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等待你的身影,破霧走來 (為大家的打賞加更,謝謝)
宋予喬腦子裏有一股力,在輕輕地拉扯著。
裴哥哥……
她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這樣稱呼過裴斯承呢?
為什麽會突然就冒出來這些畫麵,還有這個奇怪的稱呼。
曾經,無數次有修長手指的撫摸,高大身影的籠罩。麵前全都是彌散開的雲霧,似乎在現在終於被風吹散了,這個隱藏在雲霧後麵的臉龐,終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就是裴斯承。
抬眼,她真的就看見了裴斯承,他正在向著自己走來,一步一步。
就這樣慢慢等待,等待你的身影破霧走來。
看,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哦,他想要抱抱我。
可是,為什麽會有想要流淚的衝動呢。
………
蘇慶這一幫人既然已經拿到了錢,首先想要的就是要逃跑,趁著警察還沒有找到這裏之前,逃走。
隻不過,現在這裏還留了一個宋予喬。
最後。結果是蘇慶讓董哲把宋予喬拉到他的車上去,如果去機場這一路上,安然無恙,等到一過安檢,就把宋予喬給放了。
宋予喬是比較安靜的,懂得明哲保身,她不會像是徐婉莉那種傻子一樣,隻會大哭大叫。最後受傷害的反而是自己。
身上的繩子被解開,宋予喬沒有支撐住,直接向前摔過去,幸好身邊有董哲扶著,要不然肯定要直接摔在地上,而且是臉朝地。
蘇慶對董哲這個人的印象不錯,他是那種少說多做的人,而且也不貪,給多少就要多少,而且身手不錯,所以在分過錢之後,他就在身邊唯獨留了一個董哲,可以幫他看著點
。
“董哲,你去開車。”
蘇慶在後麵,一手拎著錢箱。一手拉拽著宋予喬,直接把車鑰匙扔給董哲。
外麵是黑幽幽的夜色,遠方山影搖曳,月亮好像鉤子一樣掛在天邊。
初夏夜晚的風,有些涼,宋予喬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宋予喬的感覺一向很是敏銳,她和蘇慶站在原地。等著廠房後麵的董哲開車過來,感覺黑影裏,有一雙眼睛向她看過來。
她心裏一凜,轉過臉去看。
但是,什麽都沒有,隻有觸手可及的,涼涼的風。
蘇慶罵罵咧咧:“董哲這小子死了?!這麽慢!”
他拖拽著宋予喬向後麵停車的空地上走,在轉過廠房邊緣的一道坍塌一半的圍牆。看到前麵的一輛黑色的車和一個黑影,忽然,車子的遠光燈打開,宋予喬急忙別開眼睛。
蘇慶伸手擋了一下眼前,低聲罵了一句,遠光燈滅了,車子終於緩緩地駛過來。
這車是蘇慶原先就停在這裏的,他自己的私家車,花了十幾萬買的。
手裏的錢箱必然是不離手的,蘇慶將車門打開,直接將宋予喬塞進車裏,自己隨即坐了上來。
車裏沒有開頂燈,很暗。
前麵開車的董哲聽著蘇慶的罵聲,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
蘇慶倒是不以為意,因為董哲在跟他這麽長時間,原本就少話,有些陰晴不定的樣子。
不過,宋予喬借由前麵座椅之間的空隙,向前麵看了一眼,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
她心裏猛的一跳,赫然抬起頭來,看向前麵的後視鏡,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雙幽沉的眼睛同樣正在看向她
。
“先不去機場,”蘇慶報上了一個地址,“青子路華庭公寓,先去這裏。”
這裏,住著他在外麵養的一個女人,還有他的兒子。
宋予喬斂下眼睛中愕然的情緒,轉而看向車窗外,隻不過,心髒已經急速地跳動起來。
………
薛淼有這個興致想要來工廠來看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顧青城沒有什麽要緊事,也就樂意奉陪。
阿飛已經將一輛私家車開了過來,停在夜色門口。
顧青城和薛淼坐在後座,前麵是阿飛在開車。
薛淼說:“過段時間好像是要嚴打,你聽到風聲了沒有?”
