喬的手腕。
宋予喬現在心裏惱火的很,她不知道是不是裴斯承剛才愣神的片刻,是心虛,還是又在盤算著怎麽糊弄過去這件事情。
“放手。”
裴斯承不僅沒有鬆開,反而直接站起身來,將宋予喬攬在了懷裏,“我說過,我隻有你一個女人,我沒有騙過你,至於未婚妻的話……你說的是張夢雪?”
宋予喬被裴斯承禁錮在懷中,原本女人和男人之間的力量差距就很大,她現在掙脫不得,索性偏過臉去,不與裴斯承對視。
裴斯承說:“那是假的,隻是做做樣子,是顧青城找人幫忙錄的,錄下來隻給張夢雪的母親看,也算是遺願了,你如果不信,可以現在就打電話給顧青城,他那裏還留著那段訂婚錄像的原版錄像帶,上麵有記錄時間,在錄過錄像帶之後三天,張夢雪的母親就去世了……”
他說了這些話,但是看起來宋予喬依舊是不信,便直接手掌心貼在宋予喬臉頰上,然後逼近了盯著宋予喬一雙明澈的眼睛,“予喬,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我是在騙你麽?”
宋予喬被逼著與裴斯承對視,現在眼睛有些發酸。
裴斯承說:“你信不信我?”
宋予喬看了他許久,然後搖著頭向後縮:“我不知道。”
她是相信裴斯承的,但是,自從好像是旁觀者一樣,看了五年前那個很傻很天真的夏楚楚,她忽然就覺得,男人口中的話,也許並不是完全可信,包括裴斯承。
這個時候,裴斯承真的感受到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他想要的不多,隻有宋予喬的一句信任,僅此而已,但是,到頭來做了這麽多,卻因為當時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被全然否定了。
宋予喬看見裴斯承眸中深深地失望,心裏疼了一下,大腦皮層沒有下達指令之前就反手抓了裴斯承的手肘。
她總是心軟,麵對裴斯承,幾次都想要硬下心腸來,但是都總歸是無果。
這樣的心緒,就一直持續到下午城建的招標會上。
原本是一次比較重要的招標會,而且宋予喬之前也準備過很久,在上台展示的時候,原本應該是胸有成竹的,但是剛上台就出錯了,優盤插進去並不是事先準備好的設計ppt,裏麵全都是一些財務的報表。
宋予喬就一下子慌了神。
拿錯了ppt,也就罷了,反正隻是一個配套講解的工具,但是,在接下來拿著稿子更加緊張了,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心髒嘭嘭嘭跳的特別快,會場的門輕微響了一聲,宋予喬忽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直接丟掉手中的稿子,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就衝下了台,向門外的洗手間跑去。
結果,更加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裴氏的總裁裴斯承,也竟然跟了出去,就晾著這麽一眾來參加競標的人。
黎北隻好出來打圓場了,在關鍵時刻,還是要他上。
裴斯承一路追著宋予喬,直接就跑進了女洗手間,結果引來裏兩個女人的失聲尖叫,有一個保潔阿姨直接就拿著掃帚擋在了前麵,“你這人有點公共道德好不好?這是女廁,旁邊是男廁,是眼神不好嗎?”
裴斯承也真是窘了,“我老婆不好受,進去吐了,我不放心,不留神跟進來了,抱歉。”
保潔阿姨見裴斯承也是儀表堂堂的,長相俊朗,典型的是少女殺手兼師奶殺手,便將掃帚放下來,說:“你出去等,我幫你看看你媳婦兒。”
裴斯承也算是別無他法,便直接退了出來,在走廊上站著,那邊的招標會暫且也顧不上了,這一次隨身帶著煙盒和打火機,便抽了一支。
隨著香煙煙霧繚繞,裴斯承的心也逐漸靜了下來。
為什麽宋予喬會知道訂婚視頻的事情?
他從來都沒有向宋予喬提起過,況且算起來的話,應該是大約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還是作假的,誰會提?
宋予喬是在恢複記憶之後,才忽然提起了這個訂婚視頻……
那沒有錯了,應該是張夢雪拿給宋予喬看的。
在五年前……
張夢雪在國外,手中不可能拿到視頻,那便是國內的誰給她寄送過去的,除了鄭嘉薇,還有誰?
