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萬年鐵樹要開花!

華箏跳累了,這邊宋予喬正在和裴斯承靠的很近在跳舞,直接撲過來,拉了宋予喬一把:“你們在幹什麽!”

宋予喬心裏一驚,急忙扶住了要摔倒在地的華箏。裴斯承已經退開一步。

“華箏!”

華箏嘔了一聲,捂著嘴,直接衝出人群去了洗手間了。

宋予喬趕忙跟在華箏身後,走出舞池的時候,向後麵看了一眼,裴斯承的目光追隨她正好也看過來,她急忙收回目光,跟著華箏跑去了洗手間。

華箏喝醉了,喝到斷篇,從洗手間吐了出來以後,幾乎就虛脫了,宋予喬扶著她,幾乎把身上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了宋予喬的身上,宋予喬走的有點歪歪扭扭的。

她已經半睡半醒了,但是張夢琳沒有。

張夢琳沒有沾酒

。所以剛才在舞池裏的那一幕,她看在眼裏,自然也就沒有錯過裴斯承眼底那一抹從來都沒有對她展現過的柔情,或許從前對姐姐也沒有過,雖然,隻有那麽轉瞬即逝的一刹那,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女人……

張夢琳看向宋予喬的目光,已經略微帶了敵意。

以她作為女人的第六感直覺。這個女人,對裴斯承來說,一定不僅僅是當成華箏的閨蜜來看的!

裴斯承看宋予喬扶著醉酒的華箏走的艱難,就讓黎北去扶了華箏:“你把華箏送到華家。”

好吧。

黎北扶過華箏,心裏想:叫我來的作用,大概就是為老板你掃除一切電燈泡。

裴斯承開車送宋予喬,張夢琳甩掉身後的經紀人,說:“姐夫,我也想坐你的車!”

她這句話說得十分嬌蠻,臉上帶著嬌俏的笑。

宋予喬看張夢琳跟過來,十分識趣地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裴總你送張小姐回去吧。”

裴斯承半開著車門,手指在車頂點著,隻說出兩個字:“上車。”

宋予喬剛動了動唇,裴斯承又說:“別讓我請你第三遍了。嗯?”

張夢琳聽了裴斯承的語氣,心裏已經著急上火了。

這簡直就是霸道總裁的口吻好不好?何曾見過裴斯承用這種霸道總裁的口吻跟她說過話的!其實她才好想當“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女主角啊!這個宋予喬,算是從哪裏殺出來的灰姑娘啊!

宋予喬上了車,裴斯承才轉而對張夢琳說:“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一組宣傳片要拍。”說著,他就叫來了張夢琳的經紀人,“最近夢琳的合約都要過來找我簽。就像那種垃圾電視劇,你直接篩選過去,不用拿給我過目了。”

經紀人忙不迭的點頭:“是,我明白。”

私家車開走,張夢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直等到經紀人去開了車過來,她才動了動手腕,上了車

張夢琳問:“剛才那個宋予喬到底是裴斯承的什麽人?”

經紀人對於這個問題倒是沒有在意。順口就說:“又是給裴小公子找媽的吧,前兩天還聽說了,裴老爺子從廣州回來,還對裴三少的私生活狠狠地吵了這個兒子一頓,差點動了手。”

………

還是圈子裏這些消息傳的快一些,果真是的。

裴老爺子裴臨峰從廣州某軍區回來,正好在自己家的院子門口,看見一個穿著妖嬈旗袍的女人,頭上大波浪卷,眼影塗的比城牆還厚。

裴臨峰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濃妝豔抹的風塵女人了,看起來一點都不正經。

這個女人正在對門口的門衛說:“我要找裴三公子,我就是夏楚楚!你看,這是我身份證!我身份證用了十年了,一直就用這個名字!”

門衛很是苦惱,這已經是連續一周以來,第三十個找上門來的夏楚楚了。

真是鬧不懂,為什麽三公子在雜誌上公布這麽個名字,一下子憑空冒出來這麽多夏楚楚,如同雨後春筍一般。

裴臨峰讓司機停了車,讓下車去問問到底這是在鬧什麽,結果司機問回來的結果就是這些話。

前麵那個女人也真是個能放開的主兒,直接就來扒裴老爺子的座駕了,她以為這車裏坐的是裴家的老大,就哭著說:“大哥!要幫我做主啊,我們母子分離五年,都是因為裴臨峰一句不同意給拆散了!現在求您成全!”