顧青城點頭:“接到了,下個月。”
“那你這夜色……”
“我會提前停業裝修整頓,到時候,找個設計師……”車子忽然猛的刹車,顧青城皺了皺眉,看向前麵開車的阿飛。
阿飛說:“狼哥,前麵有人攔車。”
攔車的人,是喬沫。
薛淼不認得喬沫,但是顧青城認得。
顧青城眯了眯眼睛,開車的阿飛從後視鏡注意到自己老板的神色,已經解了安全帶下去問人。
薛淼從擋風玻璃向前看,問:“這個女人是你這裏麵的?”
顧青城說:“被賣進來的,後來給葉澤南看上了,叫喬沫。”
薛淼挑眉,忽然一笑:“喬沫?宋予喬……這個名字挺讓人聯想的。”
不過一分鍾,阿飛重新坐上來,對顧青城說:“狼哥,喬沫說,她說她知道蘇慶在外麵養的情人和私生子在哪裏
。”
顧青城眼眸暗沉,說:“讓她上來。”
蘇慶這種人,顧青城找人了解過,跟老婆離了婚,還差點把女兒給賣掉,都是因為老婆沒有生兒子。
越是像是這種暴發戶一樣的人,越是思想陳舊,越是想要兒子,偏偏就命裏沒有,老婆生了兩個女兒。
但是,他在外麵找了一個女人,卻生了一個兒子。
薛淼開門下車,坐到了前麵的副駕上。
喬沫打開後座的門,先是停頓了一下,等到裏麵的顧青城說“上來。”她才上了車。
顧青城說:“地址。”
“華庭公寓,青子路的。”喬沫報出了地址,前麵的阿飛一聽,馬上就踩下了油門。
………
青子路,華庭公寓。
黑暗中駛過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車在樓下停穩,顧青城半搖下車窗,問:“你能把她帶下來?”
喬沫的臉色很白,沒有上粉底,蒼白的好像白紙,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是很穩,“我和他老婆去逛過兩次街。”
顧青城擺了擺手,喬沫就下了車。
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了,整個小區都陷入一片沉寂中,觸目所及,樓上沒有一盞燈。
喬沫的腳步很輕,根本就聽不見,走廊上的聲控燈都沒有亮,直到她敲響了門,頭頂的燈才亮了起來,有些突然。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喬沫在敲了幾下,按下了門鈴。
裏麵傳來隱約的一聲“誰啊”。
喬沫回答:“小蝶嫂子,是我,喬沫。”
門從裏麵打開,一個睡眼迷蒙的女人,穿著睡衣站在門口,“小沫啊,你怎麽來了?這會兒才幾點了
。”
這個女人,就是蘇慶在沒有離婚前,在外麵包養的那個情人。
喬沫笑了笑:“嫂子,剛剛蘇慶哥給我打電話,讓我現在帶著你和孩子去機場。”
“事情辦妥了,時間這麽緊急?”小蝶揉了揉眼睛,才恢複了一點神智。
“是的,事情辦妥了,就快些接你們出去,在這裏也不安生,孩子醒了沒有?”喬沫說,“我幫您收拾一下吧。”
小蝶根本不疑有他,為什麽蘇慶不上來,而是這個喬沫上來?有深夜醒來,頭腦還不清醒的因素,當然也有與喬沫一起出去逛街的因素。
前些天,一次小蝶和蘇慶去吃飯,意外遇上了喬沫,她看喬沫和蘇慶很熟,也就沒有說什麽,隨後,喬沫又陸續來家裏幾次,每一次都送很多昂貴的東西,還給孩子買東西,甚至一次逛街的時候,還直接刷卡給她買了好幾萬塊錢的一個名牌包包。
小蝶問蘇慶:“喬沫是個什麽人?怎麽那麽有錢?”
