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紫命符詔

黑袍人在如山的壓迫下靜寂無聲,默然反抗,就算厄運臨頭都不曾發出絲毫聲響,而況如凡人般麵臨絕境時聲嘶力竭的咆哮嘶吼。

縱然是在石塔下仍舊黑氣繞身,閃爍著如熔漿般的暗紅光芒,演化出道道光影,神通變幻,跟從天如洪瀑垂落的玄黃之氣對抗。

無屈服之意,無惶恐之態。

經曆了無數次的碰撞,木元也不得不承認,就算玄黃之氣不懼黑袍人所施展的古怪神通,但想要破之仍舊毫無辦法。

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從石塔中退了出來。

木元跟中年道人合力,以石塔重新封鎮了黑袍人,籠罩住整座城的黑氣也開始被石塔重新吸引過來納入其中。

從那幾個被木元藏起來的道士身上木元就已經知道,黑氣圍城,亦在不斷的侵蝕城中的生靈,改變他們的身體結構,或許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修習那些古怪神通,而今自己把那幾個道士藏起來就是為了研究這其中轉變的奧秘。

石塔就像一個無聲的渦流,把彌漫各處的黑氣統統席卷吞噬,看這速度,隻消一盞茶的時間便能將城中黑氣吸收一空。

中年道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眼神裏不乏羨慕的看著木元道,“原來道友竟得了完整的玄黃法訣,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友可願答應?”

木元約略猜到是什麽,卻並不點破,微笑著道,“但說無妨,若能幫得上忙,在下定不推辭。”

中年道人神色一緩,指著這座石塔道,“傳聞當年道祖遊曆天下,興之所至,在不少的城池中都有這樣的石塔。威力強則強矣,終究是信手而為,不能跟真正的鎮魔法寶相比。這魔頭如此凶惡,既然能衝破束縛一次,我怕還有下次。到時候我獨自一人恐怕應付不來,若隻得我一人也罷了,卻還有滿城的百姓,責任重大,實在不容有失……”

他的聲音稍稍頓了頓,木元沒有說話,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是希望,也是請求,道友能夠將這石塔完善一些,以防那魔頭再次出來為禍。若是道友肯應承,在下雖不能代表全城百姓,但仍要會替他們感念道友恩澤。”

說著話,中年道人躬身下拜。

木元連忙攙住中年道人下拜的身形,笑著道,“這正是我輩修行本來之意,道友如此,可是輕看了在下!”

“還不知道友怎麽稱呼?”

“木元,你呢?”

“魏浮。”

加固石塔不是朝夕就能完成之事,尤其是此乃道祖所留,雖不是法寶,但要在這樣的塔上完善禁製就像在一幅立意高遠筆墨出彩的畫卷上再添景色,需得是好好研究,不然狗尾續貂,反倒壞了畫本來的意境。

應承下來,木元先繞著石塔轉了兩圈,完善跟催動其間差距可謂雲泥,很快木元就皺起了眉頭。

“魏浮兄,休怪我直言,在我看來,這塔似乎不能動吧?”

魏浮哈哈笑了起來,“木道友莫怪,在下還有件事未曾托底交代,也是想考校一下你的眼光,否則還真怕好意辦錯事。”

“哦?”

魏浮右手捏了道法訣,一枚紫光灼灼的符籙從他頭頂上冉冉升起。

“這是紫命符詔,你煉化了它才能改動這石塔乃至城中的一切。”

從魏浮頭頂上升起的紫命符詔,色澤淡金,紫氣迷蒙,有一種命數的力量在其中。

木元伸手抓下,略略一動便知曉了大概。

這紫命符詔,好比就是世俗中皇帝封官的官印,牽扯到氣運跟封賞,代表的是整個天地間的規則。

這規則不是不能被打破,但若打破之後遭受的則是整個天地的通緝!

紫命符詔的冊封跟修為無關,而擁有這符詔的人亦分高下,下者從其上,而且須得是無條件的服從,否則便是觸犯了天地間的規則,人神共棄!

木元也未料到,太清界的格局,竟然跟世俗間的國家管理方式如出一轍。隻是世俗中的國家以律條為基準,太清界這樣無邊大的世界卻是以天道為法規!

在這樣的運轉機製下,就算修為再高,隻要沒有經過冊封,便是沒有地位之人,如凡夫,實力再強也僅僅是個人之力。而一旦擁有了紫命符詔,代表的便是整個太清界,就算是一個不通修行之人,隻消有符詔在手,地位也要高出那些沒有符詔的“凡俗”。

這整個就是一個國家機製的擴大版。

即便不需魏浮來說木元便知道,太清界的皇帝,自然就是那位創世老祖,太清真人!

