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進怒斥登徒子 小葵心驚見舅爺
夏進出了門,七彎八拐的向賬房尋去,這一路上,心中清明了許多,雖說舅舅是遠房,但是待小葵和待自己都不錯,小葵能進漱月樓也是舅舅幫的忙,這樁事,想來舅舅也是腦袋一熱,拍手應了下來。
想著想著,夏進走到了賬房的門前,屋裏算盤聲劈劈啪啪不絕於耳,夏進走了進去,低聲叫了句:“鄭參舅舅!”,一個粗壯的大漢輕輕放下手中精巧的算盤,掏出手巾細細地擦了擦頭上的汗,大笑著:“夏進,今日是不是看完小葵了,才想起我這個糟老頭子!”房中的一幫賬房早已習慣鄭參的大嗓門,頭也不抬的繼續算著賬。
出了門,鄭參重重拍了下夏進的肩,夏進吃痛,這個舅舅一直這麽沒輕沒重的,幸好自己身子骨比普通書生來得硬,不然早散架了。夏進將與小葵的事細細地說給了鄭參聽,鄭參聽完哈哈一笑:“我道是什麽事,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是盯上了自己門前那朵小花,這事,是我不好,沒看出你跟小葵那些小情結,我本是想來著小葵能投個富貴人家,雖說不是正房,但也比現在的日子好過,你也能安心做學問,舅舅本是膝下無子,更是視你如己出,若是這些小事辦不好,舅舅便是太無能!”
說罷,鄭參摸了摸自己如剛針狼鬣般的胡子,又重重拍了拍夏進的肩,夏進顧不上痛,連忙向舅舅道謝,鄭參擺擺手:“下個月我可要吃到我侄媳的敬茶,你可別像那些酸秀才,隻顧著做學問忘了人生大事。對了,我自小教你練的拳腳功夫,最近可是沒忘了功課?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那哪行,身體是本錢,練好了讀書也精神。”
夏進稱是:“舅舅囑托侄兒不敢忘。”鄭參心道:這小子練武本是一塊好材料,這自小練得羅漢長拳,頗有奇效,身子骨竟比自小吃苦練武的江湖人好得多。隻可惜讀書把腦子讀傻了,想來也是塊榆木疙瘩,也罷,今世能保他一生平安,也對得起自己個便宜妹妹。看著傻小子開心樣,鄭參揮了揮手,招呼著夏進趕緊滾蛋,去多陪陪自己的未來侄媳。
夏進身在此,心卻是早飛到了小葵哪裏,鄭參一招呼,飛也似地衝了出去,鄭參後麵不忘喊著夏進小葵這兩對小夫妻今晚上他家吃飯。夏進應了一聲,也沒管自家舅舅聽沒聽見,自顧自得往前跑。夏進尋見了小葵,將鄭參的話說了去,小葵不禁喜極而泣,人生可便是如此,若是尋了一佳人,那神仙也不羨得去做,夏進與小葵說了晚上鄭參宴請兩位小鴛鴦的事,小葵暗自忖量,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說的見親家,心中又喜又怕,前頭恨死這鄭參,現在卻是早忘去了,想著如何討好這未來舅舅。夏進與小葵聊了許久,看亦是晌午了,想著淑月樓要是開張了,小葵可要忙起來,自己也要去置辦些禮品,晚上提了去見舅舅,於是跟小葵依依惜別,回了自家屋子。
晚上接了小葵,小葵打扮得異常俏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看著夏進。夏進不禁看傻了眼,愣在了當場,小葵錘了夏進一記粉拳,紅臉啐道:“這個酸書生,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直勾勾盯著人家看,也不知羞,學得那些孔子孟子,非禮勿視估計全扔家去了!”