蘇慶冷嘲了一聲:“那種地方的女人,有幾個沒錢的。”
人都是有貪心的,拿別人的東西,自然就要對這個人更加客氣,小蝶這種不曾有過大見識的女人,更是怕得罪曾經在她家裏花了這麽多錢的喬沫。斤鳥乒技。
在樓下,薛淼對顧青城說:“這個女人,心機很重。”
這個女人,當然指的就是喬沫。
顧青城點了點頭,接到了韓瑾瑜的電話,原來,韓瑾瑜和裴聿白在趕去工廠的路上,正好撞上了那些坐地分贓的匪徒,直接就押了送警局了,不過,卻沒有找到宋予喬。
“裴三已經到了,韓哥,這邊不用你操心了,有我就行。”
是的,就在董哲剛剛給顧青城傳遞過來的信息上,已經說明,蘇慶車上開車的人,正是裴斯承。
不過十分鍾,喬沫帶著一個女人從樓道裏走了出來,那人拎著一個很大的包,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孩子,孩子頂多隻有兩歲的樣子,還在熟睡中,在看見停著的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
薛淼和顧青城適才已經換了一輛車,這輛車裏現在隻坐著司機阿飛。
喬沫開了車門讓女人抱著孩子坐在了後座,自己坐在前麵。
“小沫啊,阿慶人呢?”
喬沫看見開車的阿飛已經把車門鎖死了,才說:“等一會兒,他就來了。”
………
此時此刻的華庭公寓,就好像是一個黑夜中蟄伏的巨獸,正在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自投羅網的人。
淩晨四點。
一輛黑色的車,從拐彎處駛來,車燈開著,在前麵的黑暗中照出兩束光亮來。
一路上無話。
宋予喬非常緊張,她怕萬一這個蘇慶認出前麵坐著的人不是董哲,那麽該怎麽辦,她可沒有忘記,這個蘇慶手裏還拿著一把槍,隨時都會走火的槍。
不過,好在蘇慶這個人一路上也沒有說什麽,但是,蘇慶現在下車,對前麵的董哲說:“你給二子打個電話,讓他幫忙訂兩張機票。”
“嗯。”
蘇慶眯了眯眼睛,他也察覺到了,這個董哲,不太一樣。
“醫院裏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蘇慶說,“要不要這次跟著我們一起出國,你就叫二子再多訂一張機票。”
董哲沒有說話。
“董哲,你下車。”
蘇慶說著,就一隻手抓住宋予喬的胳膊,把她給拉扯出來,一隻手按在了槍柄上,緊接著,把宋予喬擋在前麵,搶已經指著宋予喬的後腰上。
他的動作十分粗暴,宋予喬被扯了一個踉蹌,又被蘇晴拽著頭發拉起來
。
坐在前麵駕駛位上的“董哲”,打開車門下車。
宋予喬的呼吸一滯。
裴斯承身上穿著不再是襯衫西褲,而是董哲原本的那一件黑色的皮夾克,頭發被故意抓亂,此時神情十分冷峻,一雙眼睛好像深潭一樣,不可見底。
蘇慶向後退了一步:“你別動,你過來我就一槍打死她!董哲呢?”
裴斯承沒有回答,他一個字都沒有說,仍舊站在原地,但是,周身散發著的冰冷氣場,都讓站在三米之外的蘇慶打了個寒顫。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阿慶!”
一聽到這個聲音,宋予喬都感覺到身後的蘇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宋予喬看見在前麵一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從裏麵跌撞出來,後麵伸過來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這隻手,就是喬沫的。
蘇慶這個時候,簡直咬碎了一口牙齒。
他現在才明白,他落入了一個圈套,完全是插翅難飛的那種圈套。
喬沫那個賤娘們!
“你們都別過來!”蘇慶一手掐著宋予喬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死死地按著槍柄,按在宋予喬的後腰上,正好是之前被人用匕首割破的傷口上,頓時一陣讓人牙酸的疼痛,宋予喬咬緊了下嘴唇,沒有哼出聲來。
裴斯承向前一步:“蘇慶,你的目標是葉澤南,現在你挾持著我的女人算是怎麽一回事?”
蘇慶看裴斯承向前走,忽然大喊著:“你別動!你再過來一步,你信不信,我活不了了,我也讓她活不了!”
裴斯承臉上看不出來一絲慌亂,他站在原地,看起來特別平靜,“蘇慶,你不活了,你也不要你兒子活下去了麽?沒有了你,你覺得她能一個人帶著孩子活下去麽?還是讓你兒子一長大,就受別人的白眼,說你爸爸是殺人犯?”