裴臨峰:“……”

他是那種棒打鴛鴦不開明的家長嗎?特麽的當初是裴斯承從國外回來抱了一個嬰兒回來的好嗎?兒媳婦兒什麽樣兒他連根毛都沒看見!

前麵的司機不禁摸了摸鼻子。

果真是不知道這車裏做的就是裴老爺子麽?這麽一句話,直接將這父子三人的關係給挑撥了個夠

。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有心的……

所以,裴臨峰回到家裏,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開一個家庭會議,除了在歐洲上學的裴家小女兒不用回來參加,其餘的都緊急開會,特別針對的就是這裴家這兩個萬年鐵樹的光棍。

………

當天晚上回去,宋予喬在臨睡前,特意做了開著音響做了個睡眠操,但是,舒展身體的時候,好像覺得有一雙眼睛就在暗處盯著她看,然後說“我教你跳舞吧。”

然後,眼前就浮現了裴斯承的側影。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點魔障了。

所以,大半夜摸著黑去找宋疏影:“姐,你睡了沒?”

宋疏影正靠著床頭看一本書,說:“沒有,你睡不著?”

“我想給你說點事兒,”宋予喬一笑,將門反手關上,走過去,將宋疏影手裏的書抽出來,看了一眼書封麵的題目,“屍體解剖學?!姐,你這是安胎啊!”

宋疏影往旁邊躺了躺,讓宋予喬坐上來:“以前在學校上解剖課的時候比這個惡心多了。”

“你現在懷了孩子,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成了殺人狂魔吧?”宋予喬躺在宋疏影身邊,說,“你現在就看一些孕期護理手冊之類的書,最多讀點散文。”

“行了,說你來想跟我說點什麽?”宋疏影抬手將頭頂的壁燈燈光調暗了一檔,“不是真和你那個老板有點什麽事兒了吧?”

“呃,好像是的,”宋予喬說,“我總覺得跟他好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燕歸來?”

“……好了姐,我沒想要背唐詩,我是說真的,我覺得他一直在挑逗我,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宋疏影打斷了宋予喬的話:“那你說,你對他有感覺嗎?”

有感覺嗎?

這個問題,那天在辦公室裏,裴斯承將手放在宋予喬的胸口,也問過她

但是,直到現在,她已經不敢相信所謂的感覺了。

“姐,我有過一段被背叛的愛情,我現在有一種感覺,什麽呢?不敢愛了。”

“你才二十四了有什麽不敢愛的,”宋疏影說,“給我擺正心態,別未老先衰了,我就說了老板和女下屬,是很容易擦出點火花來的。”

“姐,你呢,你對韓瑾瑜到底什麽感覺?”

宋予喬這句話問過很久,宋疏影都沒有說話,宋予喬這個晚上應付裴斯承實在是太累了,眼皮開始打架,也沒等到宋疏影的回答。

宋疏影便直接關了頭頂的壁燈,說:“睡吧,很晚了。”

………

這個星期內,戴琳卡已經找過宋予喬三次了。

都是關於泰康尾款的問題。

宋予喬查了尚邱朝女兒尚媛媛的資料,基本了解了一些情況,決定去尚媛媛就讀的學校門口去等。

尚媛媛是在私立學校裏上學,對於發型和校服穿著都不管,她穿著一件特別性感的裙子,而且頭發還染成了紅色,眼睫毛上塗著厚厚的一層睫毛膏,還刷了藍紫色的眼影。

這種裝扮,在宋予喬看來,就是一個小太妹,正是心裏叛逆期的小太妹。

也難怪了,尚邱朝一看就是那種財大氣粗的暴發戶氣質,他教出來的女兒能好到哪兒去。

宋予喬站在學校門口看,看尚媛媛自從出了校門,眼睛就一直沒有移開過前麵一個高個子男生。

這個年齡段的少年少女,處於青春期,心思細密,正是早戀頻發的時候,她斷定,尚媛媛肯定是有喜歡的男生,就是她暗送秋波的那個男生。然後,宋予喬就查了查那個男生的名字和在學校的表現情況,頓時心裏就有數了。