夏進嘿嘿傻笑道:“小葵今夜真好看……”“呸,說話倒是像那些登徒子,不像個書生,快且尋舅舅去,莫要叫舅舅等急了。”夏進如夢初醒,連聲稱是,領著小葵出了漱月樓。夏進與小葵說笑著剛離了漱月樓,迎麵走來一華服書生,文質彬彬,卻是劍眉虎目,邁著方步,輕輕敲著手中的紙扇,見著夏進與小葵有說有笑,愣了一下,踱步上前,細細打量了夏進一番,小葵見那書生,便躲去夏進身後。
書生見狀哈哈大笑:“夏葵姑娘別來無恙,小生這幾日未見姑娘,姑娘出落得更加俊了!敢問這位兄台是?”夏進聞言不喜,心想:這且是如何,當街出言調戲自家未過門的媳婦,於禮不合!小葵這時附於夏進耳邊低語道:“這便是那賊王長清,幾次三番糾纏於我,這廝甚是討厭。”夏進聞言,抬手作揖道:“在下廣陵夏知常,看樣子王兄是否常在街頭戲耍FengLiu,招花引蝶。”
王長清豈能不知其中酸味:“亦不知夏兄也喜歡於街頭尋FengLiu,戲風月,不想夏兄亦喜歡於FengChen小姐當街行那巫山之事,顯得好一個讀書人的身份。”夏進倒也不怒,鬥嘴皮子,這位可是誰都不怕的主,ting直了腰杆能將皇帝罵上個三天三夜。“王兄休要汙蔑我家內人,尼姑庵出來的可都是尼姑?聽聞王公子令尊是個好佛之人,常去白馬寺禮佛,卻是有了王兄此等虎子,看來令尊這個和尚作得並不順溜。小葵,今日舅舅有請,做小輩的不能失了禮數,隨相公我走。”說罷作了作揖,拱手請王長清讓出一條道,拉著小葵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向前走。
王長清也不惱,隨著小葵與夏進離去,臨走不忘一句:“夏兄高台闊論,在下今日領教,他日在下定會登門拜訪。”夏進亦是不搭理,徑直拉著小葵往前走,小葵又喜又羞,喜得是自己相中的男人幫自己出頭,落了王長清的麵子,羞得是未過門一口一個內人叫得真是親切,這木頭貌似開了竅。
走到了半路,夏進停了下來,鬆開拉著小葵的手,一臉鄭重地看這小葵:“小葵,我……”小葵羞紅著臉,絞著衣角低著頭不說話。夏進一咬牙:“小葵,剛剛是我不好,不該叫你做自己內人,你還未過門,不該拉你的手,男女授受不親,於禮不合!於禮不合呀!小葵……對不起……”小葵:“……”夏進:“小葵,你怎麽了?”小葵:“不要和我說話。”
兩人嬉戲打鬧一番,到了鄭參門前。小葵緊張的理了理衣服,糾了糾姿勢,主動拉著夏進推門進了院子,鄭參院子不大,但不可謂不精致,平日裏鄭參好打理花草,院內養了不少奇珍異種,花叢草叢中,在一叢嵩山金剛竹下,有一方石桌,周圍正好為了三個石凳,石桌上放了幾個精致小菜,隻見鄭參笑嗬嗬地從屋裏走了出來,“夏進你個好小子,舅舅等這個未來侄媳等得心都快煎熟了。”小葵美目一轉,當下就羞羞SeSe地叫了一聲舅舅,鄭參聽著這一聲真是美到心裏去了,雖說夏進不是自己的親生的,但是夏進自小就是自己的一手帶大的,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寶貝疙瘩心頭肉了。
如今即將小登科,這個做長輩的心中當然是一番滋味無窮盡,高興的同時又不禁唏噓,孩子終於長大了。夏進聽了小葵叫了一聲舅舅,總是憋不住,不禁嘀咕一句:“於禮不合呀……”不曾料想被鄭參聽見,眼睛一瞪,張口罵道:“夏進,你今天莫要放什麽窮酸屁,你娘子叫我舅舅怎麽了?!我還就認這個侄媳婦了!”話音震得夏進小葵兩耳生疼,夏進隻好連聲答應。小葵跟鄭參熟絡了起來,接連數落著夏進。
夏進哭笑不得,隻能支支吾吾答應,一個是舅老爺,一個是未來老婆,誰都得罪不得。就當三人歡聲笑語時,隻聽“咚!”的一聲,鄭參一丈高的實木大門被一腳踹開,踢翻在地,激起一地FengChen,塵霧散去,一批發長須黑衣人緩緩走進門內,一雙凶目狠狠地盯著鄭參:“少林降龍棍,沒想到這麽多年,你躲在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跟這兩個小畜生唱什麽舅舅侄子的大戲!”語畢,黑衣人向前長跨一步,左手虛探,右手連翻幾個掌花卷起院中沙塵,伴著“呼呼”聲,衝著石桌就是一掌印去!霎時間,石桌被這一掌實實地印了下去,“砰!”地一聲,石桌四分五裂,桌上的酒菜四散,石粉洋溢,一時間看不清石桌後的三人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