裴斯承眯了眯眼睛,一雙幽深的眸子裏,已經多了幾分淩厲的光。
他忽然間明白了,在五年前,為什麽宋予喬想要將剛剛出生的孩子心狠的掐死,他一直以為是產後抑鬱症,但是現在看來,還真的是別有洞天了。
裴斯承抽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狠狠地碾滅在牆上,順手扔進了垃圾箱內。
而在女洗手間內,宋予喬吐的有些厲害,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胃裏翻江倒海,直到全都空了,全都是胃酸,嗆的嗓子有些難受。
這段時間內,宋予喬就有些胃不好,吃什麽吐什麽,吃什麽都沒有胃口,不過還好母親去外地了,裴斯承又被宋予喬直接在金水公寓內禁足,便隻有裴小火一個小家夥陪著,沒有其他人知道,宋予喬想著過兩天去醫院裏做個腸胃的檢查看看。
她吐完了,拿出紙巾來擦嘴,身後的保潔阿姨忽然說:“小姑娘,你這孕吐反應太強烈了,身邊隨時備著橘子或者檸檬,聞一下那個味道會好一些。”
宋予喬聽見孕吐這兩個字,反射性地愣了一下,看向保潔阿姨。
保潔阿姨說:“我生我家姑娘的時候,頭三個月孕吐反應也特別強烈,有時候吐到感覺胃裏都空了,全都是酸的,撐過三個月就好了,你這還不算太厲害的。”
宋予喬眨了眨眼睛,說了一聲“謝謝阿姨。”
宋予喬也是這段時間心神不寧了,因為她的胃不大好,自小便是這樣,隻以為是腸胃上的原因,完全沒有往懷孕這方麵想,現在由這個素不相識的保潔阿姨一提,宋予喬才陡然想起來,算了算時間,自己的例假已經又一個多月沒有來了吧。
不會真的是懷孕了吧?
在這種節骨眼上。
宋予喬緩步從洗手間內走出來,手貼著小腹,凝眉,心裏有些亂了。
裴斯承正好抽完了一支煙,便將煙給掐了,迎了上去。
“你不是在會議室麽?你也跟出來幹嘛?”宋予喬看見裴斯承很驚訝,那個招標會也是裴氏準備了將近一個月的,現在也不能因為她一個人的失誤,就將所有全都抹煞掉。
“沒關係,黎北已經去解釋了,”裴斯承握住宋予喬的手心,“怎麽忽然就吐了?”
宋予喬在裴斯承麵前還是不大會撒謊,不過好在現在兩個人還處於不清不楚的冷戰時期,她便隨口敷衍道:“可能是中午吃的東西不幹淨了吧。”
索性,裴斯承也沒有多問,隻是在回到會議室之後,讓黎北以後在飯菜的選擇上,加大把關。
回到招標會上,已經過了一多半,隻剩下最後的三個公司,因為黎北的解釋,所以裴氏到最後也還有機會再進行一次講解,這一次講解,是由裴斯承親自上去說的。
有裴斯承在,宋予喬總覺得心裏就異常輕鬆,也完全找回了狀態,裴斯承一個眼神或者手勢,宋予喬就能將手邊他所需要的資料遞上去,或者用最快的速度,將打印好的資料分發給在座的各位。
最後,在裴斯承微鞠躬的時候,首席執行官竟然帶頭鼓掌。
在結束之後,宋予喬私下裏聽見,這才是真正的壓軸。
宋予喬才終於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誤,將單子給搞砸,就最好不過了。
晚上,宋予喬先從裴家大院接到裴昊昱,然後回金水公寓,裴斯承照例是被晾在外麵,任由他隨便出去鬼混。
在金水公寓前,宋予喬拉著裴昊昱下了車,裴昊昱向老爸招手告別,異常歡快,“爸爸,再見!”
宋予喬拉著裴昊昱胖嘟嘟的小手,站在公寓門口,等到看著裴斯承的車緩緩開走,在視野中再也看不到,才拉著小家夥,向反方向走去。
裴昊昱不理解了,“喬喬,不是要回去嗎?”
