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明明看出長華的臉色不對，為何還要閉口不言？朕有下令不讓任何人提及長華嗎？”
怒吼聲從殿內傳到了殿外，門口站著的周琛低垂著眉眼，麵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殿內跪滿了太監宮女和暗衛，最前方的便是睿明。
比起其他人害怕到顫抖，睿明跪在地上，額頭貼在手背上，他麵無表情，仿佛沒有聽見落鳳的怒吼。
睿明是龍清宮內唯一去勸說過落鳳的人。
其餘太監宮女和暗衛，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去跟落鳳反應什麽。
落鳳當然記得睿明有跟他提過，長華身份尊貴，與落鳳相愛並不容易，且長華一片心意人人可見，落鳳不應辜負。
可落鳳被蒙蔽了雙眼，就連心也被蒙住了，他沒有聽，並且冰冷道：“不該你管的不要管，不該你提的你就閉好嘴。”
落鳳心煩意亂，看什麽都不順眼，連自己都煩，他怒道：“都給朕滾！”
睿明站了起來，對落鳳行了一禮，大步退了出去。
“一群廢物！”
落鳳揮手掃落茶盞，眉目冰冷，還沒有退出去的宮人被嚇得哆嗦不止。
長華已經離開三個月了，深冬已過，早春寒涼，卻怎麽也澆不滅落鳳心頭燃燒的怒火。
這怒火不知從何而起，燒得落鳳心煩意亂，心神恍惚。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周琛進來了。
落鳳倏然抬眼，眼神冰冷地看著周琛：“你來做什麽？”
周琛平靜道：“君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那繼續啊，跟我說做什麽？”落鳳隻要一想到長華身上的旱魃屍毒是孟子書和旱魃聯手下的，而周琛與林南視而不見，他便更窩火了。
周琛沉默一瞬，道：“那位已經離開，君上如此，實屬不必。”
落鳳像是被戳中心事的貓，瞬間炸了毛，橫眉冷豎：“你懂什麽？”
周琛抬眼，深深地看著落鳳，落鳳被周琛這般看著，忽然感覺心中的火被一盆冷水潑滅，剩下的隻有一槍空寂。
“君上，您後悔嗎？”周琛忽然問。
落鳳恍然，而周琛似乎得到了答案，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君上，那位何錯之有呢？”
大門關閉，周琛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失，殿中冷寂了下來，燭火搖曳，沉默侵蝕。
落鳳忽然低頭，偏過了臉。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春耕開始了，綠意萌發。
既陰山。
身披黑袍的人來到一片峭壁前，雙手結陣，山壁震顫，出現了一扇巨大的石門。
那人的手貼上了石門，石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緩緩開啟。
石門後的東西興奮地嘶吼著，衝出了石門。
那是一團一團的黑霧，裏麵滾動著看不見的白骨尖牙，以及猩紅的如同野獸般的眼睛。
天上黑雲滾動，一場災劫即將降臨這個人間。
金安城，皇宮。
落鳳站在龍清宮的寢殿門口，黑色的袍角被風輕輕卷動，而他目光冰冷地看著天上黑壓壓的雲。
那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仿佛就要掉下來一樣，充滿了不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