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商指著薛盼盼。

“就是她!她那日雖帶著麵紗,但我記得她的身形!我還記得她簽契約的時候,左手虎口有一處紅痣!”

捕快上前強行壓著薛盼盼張開拳頭。

“大人!果真有一處紅痣!”

杜府尹:“契書何在?”

棉商手忙腳亂從懷裏把簽好的契書拿了出來。

交給上頭以後,他便衝謝見微解釋:“既然是契書失竊,那這契約就不算數,我馬上讓人把放進府裏的東西拿出來,再給您收拾幹淨!”

杜府尹看著那契書上歪歪扭扭的字,下令道:

“去取筆墨紙硯來。”

東西被放在薛盼盼麵前,杜府尹說:

“本官現在要你拿左手,寫下‘謝見微’三個字。”

筆被強行塞進薛盼盼手裏,她咬著牙,顫著手在紙上塗寫起來。

寫成的三個字糊成一片,完全看不清楚。

杜府尹冷笑聲說:“你想靠這招來蒙騙本官?就算不是慣用手,也斷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字來!你不敢寫,分明是心虛!”

薛盼盼手腕顫抖,毛筆摔在了地上。

“大人!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以為不承認,本官就不能判了不成!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認還是不認!”

孫氏和薛盼盼跪在一處,二人暗暗對視了眼,誰都不敢張口。

杜府尹:“好好好,既然如此。先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如今事實已經十分明朗,杜府尹並不算嚴刑逼供。

況且孫氏和薛盼盼二人都無誥命,隻能是任人宰割。

捕快將板子和長凳都搬上了公堂。

薛盼盼和孫氏嚇得肝膽俱顫。

薛盼盼往謝見微方向爬去,邊哭邊說:

“二嫂!二嫂你說話啊!這分明是誤會啊!我和母親沒有偷你的嫁妝!真的沒有啊!”

捕快將她拖了回去,按在長凳上。

啪啪啪——

木板挨著皮肉的聲音。

薛盼盼和孫氏的慘叫,都聽得人頭皮發麻。

官府打的板子,可不是侯府家法那樣輕鬆。

一下見血,兩三下便是皮開肉綻,衣裳都能黏進皮肉裏去。

二人先後扛不住了,孫氏揮舞著胳膊:“我認了!我認了!是我讓王媽媽偷的,是我!別打了!”

杜府尹抬手叫板子停了下來。

問道:“那你為何要偷賣你兒媳婦的陪嫁!”

薛盼盼哭著說道:“母親遇了困難!問二嫂求救,二嫂拿捏著中饋不肯撒手,一分銀子也不想出,母親是走投無路,才會去偷二嫂陪嫁的呀!”

“二嫂,母親和我固然不好,可你也太狠了!我們好歹是一家人,你一毛不拔不肯幫忙就算了,還將我和母親告上公堂,母親年事已高,哪裏挨得住打呀!”

孫氏聽出薛盼盼的言下之意,趴在長凳上就大聲呻吟起來。

她疼的發抖,根本不需要作假。

假惺惺落了眼淚哭著說:“見微!母親對不住你,母親本來隻想要你幫一幫我,沒想要偷你的東西,可你太無情了,母親一時生氣才……母親錯了,你就饒過母親這一回吧!”

杜府尹輕嘶了一聲。

心想這侯府母女倆心思可真毒。

府外討伐孫氏和薛盼盼的聲音小了些。

幾個年長的婦人嘟嘟囔囔說:

“侯夫人說的也不無道理。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好意思偷兒媳婦的嫁妝!”

“既是一家人,婆母遭難幫襯也是應當的。”

“本來就是家裏的事,居然還鬧上公堂,誰家的好兒媳這副德性。”

公堂上,謝見微淡淡道:

“母親說的幫襯,是指前些日子要我賣掉陪嫁田產,幫您湊上打碎公主府擺件,被索賠的那五萬兩白銀麽?”

嘶——

“五萬兩白銀——”

“我的天,這麽多錢!”

廣陽侯臉色一沉,心說不好。

謝見微:“且不說公主有令,不許我幫您。就是幫,您這五萬兩全要我代出,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您說您走投無路?”

“母親,您頭上的釵子是純金的,腕上的一對鐲子是和田籽玉,頸間的項圈是金鑲玉配瑪瑙珠串成的,耳飾也是玉,一身下來當鋪少說五千兩。”

“您不是沒有銀子,也不是走投無路,您是分文都不肯為自己的錯誤出錢,全都要我來。”

“我是您的兒媳婦,不是您的錢袋子。”

謝見微幾句話,把孫氏的偽裝全部戳得稀爛。

“還有,您拿走的契書,價值是十萬兩。”

言盡於此,不必再說。

百姓聲聲討伐:“騙子!騙子!”

“騙子母女!活該挨打!!”

杜府尹一聲令下:“入室偷竊,杖三十!行刑!”

府衙外,廣陽侯一個沒站穩,崴了一下腳。

薛蟾忙扶住他,“父親!您沒事吧!”

“蠢婦!蠢婦啊!”

廣陽侯推開他,“你娘她,她是要毀了咱們爺孫三人的前途!”

“父親……”

“我現在就進宮,去同皇上請罪。認我治家不嚴!總好過順天府尹先遞了結案折子上去,我這個老臉,以後就別想在官場上待下去了!”

廣陽侯駕馬離去。

薛蟾等到行刑結束,馬上讓人把昏迷不醒的薛盼盼和孫氏抬上馬車。

在百姓一片噓聲中,駕馬離開。

事情傳回廣陽侯府,氣得薛老太太直接病倒了。

廣陽侯先行進宮請罪也沒落好,挨了皇帝的斥責,被勒令在侯府禁足反省十日。

至於孫氏,算是徹底在鄴京出了名。

誰都知道廣陽侯夫人,是個磋磨長媳,偷人陪嫁,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了。

孫氏從昏迷中醒來,知曉此事氣得差點沒再暈過去。

她拍著床板恨得咬牙切齒。

“謝見微——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你不會放過誰!”

孫氏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