下午,她趁著快下班的時候,又去了一趟尚邱朝的辦公室

尚邱朝說:“真是不巧,我還要去接女兒。”

宋予喬在心裏冷笑了兩聲,她專門就是挑的這個時候來的,反正如果早來,也是需要在會客室裏等到尚邱朝快下班,然後用借口去接女兒搪塞過去。

“是在xx中學麽?”

“是啊。”

宋予喬笑了笑:“那還真是巧了,我有一個老同學去年剛剛調進xx中學,順路,尚經理能不能載我一段?”

“既然這樣的話,樂意之至。”

尚邱朝也知道,宋予喬想要借此來跟他套近乎,卻也並沒有點透,彼此心裏都明白。

在車上,宋予喬就跟尚邱朝談起了關於青春期叛逆期的一些典型的案例,尚邱朝也一直在附和:“是,我女兒就是這種情況,誰說都不聽,現在搞成那樣一副樣子,也不是說想要讓她學習有多好,但是最起碼也要考上高中,高中畢了業好送她出國去讀大學。”

宋予喬心裏十分譏諷的笑,這恐怕就是所有的富二代的普遍狀況了,反正有的是錢,考不上大學沒關係,送出國去,等幾年鍍了一層金再回來,或者就直接入了其他國家的國籍了。

但是,尚媛媛的情況比較特殊比較典型,倒是正好讓宋予喬有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我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不如我跟你女兒談談?”

“也好,我和媛媛她媽離婚以後,她就開始特別排斥了,”尚邱朝不知不覺也鬆了口,說,“那就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吧。”

宋予喬臉上淡淡,但是心裏卻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些天在網上查那些亂七八糟的資料,總算是沒有白下功夫。

快到學校的時候,尚邱朝忽然開口說:“你知道我現在最怕的是什麽嗎,就是她跟那些不幹不淨的男人上床,我怕她被騙了,卻又不聽我的。”

接到尚邱朝的女兒尚媛媛,尚媛媛正在和一個個子挺高的男生說話,那個男生看起來也不是十分正經的模樣,動手動腳的,而尚媛媛偏偏感到挺欣慰的

等到尚媛媛一上車,尚邱朝就是一頓罵,尚媛媛愛理不理的,說:“就是一個同學,你這麽激進幹嘛?還沒搞上床呢!”

宋予喬總算知道,剛才尚邱朝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她沒有想到,尚邱朝會忽然揚起手給了尚媛媛一個耳光。

尚邱朝恐怕就是鑒於她在場,覺得女兒的這些話折了麵子,才揚手給了女兒一個耳光。

尚媛媛捂著臉:“你敢打我!你現在管我那麽多幹嘛?我媽不管我,你也別管我!”

說著,她就下了車跑了。

矛盾激化了。

宋予喬說:“我去找她。”

說著,沒等尚邱朝說話,宋予喬就穿著五厘米的高跟鞋,跟在尚媛媛身後跑過馬路,跑了大約有三個電線杆子的距離,如果前麵尚媛媛再不停下來,她的腳恐怕就要廢了。

尚媛媛靠在樹邊哭,見宋予喬走過去,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跟過來幹什麽?你不過就是我爸一個情婦!”

情婦原本是一個貶義詞,但是宋予喬聽著這句話忽然覺得好笑,這種話從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總是莫名的帶著喜感。

“你別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其實我來這兒,跟你是同一條戰線的。”

“你撒謊!”

“沒騙你,我就是想要追回你爸爸公司裏的一部分欠款。”宋予喬說的很真誠,這點,她不需要騙任何人。

尚媛媛用袖子擦了擦眼上的淚:“我知道,我爸老是那樣。那你現在跑過來想跟我說什麽?那些教導的話我聽的夠了,你想要用這些話來討好我巴結我爸,就算了吧。”

宋予喬看著這女孩子稚嫩的臉龐,還隻是一個孩子,其實要怪隻能怪這個破碎的家庭,還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吧

想到這兒,宋予喬不禁想起來裴昊昱。

也是在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小孩……

“喂,你在想什麽?!”