喬沫一直拉著車邊低聲哭泣的女人,忽然轉移到了上麵的孩子身上,然後用力擰了一下
。
頓時,原本睡熟沒有蘇醒的孩子,失聲大哭起來。
這樣的哭聲,讓蘇慶徹底發狂了:“你別動我兒子!”
這是他的命根,他活了半輩子,四十多歲了,終於盼來了一個兒子,他絕不可能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我跟你交換!”蘇慶雙目赤紅,盯著站在三步開外的裴斯承,“我拿這個女人,換小蝶和我兒子!”
在前麵的灌木叢後,有另外一輛車,搖下來一半的車窗裏,顧青城剛剛給自己的槍裝上消音器,向車窗外探出一個槍頭,已經瞄好準頭,就對著蘇慶持槍的手腕。
薛淼說:“先別開槍,看裴三還有後手。”
顧青城點頭:“好久沒有摸槍了,隻是試一下準頭。”
在得到顧青城的示意之後,阿飛從車內走出來,製住了抱著孩子的女人,手腕一抖,抖出一柄彈簧刀,攜在靠近女人脖頸一寸處,向前走過來。
蘇慶看著小蝶和兒子都沒有什麽大事,也稍微安下心來,“小蝶,兒子沒事吧?”
“沒事,”女人眼中的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眶流淌下來,“阿慶,我不會死吧……”
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柄刀,實在是讓她恐懼,一瞬間,腿都軟了,差點連懷裏的孩子都抱不住。
“不會!”蘇慶大喊,“我有要求!先讓他們上了車!”
蘇慶現在也是破釜沉舟了,他根本就沒有退路,隻有牢牢地抓住身前的這個女人當擋箭牌,還保自己一命。
他之所以之前沒有把她當成是葉澤南的把柄,因為是在夜色,親眼看見裴斯承對這個女人有多好的,所以,現在他一定不舍得她受到一點傷害
。
不過,他也應該料想得到,現在敢動這個女人,就要知道,應該有的後果。
裴斯承淡然一笑:“你的要求還挺多的。”
蘇慶說:“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也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裴斯承看向阿飛,說:“照他說的辦。”
阿飛其實是有些遲疑的,一旦手裏沒有了交換的人質,那麽就完全處於被動了,裴三少這是腦子進水了麽?
但是,他還是依照,打開了車門,這個女人抱著孩子急急忙忙躲進了車裏,將車門關上。
宋予喬現在有些暈眩了,腰上的疼痛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
她不是那種矯情的女生,在這種時候深情地說什麽你走吧不用管我,她現在根本不在意再用這件事,欠裴斯承一次人情,她隻想要趕快脫離這個人手中,回到家裏,躺在自己的**,安安靜靜地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用想,精神強繃著的這幾個小時,她幾乎已經要崩潰了。
宋予喬自己也許沒有意識到,但是裴斯承卻看得清楚,她的白襯衫,後麵一大片全都染紅了,甚至,血液從邊沿滴落下來。
就在彼此僵持的最後幾秒鍾,蘇慶就在緩慢地從車後向前麵移動,車的後備箱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但是因為蘇慶是背對著的,並沒有注意到。
董哲直接從裏麵翻身下來,輕巧的落地,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就在這一瞬間,裴斯承也動了。
原本他站著好像是一棵筆直的鬆樹,一動不動,但是現在一旦動起來,快如閃電,後麵董哲直接卡住了蘇慶的咽喉,向後一拉,前麵裴斯承手腕迅疾地遏製上蘇慶的持槍的手腕,哢嚓一聲,手腕脫臼,槍支落地,啪嗒一聲。
裴斯承曾經在特種兵部隊裏呆過,這樣的身手,還是幾年疏於練習。
後麵的董哲已經毫不猶豫地在蘇慶的後頸上砸了一下,他知道今夜都累了,再由這隻瘋狗汪汪叫的亂咬人,顧老大臉色就要難看了,本來在工廠就能解決掉的事情,多用了兩個多小時,鬧到現在,說不定回去還要受罰
。
隻不過,沒有了人吠,倒真的迎來了狗吠。
不遠處,裴聿白的貝勒從越野車後麵竄下來,一路狂吠。
裴斯承並沒有管其他人,現在他的眼裏,隻有宋予喬。
他拉住宋予喬的手肘,將她扯進了懷裏,單手扣著她的腰,然後直接繞過膝彎,將她打橫抱起,向顧青城的車走過去。
宋予喬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天與地就在眼前翻轉了一下,雙腳離地。
她動了動唇:“裴……”
裴斯承直接打斷她:“先不要說話。”
她確實也說不出話來了,嗓子現在火辣辣的疼,好像是有石頭硌著一樣。
裴斯承到顧青城的車前,裏麵沒動靜,他就直接踹了兩腳車門,“開車門。”
後麵的阿飛揉了揉鼻子,這車可是全球限量版的,虧的裴三少也敢下得去腳。
顧青城從裏麵給裴斯承開了車門,裴斯承直接就坐了進去:“你的醫藥箱呢?”