宋予喬解釋:“阿姨去藥店買點感冒藥。”
………
裴斯承開車,並沒有直接回華苑,裝上藍牙耳機,給顧青城打了個電話。
在電話那邊比較吵,而且接通電話的不是顧青城,而是梁易。
“三哥,你來吧,在酒吧呢。”
自從顧青城的夜色因為他懶得打理,暫時關閉之後,幾個人聚會的場子就從夜色挪到了beloved的酒吧內,算是給裴斯承來捧場,不過也就是變相來蹭裴斯承的好處,酒水免費,包廂還能享受超級豪華的大包。
裴斯承電話收了線,調轉了車頭,向酒吧的方向開去。
beloved的酒吧內。
此時算是夜生活真正開始,裴斯承走進酒吧內,在舞台另外一邊,對著那些玩兒架子鼓的年輕人,半眯了眯眼睛。
其實,在溫哥華,將夏楚楚從beloved的酒吧內撿回去的那個晚上,之前有一次,裴斯承也見到過她,也是在這家酒吧內,夏楚楚可能是手癢了,然後跳到台子上去來了一段架子鼓,就和裴斯承在夏楚楚留在自己msn上的照片一樣,眉飛色舞的。
那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和第一次在大雨中遇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裴斯承就叼著一支煙,站在酒吧後麵的陰影之中,看著台上的宋予喬,看著她臉龐上的笑容,以及飛起來的紅暈,完全是一副快樂的模樣。
後麵有一個人忽然撞了裴斯承一下,裴斯承眯眼,轉身。
梁易一張臉笑著,“三哥,你這又是看中了哪個小妞兒了?”
裴斯承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梁易。
梁易這副樣子,一看就是喝高了,若不是趁著他這副漂亮的皮囊,現在笑得還真是有點傻。
梁易手裏還端著一杯酒,勾上裴斯承的背:“三哥,你什麽時候把我廚子還我啊?”
梁易可是忘不了,上一次裴斯承帶著宋予喬去自家的私家餐廳吃飯,結果就剛剛好對了宋予喬的口味了,第二天裴斯承就直接把他花了大價錢挖來的這個廚子給帶走了。
裴斯承將梁易手中的一杯酒給拿了過來,指了指正中央的台子,說:“小六。”
梁易嘿嘿了兩聲,湊過來,“嗯?”
裴斯承說:“上去那兒跳個舞,哥哥就把廚子還給你。”
梁易果然是喝高了,要不然誰不知道,裴三口中承諾的三句話,有兩句半都是糊弄你的。
梁小六還真的當真了,直接就爬上了太子,還對著麥克風大喊了一聲:“來,今天小爺給你們跳一個太空漫步。”
這邊已經有人拿著手機開始錄像了,裴斯承直接抬步向包廂內走去。
用得著他親自錄像麽?明天直接調監控。
包廂內來開門的人是薛淼,薛淼順嘴問了一句:“小六去門口接你了,見著人沒?”
裴斯承將外套脫下,靠著沙發坐下,“去台子上跳**了。”
這句話一說完,陸景重、薛淼還有唐玉玨三個人已經拿了手機從包廂內出去了,留下顧青城李慕,對於這事不感興趣。
裴斯承在長沙發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來,眯起眼睛來,想問題。
顧青城以為裴斯承還是為了宋家宋予喬的後媽那些破爛事兒煩心,說:“我已經派人在找蘇超了,許朔那邊你打過招呼了沒有?通過警局那邊查戶口排查,比較快,然後再找人篩。”
裴斯承點了點頭:“嗯,找了。”
李慕就奇怪了:“那你現在還煩心什麽事兒?”