宋予喬回神,笑了笑,問:“我在想,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在做什麽。”

尚媛媛猶豫了一下,問:“你那個時候……有沒有過喜歡的男生?”

宋予喬早就才想到,尚媛媛這樣身邊沒有一個女性關心的情況下,會有一種想要傾訴的願望,果真。

“有,你心裏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想要把你最好的一麵展示給他,嗯,就是這種感覺。”

尚媛媛瞪大眼睛,“是,我也是!但是我總覺得他看不起我。”

“為什麽?”

尚媛媛說:“他學習成績好,人又長得帥,根本就不缺女生喜歡,而我呢,學習成績不好,長得又不算漂亮,除了家裏有點錢,有時候我都覺得……配不起他。”

宋予喬現在摸透了尚媛媛的心理了,和她在網上找的那些案例有相同的,她說:“其實,你現在站在你的這個角度,就覺得他是神,是不可企及的,但是,如果在我這個角度看,就覺得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尚媛媛抹了一把眼淚,眼上的睫毛膏已經糊掉了。

“我在初中的時候,也喜歡過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個子高,打籃球又很棒,學習成績總是在前幾名,然後我就拚了命的去追趕他,沒日沒夜的學,後來的考試我就超過了他,當上了第一名。”

尚媛媛似乎已經是聽的入了迷,問:“然後呢?”

“然後我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再看他,就覺得他不是那麽光彩照人了,他打籃球,總是覺得自己很帥,其實完全都是自己耍帥,他也是拚著時間去死學,一點也不輕鬆,那些故作輕鬆讓人看了厭惡。”

尚媛媛沉默片刻,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明白了

。”

宋予喬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一包濕巾來,遞給尚媛媛:“現在擦幹眼淚,你爸爸還在車裏等你,幫我告訴你爸爸,我臨時有點事情,就先告辭了。”

看著尚媛媛上了車,宋予喬才轉身離開。

因為時間還早,宋予喬就去了一趟一實小,明明知道小學生放學早,校園裏已經人去樓空了,她還是想要去看看。

好像如果不去看,心裏就會缺點什麽東西一樣。

傍晚的小學校園,透著一種難得的安靜,微涼的風拂動著麵龐,操場上還有幾個小學生拖著大書包向前走。

宋予喬不由得想起裴昊昱在足球場地上的情景,肥碩的身體好像是一個球一樣。

她這樣想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手機鈴聲劃破了寂靜。

宋予喬看著手機上戴琳卡的名字,真心是不想接。

戴琳卡找她,從來都隻有一件事情,就是工作,在這三年裏,曾經有一次戴琳卡請宋予喬吃飯,她受寵若驚,結果卻是一個飯局,飯局飯局,就是吃飯的時候設了一個局,還是說的工作上的事情。

跟著這麽一個工作狂的女上司,真是難以想象竟然已經三年了。

雖然心底裏不情願,宋予喬還是接通了電話。

戴琳卡說:“予喬你現在在哪裏?時間非常趕,你現在回公司一趟。”

“什麽出問題了麽?”

“關於裴氏的報價表。”

掛斷戴琳卡的電話,宋予喬給姐姐宋疏影打了個電話,說晚些時候回去,然後就直接打車回了公司。

確實是在材料和人工上的報價出了一些問題,這一次仍舊是裴氏的方梅方經理來接洽的,宋予喬就現場給供應商,還有設計師,一個一個打電話,確定了最終的報價,然後再輸入電腦裏麵做最後的合成,全部整理完的時候,已經到晚上十點半了

宋予喬覺得自己頸椎都快要斷了,扭了扭脖子,發出喀嚓的滲人聲響。

方梅確認之後,說:“我給裴總打個電話說一下。”

結果,方梅掛斷電話之後,說:“現在這份報價表裴總要過目,麻煩宋秘書你送一下吧。”

“現在時間太晚了吧,能不能明天?”宋予喬看了一眼時間,皺了皺眉。斤夾畝扛。

方梅說:“我還緊急要去見客戶,裴總是這麽交待的,你親自和他聯係吧,我把裴總的工作手機號給你。”

工作手機號?