這是顧青城的一貫做法,車上,家裏,還有常去的地方,必備醫藥箱,這個習慣,還是顧青城在跟韓瑾瑜的時候得到的真傳。
顧青城給裴斯承找出醫藥箱,就主動給後麵貼在一起坐的兩人讓位,直接下了車。
前麵副駕上的薛淼也跟著下了車,先給裴斯承和宋予喬騰出點獨自相處的空間。
裴聿白這邊已經打電話叫來了老二朱啟鴻,隨後,警隊也就來了,直接把被敲暈了的蘇慶戴上手銬,拖到車上去。
顧青城讓阿飛去處理蘇慶的女人和孩子,把董哲叫到跟前。
董哲比顧青城要高半頭,但是,現在站在顧青城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
顧青城點了一支煙,指間夾著煙,盯著董哲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了一聲,直接抬腿一腳踹在了董哲的腿彎。
董哲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膝蓋撞在地麵上,嘭的響了一聲,卻沒有動,保持著一個姿勢。
顧青城說:“起來。”
董哲重新站起來。
“讓你護著人,結果現在傷了,你說說,你該不該受罰?”
董哲的回答十分幹淨利落:“該。”
薛淼借著顧青城手中的煙,借了個火,也點了一支煙,揮了揮手讓董哲走:“走吧,沒人讓你受罰。”
但是董哲卻一動不動,就跟薛淼根本不存在一樣。
顧青城看著董哲這樣子,輕笑了一聲,對薛淼說:“他倒是敢走,走了就是一條胳膊。行了,你去跟阿飛回去吧,好好休息,放你兩天的假。”
董哲說:“是,謝謝狼哥。”
這才轉身去上了另外一輛車。
薛淼看著董哲的背影,說:“你怎麽就這麽多的死忠手下?我記得三年前的那場火並裏,他替你挨了一刀,臉上才從上到下留了疤了吧。”
顧青城吐出一口煙氣,“別提火並了,我早已經從良了。”
薛淼:“……”
………
車內。
裴斯承將宋予喬放在後座上,直接就抬手解她的襯衫衣扣。
宋予喬伸手擋開,裴斯承目光極冷,“我現在幫你檢查身上的傷口,別亂動。”
他的話是用極其冰冷的語氣說出來的,宋予喬都覺得心裏顫了顫,因為他的語氣咄咄逼人,宋予喬竟然也有一絲害怕,沒有敢反抗
。
裴斯承解開宋予喬的襯衫衣扣,後麵下擺染了大片的鮮血,他索性就直接丟在了地上,按住宋予喬的腰,說,“別動。”
裴斯承的手冰冷,觸碰到宋予喬腰上的皮膚的時候,宋予喬瑟縮了一下,然後被緊緊扣住了腰。
裴斯承在特種兵部隊的時候,學過清洗和包紮,因為看她腰上的傷口並不深,隻是一再壓迫,流血多了些,要不然,裴斯承現在一定是直接帶宋予喬去醫院。
他先用酒精幫宋予喬消了毒,宋予喬疼得直接低聲叫了出來,咬上了自己的下嘴唇。
裴斯承一隻手幫宋予喬做消毒,另外一隻手繞過去,輕柔地掰開宋予喬的齒關,“再疼,別咬自己,咬我。”
宋予喬疼出了一頭的汗,也沒有下嘴去咬裴斯承擱在自己唇邊的手腕,隻不過抓著裴斯承的胳膊,狠狠地掐著。
裴斯承已經手勢熟練地幫她包紮好了,他扶著宋予喬的肩膀,讓她轉過來,手指拂過她此刻光裸的皮膚,帶來一陣難以抑製的戰栗。
她現在隻穿了一件文胸,裴斯承盯著她的目光,好像帶電,但是,裴斯承好像真的隻是前前後後檢查了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其它傷口。
裴斯承直接伸手要解宋予喬下麵的裙扣,宋予喬啞著嗓子說:“沒有,下麵都沒有傷到。”
“是麽?”