顧青城喝了一口酒,“還能是什麽事兒,不就是老婆孩子的事兒。”
裴斯承確實是在為了老婆孩子煩心,但是在腦海裏已經條分縷析了一遍,他覺得,五年前,張夢雪和宋予喬兩人在同一輛車內,而一死一傷的這件事情,鄭嘉薇應該是知道的,要不然,鄭嘉薇為何要拿著張夢雪的遺囑,將她唯一的妹妹托孤給他,而不是鄭嘉薇自己去照顧。
對張夢琳,其實裴斯承也僅僅是舉手之勞,也沒有刻意去管束她,隻是在她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伸出手來推一把,對於張夢雪和張夢琳兩姐妹,他真的是問心無愧。
裴斯承忽然就想到了齊軒,從五年前,將張夢雪的骨灰領走之後,最近一直沒有露臉的齊軒,卻忽然出現了,先是將張夢雪的骨灰遷移回到c市,再出現在墓園內,讓完全不知情的宋予喬為他拍照……
裴斯承隱隱約約覺察到了什麽,但是至於到底是什麽,他並拿不準到底是什麽事。
裴斯承霍然睜開雙目,直起身來,端起桌上一杯酒,晃了晃,頭頂上的燈光將香檳色的酒液照的有些斑斕了,他對顧青城說:“你那邊的人,借幾個比較得力的,給我用幾天。”
………
金水公寓內。
宋予喬照例是先給裴昊昱洗澡,給他熱牛奶,又去洗手間吐了一次,不過已經比白天那一次要好很多了。
裴昊昱也是一個小鬼靈精,能看得出喬喬是難受,於是喝了牛奶,自己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喬喬,我今天自己睡!”
宋予喬將拿起來的故事書又放下來,“不用阿姨給講故事了?”
裴昊昱重重地點了點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睡著的。”
宋予喬抬手將空調的溫度調節成睡眠溫度,關了壁燈,隨即就出了門。
剛才去藥房內,宋予喬直接買了三支驗孕棒,以免像是上一次意外的那種結果出現。
這一次,宋予喬在檢驗的時候,還反反複複地查驗了說明書,最後在走進衛生間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上一次,在商場內驗孕的時候,宋予喬是確定自己不能懷孕,屬於不孕,才會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但是這一次……
宋予喬在衛生間內,驗了三次驗孕棒,到了時間,將驗孕棒並排放在桌麵上,她深呼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三根驗孕棒,有一根是一條明顯的線,另外一條略淺,還有兩根驗孕棒都是兩條杠杠,一點都不帶摻假的。
這一刻,宋予喬真的不知道是心裏的喜悅多,還是震驚更多。
她不自禁地就抬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此時此刻的心境,真的與在夢境中的夏楚楚,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忐忑……欣喜……還是更多的是歡愉?
有一個小生命竟然在自己的小腹中存在了,她這個當媽媽的真實太粗心了,一直到現在才知道。
直到聽到手機鈴聲,宋予喬才最終回過神來了。
她抹了一下臉頰,濕濕的,竟然是哭了。
真是沒出息。
電話是姐姐宋疏影打過來的電話。
“姐。”
………
宋疏影也是聽母親說了予喬最近已經將五年前失去的那一部分記憶記起來了,才打電話來問一下。
然後,宋予喬就將五年前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宋疏影在車內坐著,挺著大肚子不太舒服,便換了一個姿勢,讓雙腿能放在座椅上,目光剛好落在車窗外金字招牌上閃爍的霓虹燈上。
宋疏影了解自家的妹子,自然聽話聽音,就知道了宋予喬心裏所想。
她說:“算起來,五年前,你是十八九歲,裴斯承也就二十七,你也是還小,沒有經曆過過多的事兒,懷孕之後極度沒有安全感,情緒很容易就被激化了,做出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已經都過去了,她的死你也不用賴在你自己身上。而裴斯承,也是太年輕氣盛,對於自己的決定從來都沒有猜忌過,他會以為自己一直做得都是正確的。”
宋疏影頓了頓,接著說:“至於裴斯承的那個未婚妻,我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是,也是過去式了,五年前的事情,人死如燈滅。人真的不該一直想以前看的,是不是,有時候,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一次。”
“可是,姐……”
“你還記得奶奶給我們講過爺爺的事兒麽?”
宋予喬有些愣神了,不知道姐姐怎麽忽然提到奶奶,也隻是點了點頭,“什麽事?”
