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一個吃貨的覺悟
被奈何心心念念的白鬼——白老七，此刻正認真地盯著手裏那隻白白胖胖的蘿卜。
“喂，你怎麽了？”
白老七疑惑地問道。他之前以為大家夥搞不好要闖進夜王府去，為了打鬥自如，就把白蘿卜塞進了自己的袖袋中。然而自從他們被黃允安和黃岬崎帶進了夜王府，白蘿卜就一直在不停地發抖，弄得白老七都覺得自己像是患了羊角風的病人。
為了關心自己這位唯一的同性朋友，白老七將白蘿卜取了出來，但看白蘿卜那不斷發抖的樣子，似乎還想往袖袋裏鑽。
“難道你是怕冷？”
白老七更疑惑了。
白蘿卜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我可是九百年道行的白蘿卜，會怕冷？你是在逗我嗎？
可惜他現在是個蘿卜的形態，無法說話。
“喂，蘿卜……”
聽到白老七這麽叫他，白蘿卜真想跳起來大喊一聲：
“不要叫我蘿卜，我叫白蘿卜！”
但是他也能想像得到白老七的反應，一定是呆呆地點點頭，然後說：
“哦，有什麽區別嗎？”
白蘿卜在腦海中模擬兩人的對話，自我折磨著，又聽到白老七問他：
“蘿卜，你為什麽不恢複成人形了呢？雖然受了一點小傷，但是你有九百年的道行，不會沒有法力保持人形的啊。”
白蘿卜默默歎了一口氣，心說，白，你也不傻嘛。我不是不想恢複人形，我是害怕啊！如果你的主人也是個喜怒無常的家夥，交給你的任務被你辦砸了還會對手給活捉了，相信我，你不但不想恢複人形，還想有多遠躲多遠啊！
白老七自然是聽不到白蘿卜的心聲，看它一個勁兒地沉默著發抖，還是將它重新放進了自己的袖袋中，然後環顧四周，尋找著可疑的地方。
黑暗中似乎有什麽危險在蠢蠢欲動，一路上那若有若無的黃泉彼岸氣息，此時達到了頂峰。
白老七確信，奈何一定在這附近。白天的時候她不敢出來，現在夜幕降臨了，她也該按捺不住了。
一陣夜風吹過，似曾相識的花香襲來。
“嘻……找到你了。”
奈何頭上黑色的曼珠沙華張牙舞爪，如同活物。與其說是奈何戴著它們飛向奈何，不如說是它們變成了奈何的向導，所有黑色的花瓣都朝著一個方向，引導著奈何往這邊趕來。
“奈何，我已脫離黃泉，臣服人類，你為何要一再追逐不放？”白老七那一頭白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也讓奈何看得口水連連。
奈何黑色的櫻唇輕輕開啟，伸出柔滑的舌尖，將自己那一圈雪白的小尖牙舔了一圈，臉上露出一個渴望的笑容來：
“嘻……白鬼，你應該感謝我將你帶回故地，這才恢複了說話的能力。”
頓了頓，她又說道：“而且，你怎麽可以忘記自己的過去呢？”
看著白老七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奈何笑得很開心。黑色的指尖輪番搓動，將那柄紅色的油紙傘轉得飛快。傘上那株黑色的曼珠沙華彷佛活了一般，又似乎是某種召喚。隨著紅傘詭異的轉動，夜色被撕裂出了一道傷口，無數黑色的曼珠沙華從那到傷口中探出頭來，當它們看到了麵前的白老七，立刻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抖，像是激動，又像是歡呼，然後爭先恐後地衝著白老七飛了過來。
奈何看著白老七麵色鐵青，揮舞暮雪劍劈砍花朵的模樣，忍不住又說道：
“你很討厭我吧？那也沒有關係。因為你討厭我的話，也正代表著你討厭自己。說白了，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被白老七砍碎的黑色曼珠沙華在夜風中飄散，像是下了一場黑色的花雨。奈何擎著紅傘，看著同類破碎的屍體撲簌而落，臉上浮現出一種類似與懷念的神情來。
“當年我也是它們中的一員呢，為了自己的強大，不惜吞噬自己的同類，最終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奈何的紅衣迎風飛舞，黑色曼珠沙華在裙擺上開成一片。
“而你不也是一樣麽？為了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為了能夠浮出那一片黑暗，你又吸食了多少同類呢？”
“別說了！”
白老七大喊一聲，從那源源不絕的黑花中突圍出來，手握暮雪劍，朝著奈何飛了過來。原本紅色的暮雪劍此時黑氣繚繞，看上去十分不祥，奈何也不敢大意，轉著紅傘左右躲閃著，還抽空繼續刺激著白老七：
“這些生活在黑暗之上的人們，居然還以為你有多麽幹淨，幹淨得一塵不染。嘻……白鬼，你會心虛麽……”