現在裴斯承的私人手機號都在她的電話簿裏安安靜靜地存放著呢。

方梅似乎真的是很急,直接就走了,好像這邊是一個燙手山芋,恨不得趕緊轉手。

宋予喬覺得裴斯承肯定又是拿她開涮了,就直接拿了報價表的文件夾,打車回了家。

在路上的時候,宋予喬接到姐姐宋疏影的電話,說:“在回來的路上了麽?忽然嘴饞了,買兩塊蛋糕回來吧。”

宋予喬真心覺得姐姐懷孕了以後,嘴巴變的刁了很多,比如說原先根本就沒有挑食的習慣,但是現在,熬粥的時候,那些豆子全都要打碎了再熬。

她腦子裏猛的躥出來一個可能性,難道是被韓瑾瑜養的胃口刁鑽了?

在金水小區拐口的十字路口,宋予喬下車,進了一個蛋糕房,買了兩塊提拉米蘇和兩塊彩虹蛋糕。

提著紙袋出來,宋予喬通過斑馬線過馬路,有一輛車距離還很遠,她就趕著向前跑了兩步,想要趕在這輛車過來之前衝過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宋予喬眼花,她衝過去的同時,那輛車好像也踩了油門,原本還有一段距離,根本就沒有反應時間,一下子就到了麵前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人的本能都是閉上眼睛。

宋予喬也不例外。

但是,宋予喬的母親席美鬱,在一次去山體考察研究的時候,遭遇了山石坍塌,從山路上滾下來很多巨大的山石,千鈞一發之際,有很多人是閉上了眼睛,但是,她睜著眼睛,因而也就躲開了那些致命的山石,隻是受了一點輕傷。

可是,宋予喬當真是做不到,不管是母親給她說過幾次,她的本能反應就是閉上眼睛,她以為,閉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見了。

卻不知道,閉上眼睛,其實意味著死亡。

………

晚上,裴家的家庭會議,進入倒計時階段。

除了在歐洲上學的裴江薏沒有回來,包括已經出嫁,除了逢年過節才差遣人回來給裴家二老送一些禮品之外裴玉玲都回來了。

至於裴家的老大裴聿白和老三裴斯承,卻是姍姍來遲。

裴臨峰等的實在是不耐煩,直接摔了一個硯台:“去打電話!告訴這兩個逆子,如果現在不回來,以後永遠都不用回來了!”

然後,半個小時後,裴聿白先來了,說是在公司裏忙了一些事情。

裴臨峰怒:“公司裏的事情比家裏人的事兒還要重要?!”

裴聿白說:“嗯,重要。”

裴老太太眼見著老頭子要吹胡子瞪眼睛,急忙說:“回來了不就好了,你還想怎麽樣?”

再然後,一個小時後,裴斯承回來了,還帶著裴昊昱。

裴斯承先笑了笑:“裴昊昱想去吃牛排,就去西餐廳吃了牛排,耽誤了點時間。”

裴昊昱看著自己老爸,就知道拿他當掩護,明明就是在你辦公室吃了蓋飯,要不是拿了你的好處,可以晚上去見喬喬,我才不會對奶奶說謊話

裴老爺子哼了一聲。

裴家這幾口人算是到齊了。

裴老爺子宣布了兩件事情。

“下個月就是你大伯的七十歲大壽,到時候肯定是要辦一個酒宴的,咱們這邊,老大老三,你們兩個找個代表,買點貴重的禮物,代我去。”

裴聿白和裴斯承兩人,一個看著麵前的桌角,一個看天花板,都好像是木頭人一樣,沒有接茬。

裴老爺子終於忍不了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都給我擺臉色?!你們倆也別挑一個人去了,都給我去!去見見你們堂兄弟表兄弟!多大的事兒都給我放下!聽明白了沒?!”