宋疏影說:“爺爺在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次鬼迷心竅的時候。”
姐姐這樣一說,宋予喬忽然就想起來了。
是的,在宋予喬大約是剛上高中的時候,奶奶對宋予喬和宋疏影兩姐妹說過一件事情,是在婚前,宋老太太和宋老爺子都已經婚期將近了,而宋老爺子卻忽然提出要將婚期延後,宋老太太就私底下查了,發現宋老爺子私底下確實是有另外一個女人,後來兩人就開始冷戰,然後爭吵,最後在三個月內,分分合合三次,最終還是重歸於好,婚期推遲了半年。
當時,宋疏影還問宋老太太:“真的有那個女人麽?”
宋老太太點點頭:“有,而且當時一直在聯係,是在同一個軍區的,後來老頭子也承認了,也道歉了,但是誰年輕的時候能沒有過鬼迷心竅呢?你們爺爺,也坦言,他隻是享受那種被女人仰慕的感覺,但是那種仰慕的感覺,從我這裏,找不到,隻不過你們爺爺最終還是找回了回來的路。”
宋疏影歎了一口氣,對宋予喬說:“小喬,就跟奶奶說的一樣,誰沒有過鬼迷心竅的時候,重要的是以後。現在對裴斯承,你也不要盡是百依百順了,可以晾著他一段時間,反正男人都是這樣,不失去就永遠都不知道珍惜,讓他也嚐一嚐患得患失的感覺,才會更加珍惜。”
宋疏影切斷了電話線,抿了抿唇。
全身心的去愛,必然會受到傷害,這是一定的,除非你不愛,那就百煉成鋼了。
韓瑾瑜從大廈內走出來,身邊跟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挺粉嫩的小姑娘。
三個人不知道在外麵說了什麽話,那個小姑娘臉上的笑看起來真嬌羞。
宋疏影就這麽躺著,看外麵的情景看的煞有介事,直到韓瑾瑜過來開車門上車。
她隨口問了一句:“搞定了?”
韓瑾瑜聲音有些低沉:“嗯。”
“那個小姑娘看起來不錯。”宋疏影用調侃的語氣說,“人家大老板也真是舍得了,給你幾億周轉資金,還想把自己的女兒搭上給你。”
韓瑾瑜握著方向盤的手直接停住,將已經點著火的車又重新熄了,轉過來,一把拉過宋疏影讓她坐穩,給她係好安全帶,“小影,別亂想。”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亂想,”宋疏影說,“我一向有自己的操守,當人家情婦,就當情婦,誰叫當初我就這麽賤了非要跟你走,大不了我兒子生下來也當私生子,無所謂。”
韓瑾瑜握緊了宋疏影的手,目光深切了幾分,“小影,我會……”
宋疏影伸出兩根手指在韓瑾瑜的唇上堵上,輕輕地搖了搖頭:“別對我承諾,如果你承諾了但是做不到,我會很傷心的哦,快開車吧,你兒子都快要餓死了,剛才就踢我了。”
隔著宋疏影現在已經很大了的肚子,韓瑾瑜吻上了宋疏影的唇,帶著狠心不舍。
宋疏影也用力地去回應,直到唇瓣充血紅腫。
韓瑾瑜的指腹在宋疏影的唇上摩挲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掛檔,車子起步。
宋疏影看著車窗外,將剛剛尚未說出來的話,在肚子裏默默地補充完整。
永遠都不要對我怕承諾,那樣我也就不會有希望,便永遠都不會失望。
………
八月份。
在c市,有三件大事,陸陸續續都已經提上了日程,第一件事是關於裴氏手下的影視劇院的工程,已經全麵竣工,第二件事是張夢琳的十八歲生日宴,第三件事是葉氏有關於總裁之位的爭奪,算是內部爭鬥,不過涉及到商業圈子的事情,不僅僅在娛樂版頭條登了,就連財經報道都登了。
宋予喬隨手翻著桌麵上的報紙,喝著鮮榨的玉米汁,看了一眼時間,起身向對麵的律師事務所走去。
這一次來到沈宸良的律師事務所,她是想要詢問有關於股份轉讓需要走的法律程序,畢竟是在大約四五個月之前才將股份轉讓的。
這一次依舊是沈宸良專門接待了宋予喬,沈宸良與陸景重算是高中同學,之後在一次聚會上見到過宋予喬,也算是彼此之間認識了。
待宋予喬說明來意,沈宸良說:“我幫你起草一份股份轉讓的協議書,這邊我找人給你公證,到時候雙方到場簽字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放心,到時候股權轉讓的時候,我可以到場。”
“嗯,謝謝。”
宋予喬從沈宸良的律師事務所出來,因為她最近孕吐的厲害,但凡是做私家車,都會覺得頭暈惡心想吐,所以隻要是外出,她現在都會乘地鐵或者是坐公交,無事的時候就多散散步走走。
她去了裴家大院去接裴小火,隻不過,等到她到的時候,卻發現鄭嘉薇竟然也在,正在和裴臨峰下象棋,裴昊昱搬了一個小板凳站在桌子前麵看,兩隻小手拖著兩腮。
不過,小家夥覺得看下象棋真的是好沒意思,便搬著小板凳去門口坐著,正好就看見喬喬來了。
“喬喬!”