往常,如果裴斯承用這樣的口吻說出這樣的字眼,一定是挑逗,一定是曖昧。
但是現在,宋予喬在裴斯承的眼睛裏,隻看到的是寒冷的光。
此刻,在車後座上,裴斯承就在宋予喬臉龐上方幾寸的地方,彼此呼吸都可以感覺到,拂在皮膚上那種溫暖的感覺。
宋予喬看著裴斯承幽沉的眼睛,說:“謝謝你救了我,我……”
裴斯承已經不容他繼續說下去,直接就低頭吻了上去,狠狠地吻上去,卻也顧及到宋予喬後腰上的傷口,側身,避免壓迫到
。
自從和裴斯承見過以後,這不是第一次親吻,但是,卻是最強勢的一次,沒有了剛開始的溫存溫柔,唇瓣觸碰,直接就是霸道地攻城略地,把宋予喬的舌根都吮吸到發麻。
宋予喬原本已經氣息不順,再加上裴斯承這樣激烈的親吻,臉龐漲的通紅。
裴斯承已經親吻到宋予喬的脖頸,然後向下是鎖骨,一手扣著宋予喬的腰,另外一隻手已經扶上了她後麵的文胸扣,唇瓣若有似無地觸碰這她胸前的綿軟。
宋予喬抖了一下,裴斯承這才輕笑了一聲,是來到車裏第一次笑,卻讓宋予喬莫名地感到放鬆了,壓迫著的那一根神經線,終於放了下來,隻因為裴斯承的笑,而不再是繃著臉。
裴斯承吻在宋予喬的耳畔,“別緊張,別怕。”
………
車外,顧青城和薛淼兩人,等到警隊撤了,裴聿白牽著狗走過來,問:“裴三呢?”
薛淼向車內揚了揚下巴:“裏麵呢。”
裴聿白剛剛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了裴斯承抱著宋予喬上車,現在不定在車裏做些什麽,不禁失笑,對顧青城和薛淼說:“上我的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不過,裴斯承還是有分寸的,他心裏現在全都是冒的火氣,他剛才有一瞬間,都在想,萬一這一次真的晚了一步,真的見不到宋予喬,那麽這一生,他都再也不會原諒自己。
當宋予喬終於重新在懷裏,他狠狠地親吻她,才能夠感覺到她的存在,她切切實實的存在。
不過,裴斯承的有分寸,也就止步於宋予喬暈過去。
不,裴斯承絕對否認,宋予喬是被他吻暈過去的,隻是因為太累了。
當她身邊終於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不再生硬地靠自己獨自一人支撐著。
宋予喬的襯衫是不能穿了,裴斯承將宋予喬平放在車後座,外麵的皮質外套太硬,他就脫下外套,將裏麵自己的襯衫脫下,給宋予喬穿上,從衣領處,一顆一顆扣子係下來,手指觸碰到她胸前的渾圓,指尖的細膩觸感讓他的心尖都顫了顫,閉目呼吸了三秒鍾,霍然開目,繼續係扣子
。
裴斯承隻套了一個皮夾克的外套,從後車座開門出來。
基本上人去已空了,唯獨留了車前的一個顧青城。
“你怎麽沒走?”裴斯承原本是想要坐駕駛位的,但是一看顧青城仍舊在,就從前麵的車頭繞過來,坐上了副駕。
顧青城一笑,上車:“我留下來掐表,看看你能在裏麵多長時間。”
“那個蘇慶呢?”裴斯承將車窗搖下來,點了一支煙,攜煙的小臂搭在車窗邊沿,淡淡吐了一口煙氣。
顧青城說:“警察帶走了。”
裴斯承冷笑了一聲,“這件事,我真不想鬧到警局裏去,但是,動了我女人這筆賬,要怎麽算。”
“我幫你把人給撈出來?”