坐在一邊正在玩七巧板的裴昊昱看見爺爺竟然吼起來這麽有威嚴,一下子愣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裴老太太戳了老頭子脊梁骨:“你小點聲,孫子還在那兒呢。”說完,裴老太太就把已經完全呆愣的孫子給抱走了。

一直到了滿都是玩具的兒童房,裴昊昱才回過神來,雙眼熠熠發光:“奶奶,爺爺好威風啊!他一吼,我爸爸和伯伯都不敢說話!嚇死了!”

裴老太太以為孫子這是對裴臨峰害怕了,正在尋思著該用什麽話來挽回老頭子在孫子心中的高大形象,這邊裴昊昱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了。

裴昊昱已經順著一個木梯爬到了一個高台上,掐著腰,吹胡子瞪眼睛,伸著一根指頭:“好不容易回來就給我擺臉色!嗯?!聽明白了沒?!你們兩個逆子!哈哈哈哈哈……”

看著裴昊昱模仿的惟妙惟肖的樣子,裴老太太瞪著眼,風中淩亂了。

………

客廳裏,裴老爺子開始宣布第二件事情。

“咱們一家人也有好幾年都沒好好聚過了,下一次,等這個暑假,等小婭從國外回來了,咱們全家好好聚一聚,”裴臨峰摩挲著桌上的紫砂壺,倒了一杯茶,“還有玉玲,有時間就帶著你兒子和兒媳婦兒回來看看,我都還沒見過你那兒媳婦兒

。”

葉澤南結婚的事情,除了葉家和裴家這兩邊的人各自清楚,卻都沒有往外麵說,倒是一些風言風語的小道消息傳了不少。

其實,裴玉玲也怪過裴臨峰,怪過裴家,為什麽當時在她丈夫空難死後,因為涉及政治上比較敏感的話題,並沒有出手相助,但是在當年發生了一件大事之後,她也確實感念了老爺子的明智之舉,倘若老爺子當年真的將自己手中的權力用來給葉家謀出路了,那現在的裴家,恐怕就已經被連根拔起。

裴玉玲說:“好。”

隻不過,裴玉玲沒有提起,這個兒媳婦正在和自己兒子中間鬧離婚的事。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裴斯承看了裴玉玲一眼,站起身來。

裴老爺子一聲嗬斥:“幹什麽去!我還沒說完!”

裴斯承沒回頭:“煙癮犯了,我去衛生間抽支煙。”

裴斯承到洗手間,看到公司裏方梅的來電,才又回撥了過去。

方梅說:“報價表已經做好了,我已經告訴讓宋小姐聯係您過目。”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呃,”方梅頓了頓,才說,“不辛苦。”

裴斯承切斷線,對待下屬果然還是要冷麵麽?一溫情就都不習慣了。

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裴老太太正在說裴斯承的事情。

“都三十了,還帶著個孩子,你說說,再不結婚能等到什麽時候去!”裴老太太對自己的大女兒說,“那個網上不是能登廣告麽,你回頭幫我給裴三登個廣告。”

裴玉玲說:“像斯承這麽好的條件,哪兒用得著上相親網站,媽,你想多了。”

裴斯承走過去,說:“是啊,我這麽好的條件。”

裴老爺子抽了抽嘴角:“那你這麽好的條件,今年年底之前就給我把事兒辦了

!”

裴斯承說:“估計今年年底不成了,不過明年年初應該可以。”

這一句話一出,在座的幾個人都吃驚了。

那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年的時間,難道裴斯承真打算結婚了?裴老太太尤其感到欣慰,真的是萬年鐵樹要開花了?

既然小兒子的事兒有了著落,老太太就開始數落大兒子了。

“老大,你都快四十了!你也給個準信兒!什麽給我把媳婦兒領回家來!”

裴老太太對這個大兒子簡直是廢寢忘食了,小時候從初中開始就打架鬥毆,還泡妞夜不歸宿,三天兩頭叫被老師叫家長,說又摸人家哪個女生的手了,結果自從成年之後,倒是不近女色了,不會……難道……真的彎了吧?

裴老太太捂著嘴,咬著自己下嘴唇,頓時有點膽顫心驚了。

雖然最近在網上看過兩篇耽美小說,可是,自己兒子成了gay,絕對不可以!

