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應運應劫
萬成風隨蕭莫踏上了隕石，隨即就察覺到了一股跟在外觀察時的不同感受。
虛無之界中不乏隕石，但也不過跟世界中的星辰相似，但這塊隕石踏足其上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腳踏實地的厚重感，仿似有什麽神妙加持，讓這隕石上有氣流湧動，雖不能跟真實的世界相比，卻也勉強讓人如生存於世界中般存活下來。
“怪不得，我道也不可能憑白的就能在這虛無之界中生存下來啊……”
萬成風腳下微微用力，踩了踩地麵，隻覺得有一股沉穩的氣息彌漫卻察覺不到什麽異常，覺得有些怪異，也不好過分表示，跟著蕭莫進了一間簡陋的屋舍。
雖說修行者可以不眠不食，但卻從來沒有人真的這樣完全摒棄，少不得有許多鮮果香茗或是獨具一格的奇珍異食來滿足口腹，但蕭莫這裏卻是真的什麽都沒有，連待客的茶果都欠奉。
“還請萬兄見諒，寒舍鄙陋，又沒有什麽出產，讓你見笑了。”
萬成風笑了笑，示意無妨，能在虛無之界中找到什麽可食可用的東西那才是真的怪了。
隨後便是他裝模作樣的給蕭莫偵探穢毒，一探之下就心裏就更加高興了。
蕭莫體內淤積的穢毒汙濁之氣品質之高，當真是世所罕見，也是萬成風聞所未聞的好東西。
而更讓他感到奇怪的就是這些穢毒並不是從外界侵染，反而像是從自身真靈中衍生出來。跟元神糾結纏繞在一起，不分彼此。若是萬成風想要汲取這些穢毒為己用。勢必要崩碎對方的元神！
當然，他也可以元神當作構成萬千穢氣的一種氣息，但對方的修為同樣深厚無比，想要吸收一定會有瓶頸，消化的速度就會更慢。
“沒關係，雖然暫時還沒有辦法根除，我卻可以永久的壓製住這些穢毒和汙濁，蕭兄以後也可以不必受到這些東西的折磨！”
萬成風斟酌用詞。想要打動對方勢必要拋出足夠的**，而他又不希望蕭莫會更開心。
蕭莫大喜過望，激動難言，“萬兄這話可是真的？”
萬成風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蕭莫顫聲道，“那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望萬兄能夠答應！”
“什麽事。若是在下力所能及，自當盡心竭力！”
“此間還有許多跟我一樣的人，若是萬兄不嫌麻煩，可否幫他們也驅除這種日夜飽受的痛苦跟折磨？”
“什麽，還有跟你一樣的人？”
萬成風險些驚喜的跳起來，旋即覺得自己的表情不太多。好在驚色多過喜色，蕭莫也沒有發現。
蕭莫點了點頭，沉聲道，“萬兄請隨我來。”
萬成風實在不知該說什麽來表達自己此刻內心的激動，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好事天上竟然掉下這麽大的餡餅給自己。當即隨著蕭莫外出。
蕭莫指著遠處道，“這每一間屋舍裏。都有跟我一樣遭遇的人，他們也都為穢毒纏身，終日痛苦。若能得萬兄相助，定然各個感激不盡。”
萬成風放眼望去，就見這隕石上約莫有百間屋舍，想著若是這每一間屋舍裏都有一人，這得是多麽強悍的一股力量！
而他心中同樣有了盤算。
若是都如蕭莫這般可欺之以方，自己大可控製起來，甚至這些人因為日夜被苦痛折磨，心中怨毒和憤怒定然不小，如果自己再將他們引薦給黑袍人，每個人都習得強大神通，卻又被自己控製著，這股力量足以橫掃世間！
不過隨即萬成風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也不知道，若是讓這些人習得了黑袍人的神通，是不是能夠擺脫穢土轉生的控製。這一點倒是可以等到日後慢慢琢磨，即便沒有黑袍人神通，這些人的力量已然足夠強大——隻要那些人不會落後蕭莫太多！
那這些人到底都是什麽來曆呢？萬成風心中還存著疑惑，這是他想要搞清楚的問題。
“既是有人，怎的也不見有人外出？”
蕭莫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沉痛，緩緩的道，“這些人昔年都是門派中的天之驕子，如今卻落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何受得了這般反差和變化。況且這些穢毒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發作，又怎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哦？”萬成風終於疑惑起來，“蕭兄請恕在下冒昧，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因為住在這裏的緣故才惹得穢毒纏身，那到底是什麽緣故才讓你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蕭莫歎道，“萬兄能救我們，這點倒也不必再隱瞞，不知萬兄可曾聽聞過應劫之人？”