裴臨峰聽見孫子的這一聲,抬頭看了一眼,鄭嘉薇就在此時走了一步棋,裴臨峰便走馬,然後直接將鄭嘉薇的帥給吃掉了。
鄭嘉薇叫了一聲,“裴伯伯,不行,我這一步重新走,我剛剛受到幹擾了。”
這句話,明明就是指剛剛進門來的宋予喬。
裴臨峰問:“又想悔棋?”
鄭嘉薇笑了笑:“算了,反正我這下象棋的水平都是跟我爸學的半吊子的水平,也就是來您這兒丟人現眼來的。”
說著,鄭嘉薇就站起身來,對著宋予喬笑了笑:“予喬,來接裴小火?”
宋予喬點了點頭,裴臨峰自顧自地將象棋收起來,也沒有理會宋予喬,宋予喬站著有些尷尬。
鄭嘉薇好像是看好戲似的,也不再說話。
這邊裴老太太已經從廚房裏走出來了,她對這個兒媳婦兒特別喜歡,直接走過來,在桌子後麵,抬腳就給了裴臨峰一腳,“予喬,今晚留下來吃飯哦,小火念叨了一整天喬喬做的雞蛋餅,說特別好吃,可想吃了。”
裴小火拉著宋予喬的手,抬頭看了一眼裴老太太,撅著嘴腹誹:奶奶你真是太虛偽了,明明是自己嘴饞想要吃。
宋予喬去洗手進了廚房,裴老太太在後麵埋怨裴臨峰:“你這老頭子怎麽回事,擺那臭臉給兒媳婦兒看啊,小心我還離家出走!”
裴臨峰:“……”
裴老太太接著說:“到時候讓你一個孤獨寂寞冷,我搬過去跟兒子兒媳婦兒住……予喬,多做點啊!吃不完我放冰箱裏!”
“……”
裴臨峰為這麽幾塊臭豆腐,幾張雞蛋餅就給收買了的老伴兒,隻能是四個字,無話可說。
裴昊昱在兒童房內不亦樂乎的玩,宋予喬在廚房內做幾個簡單的菜,鄭嘉薇在後麵也跟了進來,看著宋予喬切菜的動作和手法,嘖嘖唇,誇讚道:“你的廚藝真是不錯,我幾次都聽裴三說起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宋予喬笑了笑:“沒有那麽神,隻不過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狀布何號。
“我連簡單的家常菜也不會做呢,”鄭嘉薇說,“不如回頭你教教我做,我正好回去做給我男朋友吃,就這麽說定了。”
“喬喬!”裴昊昱從外麵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喬喬,我衣服紮脖子,難受死了。”
裴昊昱渾身跟生了跳蚤似的,跑到宋予喬跟喬,抓耳撓腮。
“你先別動。”
宋予喬擦了手,看了一眼裴昊昱後衣領的商標,然後找了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將商標剪掉,“好了。”
裴昊昱就歡快地跑出去玩兒了。
鄭嘉薇挑了挑眉,心內帶著有一些疑問。
“這孩子挺黏你的,”鄭嘉薇俯身,雙肘撐在桌上,“你和這孩子親媽夏楚楚認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