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歡捏著兩本離婚證,年紀輕輕嫁人,飛蛾撲火的去愛上黎璟深,心裏無數次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真的塵埃落定了,好像沒有她想的那麽難以接受,已經看清了前麵再也沒有路走,中途下山才是解脫。
岑歡把其中一本離婚證遞給黎璟深。
黎璟深伸手去接,捏著兩本不放,“都給我吧,留個紀念,總得給我留下點東西做個念想,家裏的東西該搬完的,你都搬完了。”
岑歡看著黎璟深,差點脫口而出,你有病吧,有誰拿離婚證做紀念的。
黎璟深是故意的?他是不懂法嗎。
“那可不行,我如果再結婚呢,登記的時候要用離婚證,我跟我老公說,你再等等,我先從我前夫那兒把離婚證要回來。”岑歡用力把其中一把奪回來,塞進包裏。
“你叫誰老公呢?”黎璟深眉頭緊皺,“我離了婚就沒想過再結。”
岑歡聳聳肩,淡漠道,“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沒關係。”
黎璟深看著前麵的路,陰沉沉的天氣,視線不明,“岑歡,對不起。”
低啞的聲音似穿透岑歡的耳膜,岑歡苦笑,“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
“對了,崽崽怎麽樣了?我那天離開,我看他被推進了搶救室。”
“還好,又不太好,我能做的不多,隻能盡量的幫他們母子跟死神搶時間,崽崽或許有活下來的可能,林清然……”黎璟深再說不下去。
這些事跟岑歡無關,不想說太多,影響到她離婚以後的好心情。
黎璟深遮掩後麵的話,岑歡也猜出了大概,難怪黎璟深肉眼可見的清瘦,手背上的青筋更加明顯。
“我先走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黎璟深眼睛跟進了沙粒一樣痛,“需要我送你麽?”
岑歡對她眨眨眼,“你說呢?”
黎璟深不回答,心裏已經知曉答案。
岑歡猶豫了幾秒,說出口,“以後盡量別見麵了,遇到了打個招呼就行,或者打招呼也不需要。”
岑歡自尊心極重,黎璟深給拆碎的七零八落,她想也是時候該撿回來了。
“你說過,離婚了也能做朋友。”黎璟深對岑歡現在的態度,陌生到害怕。
他不喜歡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
岑歡笑笑說,“出於禮貌說出來的,你可以不聽也可以不信。”
說完岑歡揚手攔停一輛出租車,她把車鑰匙留下了,在方以南那。
等她走了以後,讓方以南去還給黎璟深。
黎璟深跟著她手扶著車門,動動唇似要挽留,最後還是放手,“一路順風。”
岑歡坐到車裏,沒有跟黎璟深說再見,可能他們永遠也見不了麵了。
離婚以後,她現在一無所有,身邊的圈子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接觸不到黎璟深這樣階層的人。
黎璟深回到清城灣,空空****的家,連呼吸都會有回聲一樣。
躺在岑歡的位置上,黎璟深視線定在梳妝台的位置。
岑歡睡前總是喜歡坐在那裏,擺弄著上麵的瓶瓶罐罐的。
人在的時候不覺得,知道不會回來以後,感覺這裏處處都留著她的影子,每一處都是她的溫度。醫院林清然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已經是深夜。
黎璟深看著未接來電,竟熟悉的按下岑歡的號碼回撥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黎璟深薄唇蔓延苦笑,手機不離手的人,怎麽會把手機關機,除非已經新換了號碼。
她動作太迅速,點開微信,岑歡的朋友圈裏隻留下一條橫線,什麽都看不到,是網不好?
黎璟深疑惑壓製住,按了林清然的號碼,那邊再打過去沒人接。
黎璟深歎口氣起身,開車去了醫院。
趕到醫院的時候,值班醫生正從病房出來。
黎璟深眉心一緊,跨步上前詢問,“她情況又不好了嗎?”
醫生說,“剛剛痛的厲害,已經打上止痛針,這階段是很難熬,止痛針的劑量要再加一些,否則她會很痛苦,當然也要問您的意見,有些病人家屬不太接受,怕病人康複了會上癮,還會擔心副作用。”
“加大劑量吧,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讓她少受點罪。”
醫生點頭,黎璟深跟他又聊了幾句才推門進病房,林清然躺在**,她現在很虛弱,虛弱到冷汗把頭發浸濕。
“我不想這麽晚了找你過來,我剛剛實在太痛了,想有人在身邊陪陪我。”林清然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喘。
“我陪著你,好些了嗎?”黎璟深坐在床邊,用紙巾小心翼翼的擦著林清然額上的虛汗。
“好多了,我跟崽崽說我要去外地一趟,他肯定知道了什麽,哭著不讓我走,他的心髒受不了刺激,你千萬不要說漏嘴了。”林清然恨不得,有什麽藥可以一針打下去讓她再撐一段時間。
哪怕藥效過了,她暴斃而亡,她想撐到崽崽做手術那天。
“我心裏有數,你別擔心!”黎璟深微微歎口氣,現在的局麵拿什麽留住岑歡。
他再沒有資格。
跟現在的林清然徹徹底底的斷絕來往,他做不到,岑歡也不會希望他這麽做。
“你們離婚了?”
林清然記得是今天,岑歡提過一嘴,離婚以後她就要離開滬市。
黎璟深說,“嗯,離了……”
林清然垂眸不言,欠黎璟深的這輩子怎麽還得清,一個人愛不愛你完全可能感受到。
黎璟深對她隻是同情憐憫。
“我沒多少時間了,如果是我的原因,我死了以後,你去找她,這樣也不需要解釋什麽。”林清然還是認為,是她出現的時間不對。
黎璟深無奈的笑笑,“說了多少次,跟你沒有關係,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而且你不了解她,看著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乎,性子烈起來誰的話都不會聽,離婚是岑歡決定好的事,隨她去吧。”
“黎璟深你挺讓人沒有安全感的。”林清然笑笑,如果當年黎璟深讓她感覺到這個人會一直在,百分百的依賴。
她可能會直接跟黎璟深攤牌。
就是因為他不堅定,性子寡淡,若即若離,忽近忽遠,這才選擇自己去麵對一切。
如果像黎璟深說的,離婚跟她無關,林清然想,岑歡可能也跟她一樣,遍體鱗傷,失望至極才選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