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北越各處受災,朕有心賑災,救災民如水火,奈何國庫空虛,急需忠義之士為國出力。今號召天下商賈、朝廷官員募捐銀兩、糧食,上繳戶部,救助災區百姓……”
“大家聽好了!所有捐贈者,皆可得各色賞牌一枚,十日後計數,募捐最多之人,有一板皇上禦筆親書的牌匾!這個排行分兩個,一是平民商賈,二是朝臣。”
正當所有人還未弄清發生什麽事的時候,一道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謝家謝景之,捐銀五百。”
“五百兩?!”
百姓紛紛退讓開,謝景之大步走上前,讓身後小廝抬了幾箱銀子,當眾打開。
傅平野讓人點銀,隨後示意戶部官員記賬。
確認無誤,他親手將一副紅色功德牌交給了謝景之,另一邊,禮部官員大聲唱道:
“謝大人捐銀五百,現排官員榜第一!”
百姓之中,一位布坊老板衝上前,掏出身上的銀兩。
“這……草民捐、捐五兩?成不成?”
“叫什麽?”
“劉德。”
禮部官員唱:“商賈榜劉德,捐銀五兩,現排第一!”
劉老板親自從傅平野手中接過綠牌牌,激動得頭暈目眩。
這可是太子!
平日見都見不到一麵的太子!
親自給他發功德牌!
百姓議論紛紛:“劉老板好人啊!出手就是五兩銀子。”
“劉老板一向仁義,劉記布坊的東西也是物美價廉,我常常在他家扯布給娃做衣裳的,能穿老多年了!”
“真的?那等開春我也去劉記扯布做春衫。”
“這下好,能看出京城裏哪幾個鋪子值得光顧了。有些老板眼睛長在頭頂上,隻認一個錢,把真樸實的都壓下去了,往後啊我隻挑店裏頭有功德牌地,沒有的我都不去!”
在旁觀望的商人們聽後紛紛坐不住了,搶著上去捐銀。
“劉德那個摳門窮鬼!五兩算什麽!我捐十兩!我要第一!”
“滾蛋吧你!我我我、我捐五十!陛下的親筆牌匾我要定了!”
他們本來挺猶豫的,畢竟這種白掏銀子的事,聽著十分不劃算,得不到第一,一個功德牌最後也隻能擺在家裏落灰。
可聽著四周百姓的聲音,他們才意識到,也是劃算的。
就算拿不到大牌子,爭個紅牌,也是攬客的招牌啊!
謝見微坐在雅間的窗戶旁,看著皇榜下排起了長隊,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她取出銀子交給毓秀,輕聲道:“等會兒人群散了,你再把這些銀子,給那幾個百姓,記得躲著點人。”
“奴婢記住了。”
想讓這群人乖乖捐銀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總需要一點助力的。
謝見微喝完了壺中的茶,遮上麵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事兒很快在京中傳開。
慎王得知後冷笑了聲,挑著眉說:“他這是不惦記著本王兜裏的銀子,想用這招來勾引本王捐銀子了?”
傅意歡大笑道:“皇兄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區區一個牌匾,也要看皇叔需不需要。皇叔若真想要,大可直接去問父皇要一張真跡,何必花大幾萬兩銀子買?恐怕也就那些商戶盯著!”
另一個官員捧起酒杯說道:“太子不追究了好啊,王爺的銀子,下官和殿下的銀子,都能保住了。”
慎王喝了口酒,笑著說:“改明兒,本王意思意思捐一點上去,哄了他就完了。這太子啊,本王也是高看他了,沒想到以前手腕挺狠辣一個人,生了孩子以後,麵了,哈哈哈哈!”
“老七啊老七,讓你銀子交得快,傻眼了吧!”
胤王苦笑著搖頭,“論耐力,我還是比不上皇兄啊。”
“哈哈哈,改明兒皇兄請你喝酒,安慰安慰你。”
慎王徹底放下了心,在府上大肆宴請官員,醉生夢死,至於銀子,隻打發了兩百兩了事。
酒宴結束後,薛賢齊醉醺醺地回了廣陽侯府。
剛到便被薛蟾和廣陽侯叫了去,他便將酒桌上的事和二人講了。
廣陽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事兒真就這麽過去了。”
薛賢齊:“那咱們也和慎王爺一樣,淺捐一些好了。”
“就拿個一百兩出來吧。”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薛蟾忽然說道,他看看父親,又看看薛賢齊,“這不像太子平日的行事作風。”
太柔和了。
他竟然真的就這麽放過了慎王?
若是辦這事兒的是其他皇子,還有幾分可信度,偏偏這是最乖戾不好惹的太子。
廣陽侯擺擺手,“蟾兒你想多了。太子平日再囂張跋扈,也是不敢真的和親叔叔叫板的。當年的事,慎王也是有相助的,若真鬧起來,焉知道皇帝會幫哪個,他有顧慮也正常。”
“……或許吧。”
募捐的時間一共十日,一眨眼,八天過去了。
兩個榜上的金銀數目都挺可觀,但官員榜後麵的金額明顯落了一大截,顯然許多官員並不在意那個功德牌。
也可能是前段時間還債還得太多,真的沒銀子了。
拖到最後一天,廣陽侯吩咐謝見微將那一百兩給太子府送去。
謝見微眉頭皺了皺,說道:“父親,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一百兩,屬實有些難看……”
廣陽侯:“這有什麽,我們侯府又不缺那一副牌匾,和一個功德牌。”
孫氏陰陽怪氣道:“自然比不上你們謝家,零零總總加起來,捐了好幾千兩,排第一呢……虛榮什麽……”
謝見微別過頭,扯了扯嘴角。
反正她該勸的都勸過了,後麵出事了,誰也別想賴上她。
“那好,我這就差人給太子府送過去。”
說是差人,謝見微回房便喬裝了一番,跟著送銀的隊伍一道來了太子府。
淩南接的銀子,看見是她愣了一下,連忙調整表情,故作冷漠地說道:
“你跟我進來記賬,別的人留在這裏點銀子。”
“是。”
淩南領著謝見微來到內院,停下步子衝她行了個禮,“謝夫人。”
“不必多禮。我想見見太子,不知他可有空閑?”
明日酉時三刻募捐就截止了,謝見微想知道他準備做好了沒有。
淩南:“太子正在書房,屬下領您過去。”
“多謝。”
說話間,二人來到書房外,淩南進去稟告,沒多久傅平野便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