要不,得找一個方法驗證一下。

散會,裴聿白和裴斯承兄弟倆先行一步。

裴聿白是司機送來的,已經讓司機把車開走了,就借了裴斯承的車。

“昊昱的媽有著落了?”裴聿白問。

裴斯承掛檔踩油門,“嗯,不過就是中間過程可能是有點麻煩。”

“嗯?”

“她結婚了,還沒離。”

裴聿白一笑:“這有什麽難的?你都等了五年了。”

“她老公是葉澤南,咱大姐是她婆婆。”

裴聿白:“……”

“大哥,還有一件事兒,”裴斯承說,“也挺棘手的,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你也知道,咱媽是韓家……”

“停,”裴聿白已經是猜想到了,揉了揉眉心,“那就別說了,到時候簍子捅出去,別說我知道你這事兒,我還想清靜兩年

。”

這可不是想清靜就清靜的了,估計裴老太太那邊已經在想法子給裴聿白驗身了。

等裴斯承和裴聿白都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了,裴昊昱玩兒累了從玩具房裏出來,抱著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水,一抹嘴角,出來在一樓二樓找遍了也沒有找到裴斯承人,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人呢,難道人間蒸發啦?”

他跑到二樓裴老太太的門口,大聲問:“奶奶,我爸爸呢?!”

裴老太太說的也挺心虛,因為裴斯承走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提要帶走裴昊昱的事兒,裴老太太也就私心了一把,想要寶貝孫子在家裏留一晚上。

“呃,走了,今天晚上跟奶奶睡。”

裴昊昱一聽,往地上一坐,開始嘟囔著:“嗚嗚嗚,我不要跟你睡,爸爸答應我了晚上讓我見喬喬我要跟喬喬睡啊,他怎麽自己走了啊……”

裴老太太一聽,果真是童言無忌啊,這麽就把裴斯承口裏的那個內定的兒媳婦兒給供出來了。

裴老太太從櫃子裏拿了一包薯條:“喬喬是誰啊?”

裴昊昱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完蛋!不小心說漏嘴了。

老爸可是再三叮囑過,一定不能事先讓爺爺奶奶知道的,可是,麵的這一包美味的薯條。

慕小冬說的那句話是什麽來著?

不能為三鬥米折腰?

裴昊昱對照了一下,三鬥米和薯條,還是要選擇薯條。

他急急忙忙從裴老太太手裏搶過薯條,撕開包裝袋就往嘴裏塞。

裴老太太又問了一句:“喬喬是誰?”

裴昊昱說:“喬喬是我爸爸剛剛買的一隻波斯貓,大眼睛,特別好看

!”

裴老太太:“……”

………

裴斯承開著車,在馬路上疾馳。

路過華苑,他並沒有進去,而是繼續向前開。

他現在想要見宋予喬,急切的想要見到她,想要將她抱在懷裏,然後狠狠地吻她。

多少年都沒有這樣悸動的感覺了,哪怕是時隔五年,在酒店裏見到的第一麵,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也幸好,他在這個時刻,去金水小區找了宋予喬。

裴斯承先到,就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靠著車門抽煙。

今天給裴老爺子說的那句話其實並沒有錯,他最近煙癮確實是有些大了。

看不到宋予喬的時候,就想要抽煙。

等了大約有十幾分鍾,裴斯承看到前麵不遠處,宋予喬從一輛出租車裏下了車,然後進了旁邊的蛋糕房。

裴斯承便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一個廣告牌遮擋下的陰影處,等宋予喬過馬路。

宋予喬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套裝,踩著三厘米的高跟鞋,可能是因為下班了的緣故,頭發是披散著的,並沒有依照一般企業的標準,將頭發挽起來。

在過馬路的時候,風微微拂動,吹起來一縷長發。

那一縷長發,拂在宋予喬的臉上,卻好像搔在裴斯承的心上。

裴斯承向後退了兩步,想要等宋予喬過來的時候,看看是否能發現他的存在。

但是,就在此時,有一輛自西向東行駛的車飛快地駛來,裴斯承的神經線立刻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