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貪墨的銀兩就在府中,甚至·····當時的許大人也承認了,是自己貪墨的。”蕭曄說得十分平靜。

寧瀟瀟張口想再次反駁,話到嘴邊又頓住,這不是她該問的,甚至不是她該說的。

包廂安靜,蕭曄眼神平靜看著寧瀟瀟,見她不語。

便也止住了話頭,這時的樓下坐台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許娘子,許娘子!”

“聽說今晚是許娘子初次拍賣,價高者得!”

“不可能吧,她當花魁好多年了,都不見她有那意思,怎麽,突然開始忍受不住深閨寂寞了?”

“去去去,別侮辱許娘子,那隻能說是許娘子突然有想嫁人的想法了!”

這些汙言穢語說得很大聲,甚至毫不避諱,就在他們隔壁。

寧瀟瀟閉了閉眼,半晌後走近蕭曄,幾乎是懇求般的語氣說道;“蕭曄,我求你幫我一件事。”

蕭曄對上她的眼睛,他眼眸帶了三分笑意;“是嗎?什麽事需要用求,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二次求本王了吧!”

“若是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幾乎是話落的瞬間,寧瀟瀟被蕭曄掐著住了脖子,很緊。

原本還帶著三分笑意的眸子,此刻染上寒霜;“寧瀟瀟,是本王太過縱容你了?如今都敢明目張膽地往本王府中塞女人了,甚至······用上了求!”

“她是你什麽人,至於你這樣!”

寧瀟瀟被掐得上不來氣,小臉爆紅,眼中不自覺帶上眼淚,她斷斷續續地解釋道;“不是的····”

蕭曄皺著眉,手稍稍鬆開了一些力道,就這麽睨著她。

“咳··咳····王爺,隻是我想見她一麵。”

“見她做什麽,你想去查關於當年戶部的事?”

“不是,就是······希望她能自己選擇。”

蕭曄聞言,氣笑了;“你當本王銀子多是吧,你清醒點兒,她既然都到了教坊司,那這事就半點不由人。”

“寧瀟瀟,你是不是有些天真過頭了!”

蕭曄不再看她,將她一把甩在了地上,大步離開了包廂。

留下寧瀟瀟在原地,久久無言。

蕭曄說得沒錯,教坊司如同青樓,妓院,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人是官家女子,且都是獲罪後進入,一旦入內,便終身不得自由。

除非死去,或是被某位大人疏通關係而帶走,最多也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寧瀟瀟想到此,笑得有些淒楚。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許伯伯是那樣的人,明明那些聖人為人處世的道理都是他教她的。

他明明是那樣好的人,為什麽?

眼淚不自覺從眼角滑落,而樓下,許漣漪一舞結束,台下看客正在激烈地開始下一輪。

如同是街邊小販叫賣聲一般,名門貴子們,一個個興奮地喊著價。

隻為第一個做許娘子的入幕之賓。

從前她母妃就說過;“靠山,山會塌,靠樹,樹會倒!人啊~始終要學會的是靠自己!”

那時的母妃正在彌留之際,想來是回憶起了年輕時的事,靠父皇也是靠不住的。

不然,為何後麵她們母女日子會那麽艱難,人人都可以欺負她們。

此刻樓下競價已經到了八千兩了。

貴賓席,雲南王的包廂突然傳出一聲;“一萬兩”

“黃金!”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隨後眾人紛紛嘖舌,這誰能出得如此高的價格。

莫不是瘋了不成··········

連許漣漪都忍不住抬頭往上瞧,她突然想起了那人,女扮男裝的小廝。

“哎呦喂,一萬兩黃金一次!”

“一萬兩黃金兩次!!”

“一萬兩黃金三次!!!”

管事媽媽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雖未得到,但眾人也激動,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往後機會多的是。

一場熱鬧後,教坊司的熱情依舊不減,甚至有的人並未離去,就等著看那包廂中是何等人,是何身份,竟然能豪擲一萬兩黃金!

往後若是能與許娘子一夜春風,那吹出去可是與一夜萬金的女子在一起過,多厲害!

等管事媽媽再將人領進來時,那副嘴臉是比先前還要高的熱情。

隻是再看見包廂中隻有寧瀟瀟一人時,臉垮了垮,卻仍舊欣喜地道;“哎呦,就說小哥是不一樣的,卻不想如此不一樣。”

“媽媽,話不多說,如今可真是春宵一度值千金啊!”

“明白,明白,那是自然!”

管事媽媽走後,包廂中就隻剩下二人。

“不知姑娘為何如此做?”許漣漪是這教坊司多年的老人,自然也是一眼便看出她是個女子。

寧瀟瀟示意她坐下,而後才道;“我曾受過許大人的恩惠,如今隻是希望他的子女能過得好。”

這話落,許漣漪輕笑了聲,滿是苦澀;“姑娘,恕我直言,先前也有不少如此說的人,但·····從未成功過。”

“你知道那種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絕望的感覺嗎?”

話落,許漣漪起身,行了一禮,而後道;“姑娘還是走吧,我跟媽媽說明白就是,那交易不作數。”

寧瀟瀟卻是抓住了話中之意,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問;“所以,許大人是被冤枉的是嗎?”

許漣漪忽而變臉,盯著寧瀟瀟;“冤枉又如何,不過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怎麽,你是覺得我們能蚍蜉撼大樹,還是覺得能翻案。”

“哦~不對,翻案了又能如何,他們都死了,死了你明白嗎?”

寧瀟瀟怔在了原地,她原來從不知道。

見她要出去,寧瀟瀟忙喊道;“漣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一句久違的昵稱,讓許漣漪怔在原地,這名字已經許久未有人喊過了。

如今人人都喊她為許娘子。

寧瀟瀟上前,抱著許漣漪,她低聲,話出口不自覺地帶上了哽咽;“漣漪,若是我們什麽都不去做,才是不對,即便是蚍蜉撼大樹,有朝一日也能成功,不是嗎?”

“隻要我們不放棄”

“漣漪,對不起,我來晚了。”

許漣漪沒有動,平靜地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