這樣的世界模式,讓木元耳目一新,卻又有一種束手束腳的不自由感。

一張小小的符詔,卻有萬鈞之重!

雖然還有俠以武犯禁,但又有多少俠敢來犯禁?

木元心情複雜,卻笑著對魏浮道,“你就不怕我用完不還,取你而代之?”

魏浮笑道,“隻消便利於民,能者居之也是正理,我又有什麽好留戀的。怕隻怕你這樣的正統傳承者還看不上我這小小的符詔,以你的出身,更高的符詔怕也是早晚之事吧。”

魏浮見了木元的玄黃之氣便猜測木元是道祖正統傳承,比起自己,猶如嫡庶之別。庶出者擁有的東西,怎能跟嫡傳相比?

木元笑著搖頭,默默運氣把紫命符詔納入泥丸,“待我將石塔完善後立刻完璧歸趙,這可是塊燙手的山芋,我也不敢多留呢。”

魏浮隻當木元是說笑,也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我去看看觀中其他人怎麽樣了,木道友且自便。”

看著魏浮身影消失,木元才內視泥丸,神念聚焦於紫命符詔,以真氣溫養,符詔上紫氣閃灼,不旋踵就被木元完全煉化。

轟!

一幅全城的光圖登時在木元的識海中蔓延開來。

這座城池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座屋舍,乃至每一人,都清晰無比的顯現在木元的識海之中。

“好家夥!”

木元這才發現,被自己匿藏起來的那八個道人也清晰無比的在符詔中顯現,也不知魏浮先前是沒有仔細觀看還是故作不知,竟然沒有點出這八人的下落。

木元的冷汗登時就流了下來,仔細回憶方才魏浮的表現,覺得對方並不是在作偽,暗道自己險些就成為整個太清界的公敵!

這一道符詔雖小,蘊含的內容卻極其豐富,以木元的修為研究這東西委實是大材小用。眼下這城雖大,對木元來說格局還是太小,很快就把整個符詔的功能了解,又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八人在符詔中的聯係抹去。

這樣一來,就算日後魏浮再次指掌紫命符詔也不會發現這八人的下落了。

木元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雖然了然了紫命符詔的功用,還是有些好奇,便返身回到先前魏浮所在的屋舍,靜坐默參。

整座城都濃縮在這一張小小的符詔之中,在其擁有人的識海中凝成一幅微縮光影,但隻要以意念關注,無論投放到哪一點,那一怵就會迅速放大,甚至能夠衍生成如正常一般大小乃至放大數倍的情景。

一張符詔在手,可以說這城中的一切都瞞不過符詔擁有人的耳目。

城中生靈更是盡皆記錄在符詔之中,生老病死窮通變化,一一反映出來。

這些也還隻是監察管理之用,紫命符詔更重要的作用還是在於其聚攏氣運的妙用上。

氣運之說,玄之又玄,木元還隻是在妖魔界四大聖那裏聽聞了些許,而後在降服誅仙劍的經曆中救贖了一村之民,產生了些縷幾乎可以忽略不及的氣運,太少且木元不知該如何運用,便將之沉入了太極圖。

如今指掌紫命符詔,立時就發現那些反映在符詔中的城中人,而且不單單是人,一些稍稍開啟了靈智的異類生靈都對這道觀有一種虔誠的信仰跟崇敬。這些純淨精粹的信仰跟崇敬所產生的,便是這一城一國之氣運。

太清界中,大城小國,一城便是一國,魏浮所指掌的這座城無疑是很小的一國,連凡俗中的皇室政權都沒有,完全是由道觀來主持,神權皇權歸一,是以滿城氣運盡皆匯聚於此,比起木元當初救贖的不過一村之民,便要龐大了許多。

較之那些算得上龐大,其實匯聚滿城數萬人所產生的氣運,仍舊不過是涓涓一縷,魏浮指掌紫命符詔不知多久,積累起來的氣運也無非是如一杯清水多少。

紫命符詔中也未有提及這氣運到底有什麽具體的作用,除了當日四大聖偶然言及,世界之間的爭奪除了本源的爭奪亦有氣運糾纏,除此之外木元便冥杳不知了。

“世界果然很大,秘密果然很多。我自覺已然見慣了滄海桑田,對世事閱曆豐富,卻不知還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東西,在我不曾去過的地方靜靜默默卻理所當然的存在著……”

一時間,木元感慨萬千,腦海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破開了,漾漾的如水流淌開去。

本已自覺飽滿的精神,卻忽然發現,自己可以承裝的更多,更好。

ps:接下來兩天可能無更,為什麽呢?出門,陪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