“不用,我自己動手。”
裴斯承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仍舊疲憊的昏睡的宋予喬,輕巧一彈,煙蒂上的煙灰隨著車體帶動的氣流,向後麵飄落下去。
………
就在這個寂靜深夜,深藍的天空中,泛起一絲青白的光。
醫院裏。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失血太多,現在需要引產。”
徐婉莉原本支撐著最後一口氣,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眼皮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宋潔柔尖叫了一聲:“不!”
她知道,現在自己女兒能拴住葉澤南,讓他在此時此刻,在她的病房外,而不是在工廠裏留下來,救宋予喬,隻是因為她肚子裏的這個依靠。
倘若這個孩子真的保不住了,那以後要怎麽辦?用什麽來拴住葉澤南?
醫生已經讓護士拿過來手術的同意書,說:“家屬簽字吧,再拖下去,大人也就危險了
。”
宋潔柔搖著頭,哆嗦著嘴唇:“不……不,醫生,你一定要想想辦法,這個孩子必須留下來!”
已經是死胎了,如何能留得下來?
醫生對於這樣的病人家屬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是這種大半夜的事情,誰都少著一份耐心。
葉澤南自始至終,一直麵無表情地站著,眼神空洞地看著醫院走廊。
宋潔柔撲過來:“你想想辦法啊!那是你的孩子!”
好像葉澤南剛剛在經曆一場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在這一秒鍾,宋潔柔晃動他的手臂,才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向宋潔柔,說:“要我想什麽辦法?我並不是醫生。”
說完,葉澤南就直接轉身離開。
宋潔柔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葉澤南曾經,沒有想要徐婉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現如今,更是沒有這個打算,現在孩子要沒了,更是要順了他的心意。
宋潔柔衝著葉澤南的背影喊:“葉澤南,我不會放過你的!”
宋潔柔的腿上也中了槍,隨後有外科手術的醫生趕到,緊急手術,需要將子彈從腿的皮肉裏取出來。
“快簽字吧,醫生已經準備好了。”
醫生已經去準備手術了,隻有一個護士,拿著手術同意書,站在宋潔柔身邊,等到看著她手指哆嗦的簽字,收起來同意書的時候,問了一句:“你是孕婦的誰啊?”
宋潔柔瞳孔放大:“媽媽,我是她媽媽。”
………
葉澤南坐電梯樓上下來,在電梯的鏡麵牆上,露出他此刻慘白的臉
。
在電梯降至一樓,他的拳頭,狠狠地砸向電梯的開關,砰地一聲,電梯開關刷的亮了一排。
外麵有一個人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生怕這人是不是瘋子有什麽毛病。
葉澤南麵無表情地從電梯裏走出來,在停車場取了車,踩下了油門。
車裏還有血腥味,車後座上,是剛剛徐婉莉流的血。
他開著車窗,油門一踩到底,在公路上飛馳著。
這個時候,路上的車並不多,他一路上橫衝直撞,就算是有車,也都是紛紛避讓。
他開著車,駛向郊外的方向。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食品加工廠外。
夜色已經微微亮了起來,原本隱藏在黑暗中,好像是郊外死人的墳墓一樣,現在,因為有光亮的侵蝕,恢複了一些明朗的氣息。
葉澤南從擋風玻璃,看著工廠此刻敞開的大門。
他現在再回來,還有什麽用呢?
從剛剛,他怕徐婉莉真的出什麽事情,丟下宋予喬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她與他,真的要漸行漸遠了。
他現在,還有什麽臉回來?