“應劫者！”
萬成風腦海裏登時響了數道驚雷，目瞪口呆的看著蕭莫。他才剛剛殺了一個應劫者，盡管是乘人之危，畢竟有些心虛。
蕭莫當然非是萬成風那一閃即逝的念頭所想般，“看來萬兄定是知道了。唉，應劫者本是極隱秘之事，萬兄竟然知曉，也不是一般人。”
萬成風不知所謂，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蕭莫指著隕石上錯落又稀疏的屋舍，沉痛的道，“這些人原本都是各界的應劫之人！”
“什麽！”
萬成風失聲驚呼，想起蕭莫先前裏為穢毒纏繞滿地打滾的慘狀，實在難以將他跟應劫者這個稱號聯係起來。
“萬兄也感到驚訝吧，嘿嘿……”蕭莫苦笑，笑容裏有說不出的嘲諷，“應劫者，多麽光榮的稱號，多麽輝煌耀眼如星辰般的人啊，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呢？”
“是啊，”萬成風不知該說些什麽，“實不相瞞，我也見過應劫者，俱是人中之龍，修為高深，氣運隆盛。無論出身哪個門派，都是受到門派看重和庇佑的天之驕子啊。又有誰敢，嗯，誰能將你們迫害至此？”
蕭莫自嘲的笑著，神情悵惘，緬懷中帶著刻骨的仇恨，這次卻並不掩飾，“需知，應劫之人也分兩種啊。”
“願聞其詳。”
“一種是在世界蓬勃時出現的，這種應劫者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得天獨厚，資質非凡，根行深厚，天選之輩，氣運綿綿，無論修行還是際遇，都是讓常人難望項背的。往往數十年就能取得旁人數百上千年苦修才能擁有的境界，之後便能順利晉升不朽，成為門派的驕傲，修行界的傳奇，流芳百世，無數年輕人的偶像，得到的是尊敬和崇拜。這種人是應運而生，卻也叫做應劫者，能夠幫助世界抵禦外患，爭逐殺伐……”
隻要不是豬腦子就猜到，隕石上的這些應劫者，不是這一類。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應該算是真正的應劫者吧，”蕭莫歎了口氣，“因為他們是真的為世界的劫數而生，那才是真正的拯救世界之人！”
蕭莫頓了頓，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讓萬成風知道他正在說他自己，也在說居住在這塊隕石上的所有人。
“存在於虛無之界中的一個個世界，無論大小，其實都算是一個恢宏巨大的如生靈般的生命體。既然是生命體，當然就會有生老病死。生靈通過修行來避死延生，世界也同樣有長存的方法。但即便是強大的生靈，也有各種各樣的劫數。而抵禦這些劫數，修行者采用的方法有很多種，世界所能采用的，卻隻有一種！”
說到這裏，蕭莫已經因為激動全身都微微顫抖，他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細微之極的縷縷穢毒從他的毛孔中開始浮現。
萬成風連忙又加持了一道印訣在他的身上，正聽到關鍵處，當然不能讓蕭莫就此中斷。
但凡生靈都有好奇心，萬成風也不例外。蕭莫現在說的正是他從來不知道的秘聞，這一刻萬成風甚至忘了自己的勃勃野心，他更關心蕭莫所說的內容。
蕭莫臉上的痛苦之色又漸漸消逝，對萬成風表示了感謝，喘了口氣，接著道，“世界的劫數就像一種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這種病會讓世界產生極壞的變化，甚至讓整個世界滅亡，因此又稱劫數，應劫者，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劫數而生的。”
“世界既然有生老病死，它可以延生，卻逃不過這種病。每當病患要發作時，世界自身就像生理機能般預知這種變化，因此而生出應劫者來。而這種應劫者真正的作用，就是在成長到足夠的地步時，把世界的病患轉嫁到自己的身上，形成的這種趨之不盡無法逃脫的穢毒汙濁，因為這是一個世界的全部負麵氣息，強大無比，邪惡無比，汙濁無比，抵擋不得。因為這是應劫者的命數，他本就是為此而生，穢毒汙濁會糾纏於真靈，因此也無法驅除！”
“當我們把世界的病患全部汲取，我們就仿佛是世界身上的一個腫瘤，異類，邪惡，汙穢，世界再也不肯容納我們，就把我們像踢皮球一樣踢了出來！哈哈，嫌惡我們，討厭我們。我們救了整個世界，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卻就這樣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