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寧捂著臉小聲抽泣。

這時馬文謙也醒了,他捂著腦袋輕嘶了一聲,暫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領子突然被人揪住,整個人被提到半空,馬文謙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莽夫。

“你你你、你是誰!快放開我!”

“混賬東西!睜大眼睛看看你幹的什麽畜生事兒!還不快給人家磕頭認罪!”

彭深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生母當年就是因為國公爺酒後亂性,才懷了他被國公夫人羞辱。

彭深這輩子最恨這種不負責任的渣男。

馬文謙臉漲得通紅,他看著四周的人,驚慌失措地表示:

“我和薛又寧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她和她丫鬟把我騙來的!她要騙婚我!”

“什麽亂七八糟的。”

謝見微擰著眉道,“寧姐兒說她半路撞見你,被你拉到假山裏欺辱,你還不承認?”

馬文謙瞪圓了眼往薛又寧看去。

“你竟然當眾撒這樣的謊!薛又寧!你這賤人!”

他對謝見微道:“謝夫人!你不要相信她!她顛倒黑白胡言亂語!分明是她寫信將我騙來,要我一定和薛家提親,說不願意嫁給宋家的紈絝子!我本來想走,卻被她身邊的丫鬟打暈了!”

馬文謙捂著後腦勺說道:“我腦後現在還有包!”

采荷哭道:“他腦後的包,是奴婢看到他欺辱小姐才打的,那位公子當時正巧經過,他可以作證!”

彭深點了點頭,“我來的時候,的確看到他壓在……”

那姑娘哭著,彭深本來想上去救人,采荷就從邊上衝出來給了馬文謙一板磚。

“你、你們、你們——”

馬文謙氣急敗壞,腦袋充血,整張臉漲得通紅。

“虧還是個讀書人,無恥之徒。”

“要我說,該叫他去坐大牢,這樣的人怎麽能做北越的官員!”

說話間,薛老太太得知消息也趕來了,她看著混亂的一幕,扶著額道:

“先把人分別關起來,等今日過去了再說!”

下人分別將馬文謙和薛又寧帶走,馬文謙被拖走時還在不停地喊自己冤枉。

薛老太太衝四下作揖,“讓各位看笑話了,中院裏備了午膳,請各位去壓驚。”

她暗示孫氏上來安撫其餘賓客,找到謝見微輕聲道:

“前院的事不用你管了,去把薛又寧和宋家,還有馬文謙的事處理了!”

薛老太太道:“無論如何,讓她滾!”

謝見微應了聲是,待人都走光了,她並未急著去找宋家人,而是來到彭深麵前。

“多謝公子救了我家姑娘。請問公子大名?”

謝見微生得好看,溫溫柔柔的,看著很和藹,彭深憨直地笑了笑,撓著頭說道:

“夫人直接叫我彭深便好,今日的事不過舉手之勞,夫人不必謝我。”

“你的舉手之勞,卻是我薛家的大幸。我必定要好好謝你的。不知你家住何處?也好方便我送謝禮上門。”

彭深漲紅了臉連連擺手後退,“真的、真的不必……”

“薛夫人!”

身後走上來一個婦人,彭深臉上的笑容斂了,有些沉默地退到婦人身後的女人身旁。

婦人便是忠義公府的夫人,她熱切地笑道:“我家老三一向嘴笨木訥,你可不要介懷。”

“彭夫人,原是你家的公子?並未聽你提起過。”

“老三不是我親生,那才是他生母。”

彭夫人指了指身後畏縮的女人,她似乎怕極了彭夫人,頭都不敢抬一下。

“我本來帶著他們兩個來,是想讓他們見見世麵,誰知道老三誤入了你家後宅,實在是對不住。好在沒鬧出什麽事情來。”

彭深拳頭攥的死死的,分明是彭氏偏說自己的首飾掉在了這裏,才讓他來找的。

他若不肯的話,這活肯定落到他生母頭上。

二十多年過去了,彭氏一直都沒有放下過對他們母子的厭惡,就算彭深對公府家產毫無興趣,甚至自請出族,她還是緊咬不放。

當初又不是他娘主動勾引的忠義公,是他自己醉酒沒管住下半身!

這麽多年後宅鶯鶯燕燕也沒斷過,盯著他們兩個不放,無非是看不慣他出族以後,還能出人頭地罷了!

麵對這樣溫柔的謝夫人,彭深實在不想她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印象,解釋了一句:

“大夫人的耳鐺不小心落在了這裏,我姨娘身子弱,不能長時間吹風,所以我回來幫大夫人尋。”

彭夫人的笑臉有一瞬間的僵硬,她沒想到平日裏低著頭乖乖受氣的木頭,今天竟然會當眾戳她的台。

謝見微:“彭夫人耳鐺落了?怎麽不早說?”

“毓秀,去叫附近的下人都過來,幫著找一找。彭夫人放心,冬日裏沒什麽雜草,東西掉了好找得很。”

“多謝薛夫人了……”

彭氏捏著絹帕,笑容勉強。

她的耳鐺就在袖子裏,就是找上三天三夜也是不可能在附近尋到的。

“夫人先去辦自己的事吧,我在這裏等著就好。”

“不著急,您是客人,在我府上丟了東西,我自然是得看著給您找到才行,不然旁人要說我怠慢了。”

幾個留下來看風景的賓客笑著誇她貼心。

下人來來回回找了好幾次,都說沒看到耳鐺的痕跡。

彭氏額上冒汗,強笑道:“那大概是落在其他地方了,算了,不過是個小物什,丟了也無妨。”

她小心翼翼地捏住袖子,毓秀瞥見,慢條斯理的說:

“耳鐺這種東西,怎麽會如此輕易落下來呢?”

彭氏心虛,抬手去抹汗的時候,毓秀指著她袖子說道:“誒!彭夫人,您袖子裏亮閃閃的是何物?”

彭氏忙的捂住了袖子。

“……”

附近的人紛紛往她看來,表情微妙。

彭氏身子僵硬,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反而更顯可疑了。

謝見微笑說:“是不是您收起來的時候,不小心忘了?您再在袖子裏找找吧。”

彭氏訕笑著摸進袖袋裏,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把耳鐺拿了出來。

故作驚訝,“原來在我身上呀……我今日出門時頭暈乎乎的……當真是忘記了。”

其他賓客但笑不語,同在京城,誰還沒聽過忠義公府的事了。

謝見微點點頭,“既然找到了,那我就不留您了。毓秀,送彭夫人去中堂吧。”

她看了眼彭深的生母,見她衣衫單薄,又說:“毓秀,你把我房裏那件狐皮鬥篷拿給這位姨娘。”

“是,夫人。”

“夫人……這我,這我不能收哇!”

彭深母親慌張道,謝見微笑說:“您不必客氣。這便當我謝他的東西吧。今日風大,您體弱別受了風寒。”

彭深感動的鼻酸泛酸,抱拳道:“多謝夫人!”

謝見微歎了口氣,“不必,應該的。”

她再怎麽樣,也補償不了前世對彭深和他母親的虧欠了。

等人都走了,謝見微才動身前往薛又寧的院子。

到了以後又吩咐護院:“把馬文謙也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