“白七哥哥是怎麽樣和你有什麽關係？你這個醜八怪！”
落榕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後，琵琶聲錚錚作響，音波猶如實質，擾亂著奈何的動作。奈何本身並沒有多少戰鬥力，但她行蹤飄忽不定，躲開了那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而那些來自黃泉邊上的黑色花朵卻沒有這種實力，紛紛失去了行動力，如同普通的花朵一般散落了一地。
“白七哥哥，你快去西邊的大湖，球球哥哥在那裏發現了陣法入口！”
落榕趁著奈何躲閃的功夫，急急地向白老七喊話。白老七身影一動，卻是飛到了落榕身邊，一隻手環到她的腰間，說道：
“不能把你自己留在這裏。”
然後帶著落榕一起趕往了那片大湖。
到達湖邊的時候，白月衣已經不見了。王球正氣喘籲籲地撐著雙腿，渾身濕答答的，看樣子經過了一場惡戰。
雪清泫和黃岬崎等人也在現場，眾人都看著王球所說的那兩棵柳樹。樹上還殘留著一些“鬆柏語”的痕跡，有些枝椏已經燒焦了。原來剛才王球一時情急，直接用火係法術來燒了藤蔓。眾人聽到動靜趕來時，白月衣閃身衝進了幻境中，而王球再跟著往裏衝時，卻一下子就撲進了湖水中。
王球的目光在黃岬崎和黃允安身上逡巡著。偌大一個王府，怎麽會任由客人在府中被人襲擊還打鬥了那麽久？
白月衣是恰好了時間衝進幻境的，等她消失了，這些人才趕到，為什麽又這麽巧？
雪清泫他們倒是都相信王球的話，可黃岬崎和黃允安一個裝傻一個真楞，都說自己在王府中逛了那麽多年，這裏從來都是一片大湖，根本沒有什麽五行陣法。
除非裏麵的人再次站在入口召喚蒼鷹，不然的話，他們還真的沒有辦法證明這裏是一片幻境。
王球氣得直咬牙，眼看入口就在眼前，卻在最後一刻前功盡棄，讓他怎麽能夠甘心？！
看著白老七趕過來，王球正想迎上去問問他還能不能感覺到奈何的位置，沒想到剛一過去，卻看到了他背後那一大片恐怖的黑色花朵！
“這是奈何召喚的花？”
王球招來紅色軍團，縱身一躍就站到了那個新任首領的悲傷，雙手火光連連閃動，巨大而炫目的“琉璃火”在夜空中瞬間綻放，化作一圈五光十色的漣漪屏障，將白老七與他所攜帶的落榕籠罩了起來。
黑色的曼珠沙華躲閃不及，“撲撲”地撞擊著流光溢彩的“琉璃火”，瞬間化作縷縷黑煙消散。那場麵太過恐怖，似乎能夠想象出它們發出的“慘叫聲”。
“哎呀，這麽多人。”
奈何一路追趕著白老七飛回來，本以為會看到白月衣在湖邊等她，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那麽一大幫人。她不禁想起了白月衣常常對她說的一句話，好像是什麽“貪吃害死貓”，還叫她“小吃貨”，她那時候很奇怪，就算有貓因為貪吃而死，那又和她有什麽關係？
現在她卻覺悟了，哪裏是貪吃害死貓，是貪吃害死奈何啊！
紅傘倒轉，那些前赴後繼的曼珠沙華被生生吸了過來。奈何那皮包骨頭的小手分指如爪，在虛空中狠狠一劃，再次生生撕裂了夜空。無數黑色花朵探出了自己的黑色花瓣，將她包裹成一個黑色的人偶，往那處異世縫隙中拖去。
“你站住！”
王球高呼一聲，腳下的“翼火蛇”立刻帶著他往前飛去。他手中的火焰已經蓄勢待發，打在奈何身上卻縷縷化作黑煙。裂縫逐漸閉合，他們再一次失去了奈何的蹤跡。
事情進行到這裏，彷佛已經進入瓶頸。每個人都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太子殿下，”正當眾人愁眉不展時，雪清泫卻忽然開了口，“雖然我是微服出巡，但既然已經來到了貴國國都永安城，若對皇城視而不見，也太過失禮了。還請太子殿下引薦。”
雪清泫之前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夜王府與“陰陽殺”的關係，但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怎麽可能再放任夜王府中的人再這樣明目張膽？
是時候揭開一些事情了。
雪清泫神色堅定，黃允安麵露開心，而黃岬崎那帶著微笑的臉上卻依舊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王球呼出一口氣，準備回廂房洗刷休息，習慣性地一摸肩頭，十號卻不在。
“十號？”
王球試著叫了一聲，但是沒有回應。說起來，自從他開始和白月衣打鬥，十號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