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瀟瀟看著這一對母女,自顧拿了一條凳子坐著,就這麽瞧著,忽而來了句;“既然都已經麻煩走了這一趟了,瞧瞧也無妨。”

看了眼,桌上的藥碗又道;“我方才聞過這藥,裏麵多加了一樣東西,本也是無毒的,隻是在這副藥中,不該有,所以你的病才會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李氏隻是皺了皺眉,並未過多言語,沉默地閉上了眼。

寧婉婉卻道;“這是母親派人找的大夫,不可能會在藥中下藥,不是的。”

寧瀟瀟沒說話,而是看著李氏的表情,心中猜出已有答案。

她便沒再開口說話,而是自顧斟茶,自顧喝了起來。

雲澤又在她的耳邊,小說了句;“小姐,有人在偷聽。”

寧瀟瀟連眉頭都沒再動一下,繼續淺淺喝著茶水。

李氏忽然有些疲憊,對著寧婉婉說;“婉婉,我想喝你做的雪梨水,聽說止咳有奇效。”

“好,那我現在就去做。”寧婉婉搖了搖腦中紛雜的想法,跑了出去。

待人走遠,寧瀟瀟看了眼雲澤。

雲澤會意的將院關上,人未進屋中,而此刻屋中就剩下兩人。

寧瀟瀟也不繞彎子,而是道;“你很清楚自己的病,甚至知道是誰下的藥,隻是····並不想讓寧婉婉知道。”

寧瀟瀟手中茶杯轉了轉,繼續道;“李姨娘,不,或許你應該是寧二郎的原配李氏,而下藥的應該是現在的二房主母。李氏,不知我猜得是否準確?”

李氏咳了許久,眼中模糊一片,手帕上也見了血。

她點頭,虛弱地說道;“三小姐說得不錯,一點兒也沒錯。”

她又連續咳嗽了好幾下,眼看著快上不來氣了。

寧瀟瀟才上前,將茶水遞到她唇邊,皺著眉在她耳邊低聲問;“所以,你引我來此,是為何目的?”

她的眼眸鋒銳,如刀,定定的看著李氏。

李氏卻輕輕笑了;“三小姐果真很聰明·····”

“我隻想不甘心,若是當年我有如今三小姐一半的勇氣,以不至於是如今慘況。”

寧瀟瀟放開了她,冷笑;“可我對你們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感興趣,若是有誠意,又何必讓人偷聽?”

寧瀟瀟眼神盯著另一側的窗外,語氣漸冷。

李氏一怔,她不知道。

寧瀟瀟見她這樣,更疑惑了,不是她安排的?

那偷聽的人,是誰?

寧瀟瀟盯著那人的位置,冷聲嗬斥;“怎麽,需要我來請你出來?”

李氏同樣看著,那人緩緩地走了出來。

“熠兒?”李氏驚訝出聲。

寧熠沒說話,而是低著頭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寧瀟瀟麵前;“懇求三小姐,救救我娘!”

寧瀟瀟氣笑了,瞅著他們;”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二房的嫡子嫡女都喚你娘,而你偏偏是個姨娘?“

李氏偏頭,掩飾眼中淚意,不願意說。

寧熠並不想隱瞞,對於整個相府來說,這本來也不算什麽大秘密,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婉婉是寧相的女兒,我是二房的嫡子,我與婉婉,同母異父!”

話落,像是用盡渾身力氣一般,跌坐在地。

寧瀟瀟倒是沒想到,關係比她想到還要狗血。

這都是些什麽關係,如此複雜。

寧瀟瀟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寧相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丟在莊子上自生自滅的,還有什麽做不出的。

她哼笑道;“關係倒是真複雜,所以原本你才是二房的主母,卻因生了寧相的孩子,被貶成了姨娘,至於為何未殺了你。想來是老太君的那一點仁慈,而任由二房如今主母給你下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你算是被相府遺棄了的人。”

“倒是與我差不多····”

寧瀟瀟自嘲地笑了笑,反問;“不過這些,與我何關?”

她看著還跪在地上的人,輕笑;“寧熠,你是想告訴我,你恨寧相,也恨自己父親的無能,也可以說你恨寧府所有人。”

寧瀟瀟指了指自己,又道;“而我,剛好是與整個相府作對的人,背後還有雲南王做靠山,相比之下與我合作,勝算最大?”

就這麽分析著,寧瀟瀟忽而想起了蕭曄先前說的話。

那人必是相府中人,甚至是默默無聞之輩。

有些事,不能深想,而有些事,無需證據,隻需要一點猜測便能確定。

寧瀟瀟退後幾步,看著兩人,笑了。

寧瀟瀟大笑著,看著他們。

真的太可笑了,也太無恥了。

她道;“你們究竟有何臉麵找我合作的?”

寧熠一怔,他抬頭怔怔地看著寧瀟瀟。

眼中是不可置信,他明明做得天衣無縫,連這次的見麵也是精心策劃的,甚至連李氏都未曾察覺。

她是如何憑借三言兩句的就能知道是自己做的?

寧瀟瀟看見他的表情哪裏還有不明白的,自己的猜測被證明。

甚至真凶被找到,她應該高興的。

可此刻,隻剩下滿腔的怒火。

“寧熠,你到底是有何臉麵來找我合作的,既安排了連環殺局來殺我,何不再次謀劃一次。”

“竟還想著與我合作,將相府一網打盡。”

李氏聽著,震驚地看著她的兒子,布置殺局?

所以先前相府被圍一事,是他兒子一手促成的?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了,李氏顫抖地指著寧熠,質問道;“你····你···為何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李氏氣極,壓不住湧上心口的一口血水,猛地噴了出去。

寧熠見此急忙衝了上去,抱住沈氏搖搖欲墜的身子,語氣裏帶著焦急與哭腔,他幾乎懇求地看著寧瀟瀟;“三小姐,算我求你了,救救我的母親。先前是我做錯了,要殺要剮事後隨你怎麽處置,隻求你救救她。”

寧瀟瀟看都不看床榻上已經暈過去的李氏,她眼神恨毒地看著寧熠,一字一句地說道;“寧熠,我想你看錯人了。”

“我如今是睚眥必報,不管你是有何原因做的這事。在我這裏,做了便是做了。沒道理因你的話,就對你改變。還有····我並沒有義務去救你的母親,另尋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