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猶豫,不如不要說了。”岑歡也沒給邱華留麵子。
她清楚最好別張口,張嘴就是有事,又不好撕破臉。
岑婧雨回到原生家庭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跟邱家所有人斷絕關係,這或許也不是狼心狗肺。
是害怕。
邱華聽得出岑歡的不耐煩。
她開始跟岑歡訴苦,“我一直過的挺窮的日子,都說閨女要富養,家裏哪裏有那個條件富養,這才當時鬼迷心竅,被一點好處就討好了,嫁給老……”
岑歡打斷邱華,“我聞到香味了,肚子餓了,我先去吃飯。”
岑歡疾步離開,留下根本沒說正題的邱華,不給這個機會。
客廳很大,擺著圓桌,挨不住人多,加上小孩子在家亂跑,岑歡心髒咚咚直跳,人要透不過氣。
她坐到空出來的位置,手裏拿著筷子,她本來在飯桌上想跟蔡梅說自己懷孕的事。
看到這種場景,岑歡再沒有想說的心思,心裏很亂很亂。
“岑歡你別客氣,想吃什麽夾什麽。”蔡梅今天嘴角就沒下來過,除了小滿以外,難得有湊的這麽齊的時候。
現在又住在這麽好的房子裏,一家人租房子這麽多年,終於在這個城市有了安穩落腳的地方。
日子越過越好,蔡梅心裏感激岑歡,甚至不受控製的想過,當年兩個孩子被抱錯,是老天她的眷顧。
沒有這一遭,這個房子就住不進來。
“妹兒啊,之前是哥混蛋,你不要怪哥,你嫂子跟我說,你男人答應她,養我們兩個閨女到成年,這話做數嗎。”
岑歡擰眉看著田小草。
犀利的眼神微壓,田小草尷尬的笑了笑,桌子底下的手輕推了下邱猛的大腿根。
蔡梅眼神藏著不滿,難怪田小草之前那麽有底氣,原來是有黎璟深撐著。
岑歡笑笑的反問,“你說呢?做數嗎。”
邱猛冷聲哼笑,“說出來的話不算數,耍我們啊。”
岑歡臉上沒表情的說,“可以呀,可以幫你們把兩個孩子養到十八歲,有前提的,前提是你們兩個離婚,離了嗎?”
蔡梅趕緊給岑歡碗裏夾了塊紅燒肉,“快嚐嚐,這肉燉的爛不爛。”
岑歡懷孕了,這種油膩的肥肉吃不下去,筷子在肉上戳了戳,就是沒急著夾進去放嘴裏。
邱華在給兒子喂飯,每次都是一大勺一大勺的往嘴裏送。
她不忘嫌棄邱猛說,“怎麽想的,有手有腳能幹活,讓別人幫你養孩子。”
邱猛黑著臉,手拿著碗,岑歡害怕他下一秒,手裏的碗能朝邱華臉上砸過去。
“閉嘴,總比你找個老東西好,出去別人問起來,說這是孩子爺爺,你要臉嗎?”
王廣誌臉氣的發青,又不敢辯駁一句,知道邱猛什麽性子。
邱華白了邱猛一眼,“我們家老王對我好,我說什麽都聽我的,從來不打老婆。”
田小草被陰陽,心裏不高興,也學會了擺臉色給別人看。
岑歡看著鬧哄哄的一家人,亂成一鍋粥,她手撐著臉,心思早就跑到八百米遠去了。
有句話說,成功的人從來不會抱怨原生家庭,岑歡不知道這個成功的人,得多大修為,怎麽做得到的。
她想黎璟深了,這時候想,有黎璟深在多好,能讓她有個肩膀靠一會兒。
岑歡懶得聽他們說這些,起身找借口說,“我律師還有事,先回去了。”
岑歡基本上筷子都沒怎麽動,她挺餓的,但是麵對這一大家子人,就是提不起胃口。
邱華起身,“我送你。”
過於熱情必有貓膩,岑歡笑著婉拒,“你們慢慢吃,我認識出去的路。”
邱華好像沒聽懂岑歡的話,執意跟著岑歡出門。
“有什麽事,直說。”岑歡在停住腳,實在受不了邱華這樣,挽著她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親近模樣。
邱華說,“是壯壯的事,他到讀書的年紀了,要去幼兒園,我們附近有個幼兒園,我覺得挺好的,我想問問你,有沒有關係,讓他去讀,我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早早嫁人了,現在日子過的,一言難盡,我都是為了壯壯,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學習,長大以後出人頭地,就好像黎璟深跟你,以後我們壯壯好好讀書,我們等著享福了。”
岑歡怔怔的看著邱華一張一合的嘴,她這個想法沒錯,讓小孩子好好讀書。
可是,怎麽想的指著孩子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岑歡問,“你附近的是什麽幼兒園。”
邱華說,“叫什麽,向未來吧,好像是這個名字,我去門口轉悠了幾次,門頭都那麽氣派,離家近,接送也方便,我知道你關係廣,門路硬,壯壯讀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岑歡來家裏吃飯,是想告訴蔡梅自己懷孕的事,她想著怎麽都是一家人,這件事應該讓他們知道。
沒有一點心情分享喜悅了。
“我對這些不是很了解,認識的人也沒有,沒辦法幫你。”
辦不到的事情,岑歡不想攬下來。
“黎璟深啊,黎璟深肯定有,岑歡你回來這麽久了,你想想,姐是不是從來沒求你做過什麽事。”
岑歡印象裏,邱華好像是沒跟她要求過什麽,第一次開口。
“我不想求他辦事,我們兩個現在相處很公平,如果依靠他的關係做什麽,我心裏是不太舒服的,我暫時不能答應你,我先了解一下,然後再告訴你。”
邱華咬著唇瓣,惆悵的說,“我不想讓人看不起,我被人看不起就算了,我不想我兒子也一樣,身邊的人沒人能瞧得起我,說我找個年紀那麽大的,沒車沒房還沒錢,說我的孩子有這樣的爸媽倒黴,說以後……”
邱華委屈的將眼淚擦了擦,“我後悔怎麽辦啊,已經嫁給他了,我現在才知道,光靠感情結婚有什麽用,後悔也來不及了,岑歡幫幫姐吧。”
岑歡看的多了別人在她麵前哭,離婚官司裏,比邱華哭的委屈的,多的是。
她做不到感同身受的說,“後悔了,可以離,不是在我這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