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一臉肉疼,吩咐身邊的老媽媽去拿銀票。
“祖母手上的銀子有限,先給你一些,剩下的再叫蟾兒給你……”
“你都當了什麽要緊的東西,趕緊先去贖回來,別叫你爹娘擔心。”
薛老太太也是害怕。
他們一家都是死要麵子的人,之前孫氏偷她嫁妝的事,已經讓廣陽侯府備受冷嘲熱諷。
若是再讓外頭知道,她這些年拿了三十幾萬兩嫁妝,補貼侯府家用,光百姓的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薛老太太命人拿了十萬兩銀票給謝見微。
謝見微麵不改色地收了下來。
淡淡道:“就算如此,侯府賬簿依然是虧空的。”
薛老太太一口氣拿了十萬兩,也是元氣大傷。
她撫著胸口說道:
“無論如何,府上的東西不能拿出去賣!若是賣到了熟人那裏,豈不是全京城都要知道,我廣陽侯府出事了嗎!”
謝見微:“那就縮減用度,減少花銷。”
“那些銀子,也不過杯水車薪而已!罷了罷了,你先回去琢磨琢磨。不管怎樣,府上用度照常,燕窩人參的銀子也得空出來,齊哥兒那邊不能斷了。”
薛老太太是寧死也不願放棄享受的人。
這些東西和其他貴價的滋補品,是他侯府的顏麵,不能扔了。
謝見微不置可否,拿了銀票揚長而去。
秦氏隨後也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薛又寧扶著薛老太太回到裏間炕上。
薛老太太揉著心口,餘光瞟了她一眼。
“臉上抹藥了?”
“已經抹了,多謝曾祖母給寧兒的藥……”
“你這孩子太蠢,讓侯府蒙羞,我不得不打你……你可記恨我?”
“愛之深責之切,我豈敢怪曾祖母!”
薛老太太眼底神色意味不明,衝她伸出手,將薛又寧抱在懷裏。
“好孩子,你年紀到了,眼看著也該擇一門好親事出嫁。隻是以你現在的能力,嫁去夫家必定要受苦……”
“曾祖母,求你再給寧兒一次機會,寧兒一定不會再搞砸了!”
薛又寧抓著薛老太太的袖子,哀求道。
“也好,你母親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有你幫襯也好輕鬆些。你這次要仔細地學你母親平日掌家的手段,要記到心裏去。”
“多謝曾祖母!”
峰回路轉,薛又寧跪在踏跺上給薛老太太磕了幾個響頭。
薛老太太滿眼慈祥地牽起她。
“明日你就搬回你母親院裏去,我叫兩個媽媽跟去伺候你。你一人有什麽不會的,也可以問她們。”
薛又寧笑容斂了斂,看著薛老太太的眼睛,心裏明白了些什麽。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飲綠軒
毓秀捏著那十萬兩銀票發愁。
她一邊給謝見微倒茶,一邊說道:
“夫人,老太太給的這十萬兩,要怎麽處置?”
謝見微:“留下兩萬兩,剩下的銀子……你去找些門路,囤一些炭火、棉被……還有糧食。”
毓秀好奇不已,“好端端的囤那些做什麽?”
“你先去安排,有備無患。”
毓秀點點頭,又無奈地說:
“可是這樣,很快府上的賬就又要出現新的窟窿。老太太那邊這不許賣,那也不許賣,那夫人豈不是又要自己掏腰包懟……”
“這你放心。”
謝見微喝了口茶,淡然道:“會有接班的人來的。”
翌日,薛又寧就帶著大包小包,搬回了飲綠軒的西上房。
謝見微坐在炕上,透過支摘窗看著那邊忙裏忙外,笑著看向毓秀。
“喏,人這不就來了。”
安頓好以後,薛又寧馬上帶人來請安。
“給母親請安。”
“見過少夫人。”
謝見微抬手示意毓秀搬凳子來,看著兩個老媽媽:
“你們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吧?”
“是,老夫人命老奴兩個來伺候寧姐兒的,說以後就住在少夫人這邊了。”
兩個老媽媽慈眉善目的,看著老實本分。
謝見微但笑不語。
借薛又寧送來飲綠軒的人,到底是伺候薛又寧的,還是來監視她的,她能不清楚麽?
謝見微和善地說道:“等會兒去問毓秀領飲綠軒的牌子吧。”
兩個老媽媽鞠躬謝恩退下了。
謝見微看著薛又寧問道:“你這會兒搬回來,老太太的身子誰照顧?”
“寧兒犯了錯,不敢再留在曾祖母麵前礙眼。”
薛又寧抹了抹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謝見微。
“曾祖母說,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要我跟著母親看賬。”
“那正好,這賬本你看看,看出了什麽都告訴我。”
謝見微把麵前的賬本推了過去,讓毓秀沏了壺茶。
半個時辰後,薛又寧才抬起頭。
謝見微推了茶杯過去,問道:“如何?”
薛又寧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這賬目記的是,府上上月的開銷。一共支出是四百三十七兩。”
“除去米麵柴油下人的工錢,每月還要修繕各處,各院支錢買冬衣,姐們兒買飾品頭麵,哥兒買筆墨紙硯。並府上丫鬟小廝的賞錢,逍園花匠、培木的月銀,買花買樹養魚的錢……”
薛又寧侃侃而談,等她說完,謝見微遞了張紙過去,道:
“老太太說府上燕窩補品不能斷。現在互市燕窩價錢瘋漲,這是現在按月采定,每月要支出的錢銀。還有爺們兒的人參肉桂鹿茸銀子,一應在這兒。”
薛又寧接了來看,心驚肉跳。
“怪不得母親說,府上入不敷出。”
“依你之見,可有什麽不縮減用度,也能省錢的法子?”
謝見微道:“這便當做你的第一課,你想幾個切實可用的節流方法,明日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