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歡坦率道:“沒錯,如果不這樣,怎麽能知道媽心裏想什麽,她說的話我記下了,沒媽不是沒家教的借口,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大問題,沒媽疼沒爹教,也不至於一肚子壞水,大半夜的開車去撞人。”

黎璟深濃眉微擰,他眼裏不學無術,荒唐度日的岑家大小姐,實際上這個女孩很聰明,鬼精靈怪聰明又敏感。

“我母親對你很上心,如果今天她說的話,讓你覺得心裏不舒服,我替她向你道歉。”

岑歡無所謂的攤攤手,心裏比誰都難受,還表現的滿不在乎,“沒事,跟你母親比,你說過的那些話讓我心裏更不舒服,我沒那麽不知好歹,因為這點事,對媽心裏有埋怨,知恩圖報我懂得,她對我那麽好,我要知足。”

黎璟深看出岑歡佯裝無事的樣子,她在極力的偽裝。

神情流露出他都察覺不出的憐惜,到底哪一麵才是真實的她。

黎璟深心裏,岑歡跟林棲染性格截然不同,她總是告訴別人,自己身體健朗,把自己縮在硬殼子裏,林棲染是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病入膏肓,需要人同情照顧,嘴上又在說著她很堅強。

奇怪,今晚明明在高架上堵車,感覺平常很遠的路程,時間又過的格外的快。

下了高架的那段路,黎璟深的車速很慢,隻有四十幾碼。

到了清城灣,已經跟林棲染約定的時間,遲了快要兩個小時,沒有一個未接來電催他快點過去。

岑歡低頭鼓搗了半天也沒把安全帶解開,不知道是不是卡扣卡錯了位置,沒了耐心的暴躁,生拉硬拽的,恨不得把卡扣扯掉。

安全帶鬆不開,黎璟深傾身拽住了她的手,貼在她手背上的指腹是冰涼的,掌心卻是溫熱的。

“別那麽急,耐心點。”岑歡沒搞定的卡扣,黎璟深輕而易舉按動,將安全帶解開,“有時候越急越亂。”

半瞬的肌膚之親,岑歡第一次被黎璟深這麽握住手,她心裏慌亂的低頭,避開視線。

“用給你留門嗎?”岑歡的心情跟送老公出嫁一樣,百感交集的難過。

她跟黎璟深的婚姻,就像是包糖的糯米紙,可有可無,根本做不到拿出原配的姿態去大鬧一場。

總不能帶幾個人去把林棲染給打一頓,拽她的頭發,撓花她的臉,再不解恨的扇幾巴掌,叫囂說讓你勾引我老公。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要動手應該連黎璟深一塊處理了,她沒這個能耐。

“留著吧。”

岑歡點頭,心情無比沉重,嘴裏還說著玩笑話,“不要太晚,過了十二點,關門放狗。”

她打開車門下車,回身去關車門,看到黎璟深在笑,嘴角往上勾著,那笑岑歡恍惚竟覺得溫柔寵溺。

很快清醒,黎璟深心情那麽好,是因為佳人有約,她可憐的前女友在拄著拐苦苦的等待他過去互訴衷腸,在他懷裏訴苦,說著她的壞話。

黎璟深沒有把車子馬上開走,一直目送岑歡進門,視線收回落在她剛剛坐的副駕駛上。

岑歡回去了,車裏恢複了安靜,再沒有女孩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竟覺得隱隱失落,一股失落感湧上。

“黎先生不進來?”芳姐站在窗口看到黎璟深的車開走。

岑歡說:“他晚上有事,您以後不要一直等我,我不回來您就早點休息。”

芳姐血脂高動不動就犯困,七八點鍾的時候就哈切兩天,撐著眼皮也要等她回來。

岑歡從來沒指責過芳姐時長迷糊犯困,在她身邊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規矩。

“你不回來,我心不踏實,現在出去保鏢也不帶著了,你一個女孩子到處亂走,不安全的。”

岑歡苦笑說:“保鏢都被我爸那兒給收走了,這樣也挺好,說的好聽點是保護我,實際上是派幾雙眼睛同時監視我,現在舅舅身體越來越差,岑中海那邊已經急著清算了,指不定掀起多少狂風暴雨。”

芳姐心疼岑歡,不懂岑歡漂亮又懂事,老爺怎麽那麽不喜歡她,這父女倆長得不像,性格也天差地別。

芳姐拉住岑歡的手腕,神秘兮兮的帶她去廚房,“明天讓黎先生早點回來吃飯,我燉了甲魚湯,大補。”

岑歡感動,芳姐的良苦用心,八成是看不下去她年紀輕輕每天守活寡,獨守空房,那麽大的一**隻躺著她一個人。

她撒嬌的笑著說:“就知道芳姐對我最好了。”

她沒告訴芳姐,是怕芳姐失望,她費盡心思的準備甲魚湯沒什麽用處。

黎璟深那麽寡淡的人,別說喝甲魚湯了,就是吃甲魚肉,進補到鼻孔流血,也不會跟她發生什麽。

他是害怕,害怕發生了關係,在他眼裏,她時而發作病態的偏執,讓他招架不住,到時候甩不開。

黎璟深這個人最精了,什麽都要在他的把控範圍內,到時候毫發無損的從這段婚姻裏解脫出來。

“今天回去吃飯,開心嗎?”芳姐關心的問。

岑歡笑的誇張,“肯定很開心呀,婆婆讓廚房做了我喜歡吃的菜,看到我就歡歡歡歡的,不知道有多喜歡我呢。”

“黎夫人人好,疼我們歡歡。”

芳姐欣慰,覺得小姐可憐命苦,好在黎家對她不錯,尤其是她的婆婆,拿小姐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芳姐犯困的打著哈切,上樓睡覺,叮囑岑歡說:“別熬的太晚了,十一點以後睡覺,對肝不好。”

岑歡笑眯眯道:“知道啦,最近天冷,晚上空調要打開,不要舍不得那點電費。”

芳姐笑著答應,還是舍不得把空調打開。

岑歡的笑容隨著芳姐上樓的背影一起消失,她抬起被黎璟深今晚握住的那隻手,唇瓣緊抿。

窗外寒風呼嘯,岑歡舉起的手落下,自嘲的笑笑。

她的生活怎麽過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想要捋順了,沒有頭緒。

黎璟深現在應該已經見到林棲染了吧,他們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