在駕駛位上坐了很久,葉澤南才開門下車。
踩在滿是碎石子的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是下雪天,雪地靴踩在不曾有人踏足的雪地上。
他記得,那時最冷的一個冬天,宋予喬在地下室裏,沒有暖氣,腳上都生了凍瘡。
特就幫宋予喬把腳上的凍瘡挑破,然後一個一個都上了藥,當時宋予喬抱住他的脖子,說:“阿南,你真好
。”
第二天,葉澤南就給宋予喬買了一雙十分厚實的雪地靴,說:“不準再凍腳了。”
那一雙雪地靴,是葉澤南在落魄之後,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給宋予喬送禮物。
真的是患難見真情,倘若是在平日裏,在葉澤南尚且是葉家少爺的時候,一雙一百塊錢的雪地靴,他都覺得拿不出手。
葉澤南清清楚楚記得,那個潮濕陰暗的地下室裏,宋予喬十分高興,當即就穿上了,轉了一個圈,拉著葉澤南出去去踩雪,在雪地上一蹦一跳,好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雪地靴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就和現在,他踩在土路上的聲音,是一樣的。
咯吱,咯吱……
隻不過,卻再也沒有了那個時候的心境。
穿堂風從外麵灌入,**,將葉澤南身上的衣服鼓動著,狠狠地拍打在他的心上。
工廠裏,已經沒有了血腥的味道,都被風吹散了。
他看向那個深墨綠色的食品加工機器,好像宋予喬還是被綁在那裏,看向他的目光裏,平平淡淡,沒有一絲溫度。
此時此刻,他的心,好像被人劃了一刀,正在向外滲這鮮血,一滴一滴,疼得撕心裂肺。
………
裴斯承並沒有回金水公寓,金水公寓房子原本就小,韓瑾瑜可能現在也回去去安宋疏影的心了,他沒必要再橫插進去。
車子平穩地駛進華苑,裴斯承跟顧青城告別,抱著宋予喬上了樓。
開了燈,裴斯承看著懷裏的女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嘴唇磨破了皮,右臉還腫著,心裏猛地一揪。
他知道,宋予喬是喜歡幹淨的,如果有某一天不洗澡,都會好像身上生了虱子一樣,難受的要命。
他把宋予喬抱著放在**,將她身上的襯衫衣扣,剛才是如何一顆一顆係著的,現在就如何一顆一顆解下來,裙扣解開,褪下來
。
然後是胸後的文胸扣,還有底褲。
渾然無暇的胴體呈現在眼前,裴斯承轉身進了浴室,沒有兩分鍾,端著一盆熱水走出來。
因為宋予喬的腰上受了傷,不能沾水,所以,裴斯承就將毛巾浸了水,幫她擦洗著麵龐和身體,每一寸肌膚。
白色的毛巾擦拭到宋予喬大腿根部,他注意到這個部位有一塊硬幣大小的暗紅色胎記。
他恍然間記起,曾經的夏楚楚,有一次,也是隻穿著身上的內衣**,吊在他脖子上,歡快地說:“到時候,如果我走丟了,不記得了,你就直接扒了我的衣服,看看我腿根是不是有這塊胎記,如果有,那就是我,你就找到我啦。”
裴斯承的手指觸碰著宋予喬大腿根部細膩的皮膚,撫摸上那塊胎記。
迷蒙中,宋予喬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裴斯承,就又閉上了,似乎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裴斯承換了三次水,用了兩塊毛巾,幫宋予喬擦了兩遍身體,牛奶一樣滑膩的皮膚,在壁燈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他從衣櫃裏,翻出一件自己的襯衫,給宋予喬穿上,然後拉上身上的被子。
裴斯承自己到浴室裏洗了澡,等到他從浴室裏走出來,剛好看見宋予喬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向他的方向。
她的眼睛裏有一絲迷惘的看不懂,似夢似醒,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裴哥哥,你要走了麽?”
裴斯承將毛巾掛在一邊,走到床邊,將宋予喬抱在懷裏,護著她的腰,避免她翻身壓迫到傷口,貼著彼此的肌膚,說:“睡吧,我不走。”
窗外,晨曦的光熹微。
這一天,對於所有人來說,才剛剛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