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的手指輕輕顫了顫，睫毛也跟著抖了抖。
水鏡中的褚越一步一步走到了重明麵前，劍刃挑起重明的下巴，唇角扯出諷刺的弧度：“重明，痛嗎？”
重明頭發散亂，嘴唇被鮮血染紅，他看了褚越一眼，扯出一個笑容來，輕聲道：“鬼氣凝結而成的箭矢，自然是疼的，但應該是不及你當年的疼痛的。”
褚越眉目驟然冰冷下來。
“你還敢提當年？”褚越倏然抬腳踹向重明，重明倒在廢墟中，勉強撐著坐了起來。
“當年天界設下鴻門宴，諸神借誅仙陣將我元神損毀過半，天道將我吊在九天之巔降下天雷，劈了我整整萬年，最後將我元神抽出投入輪回，不足百世無法解脫。”
“你沒嚐過誅仙陣的滋味吧？”不等重明說話，褚越又道：“這肮髒的人間也沒嚐過誅仙陣的滋味。”
重明倏然變了臉色。
果然，褚越道：“不如，你與這人間一起嚐試一遭吧。”
“褚越，你瘋了！”重明咬牙道。
“是我率領諸神設下誅仙陣等你，凡人並未參與，你想做什麽衝我來。”重明掙紮著想站起來，但是他動作一大，身上的鮮血就流得更多，就連他身下的廢墟都被染紅了。
褚越冷笑一聲：“可是人間讓我受盡疾苦，善良的凡人多，可窮凶極惡的人卻更加令人憎恨。”
話落，褚越收起玄鐵劍，雙手結陣。
冥王的力量來源於陰陽，此前被天道壓製時自然會被削弱，但是天道已經逃竄了，褚越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施展了出來。
不過轉瞬，一個縮小的誅仙陣在褚越手中完成，他雙手打開，誅仙陣便倏然擴大，陣法瞬間覆蓋了方圓幾百裏。
人界外九十多年前就已經元氣大傷，所剩凡人隻有之前的一半不到，褚越還要對人界動手的話，隻怕又是一場浩劫。
“褚越，你在人界發瘋有什麽用？害你至此的是天道，你不去找天道報仇，遷怒人界做什麽！”
重明嘔出一口血，他抬手一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褚越一笑：“我遲早會找到天道，在找到天道之前，其他得罪過我的人、神，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話落的瞬間，誅仙陣在半空中緩緩下落，陣法駭人的力量壓在了這片土地和重明身上，重明不堪重負地彎了腰，整個人搖搖欲墜。
誅仙陣在某一瞬落到了地麵上，陣紋轉動起來，這是誅仙陣啟動的征兆。
水鏡前，長華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地盯著水鏡裏的褚越。
如果，褚越真的啟動了誅仙陣，那麽以重明為中心，方圓百裏，所有凡人的魂魄都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魂飛魄散。
褚越，不可以……
長華嘴唇翕動了兩下，然而就在此刻，誅仙陣極速轉動了起來。
誅仙陣啟動了。
重明驟然跪了下去，神魂被撕扯著，隱隱要被從身體裏扯出來，這讓重明的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
水鏡的畫麵一轉，城鎮裏全都是肢體扭曲慘叫不止的凡人。
重明雖然更受折磨，然而凡人在誅仙陣中的遭遇卻更加讓人不忍於視。
先是身體被撕扯碾壓，然後魂魄被誅仙陣捕捉，撕裂吞噬。
視線所過之處皆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長華瞳孔震顫，脫力地退後了一步，
“他瘋了。”湖邊的離殊說。
長華倏然看了過去，眼神冰冷得離殊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長華冷冷開口：“你不是離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