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蟾直覺認為這件事不簡單,方才一番折騰,還把寺院裏不少人給引了出來。
薛蟾緩和了聲音對謝見微服軟:
“晏晏,不如先把她押起來,這件事咱們回府再查個明白。”
“今夜若不查清,恐怕明日她就再張不開口了。”
謝見微的語氣將翠竹嚇得幾欲昏死過去。
薛又寧手指緊攥,戳的掌心生疼。
她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事情和她預料的完全相反,她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入了謝見微的套。
恐怕謝見微一早就知道了,她那日在她屋外,聽見了公西玉月月給她發信的事。
謝見微故作不知,又讓毓秀去燒信,引導她以為證據被毀了。
薛又寧才安心偽造了那些情信,做了今天的這個局!
若是翠竹將她供出來。
她將什麽都完了!
毓秀狠狠給了翠竹幾巴掌,惡狠狠威脅:“你說是不說!”
謝見微淡淡道:“若是說不出口就算了。這張嘴巴既然講不出實話,以後就再別開口。”
毓秀作勢要拿刀子。
翠竹嚇得捂著肚子,掙紮著跪正,大哭道:
“夫人饒命啊!奴婢說!這些事全都是陳姨娘叫奴婢做的,都是陳姨娘指使的!”
陳氏身軀一震,院內眾人的目光紛紛往她看來。
陳氏嚇得忙往薛又寧看去,一句:二姑娘救我!險些脫口而出!
薛又寧躲在人後,長舒了一口氣。
好險,幸好她還留了一手,找了陳氏擋槍!
謝見微:“當真是她指使?”
“就是陳姨娘!這個,這個就是陳姨娘送給奴婢的,她說隻要奴婢按照吩咐的說,以後便把奴婢調到她院子裏,吃香喝辣!”
翠竹從懷裏取出一個玉釵,顫顫巍巍遞了過去。
薛蟾搶來一看,正是他曾送給陳氏的東西!
他猛地想起,說看到有個男人往謝見微院裏來的,也是陳氏的侍女!
“好啊!原來是你!”
“二爺——”
陳姨娘捂著肚子哭跪在地。
她正想供出薛又寧,薛又寧從人群裏往她撲來,狠狠推了她一把。
“陳姨娘!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種事陷害母親!”
薛又寧掐著大腿,擠出眼淚嚎啕大哭。
她衝謝見微道:“母親,寧兒對不住你。寧兒那日在屋外,聽到您曾和家中掌櫃時常書信往來,後又叫毓秀燒信,心裏覺得奇怪,那日去看陳姨娘,我就順嘴告訴了她。本來這件事我已經忘了,沒想到今日發生這些!”
“我並不知陳氏害你,我還以為……還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寧兒錯了,寧兒該死!您打寧兒吧!”
不等謝見微動手,薛又寧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打的自己鼻青臉腫才收手。
薛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快!快拉住她!傻孩子!你本也是無心的,是讓有心人聽去才鬧出這些事,你母親不會怪你的,快收手吧!打壞了日後府上的事誰來料理啊!”
薛又寧哭倒在薛老太太懷裏。
這時,陳姨娘的侍女哭著喊道:
“不好了!姨娘身下見紅了!”
薛老太太大聲吩咐:“還不快把人扶進屋裏!趕緊找郎中來!先保孩子!!”
侯府的人急匆匆把陳姨娘抬走了。
毓秀阻攔無果,氣得跳腳。
薛蟾愧於麵對謝見微,在薛老太太的眼神暗示下,才硬著頭皮來到她身邊。
“晏晏,我錯了,你消消氣。我是太在乎你,才會被陳氏的把戲迷了眼睛……我……”
啪——
謝見微一巴掌打斷了薛蟾的長篇大論。
在場眾人紛紛一怔。
孫氏險些尖叫出聲,幸好是先被薛老太太抬手按住了肩。
薛蟾也被打蒙了。
長這麽大,他還從未挨過女人的巴掌。
一股惱恨和羞恥湧上心頭,薛蟾漲紅了臉,手指攥的骨節泛白,才忍住了想還擊的心情。
咬著牙說:“……你打也打了,可消氣了?”
“跪下。”
謝見微淡淡一句話,薛蟾臉色大變。
孫氏實在忍不住。
怒道:“謝見微!你可不要太過分!”
“跪下賠罪,是他薛蟾自己答應了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謝見微平靜的看著薛蟾,絲毫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薛蟾明白,今日這一跪若免了,事情就沒法了結了。
他喉結滾動,做了好一陣子的心理建設,微微屈下了膝。
今日之事是他理虧,他咒罵謝見微的那些話,若是傳進謝家耳朵裏。
薛蟾不敢想象會是怎麽個結果。
眾目睽睽之下,薛蟾雙膝跪地,埋著頭從牙縫擠出一句:
“夫人……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孫氏一股氣湧上心頭,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事情折騰結束,已經快三更天了。
陳姨娘的胎,多虧郎中趕來的及時,已經保住了。
隻是她剛醒,就有人來傳了話。
“二爺吩咐,從即日起,陳姨娘你,不得再出梨香院半步。一應吃食衣用皆有人每日按時給您送來,直到您生產以前,不得再見季哥兒,季哥兒搬去飲綠軒由少夫人管教。”
陳姨娘躺在**,眼淚濕了半邊枕頭。
“我要見二爺……我要見二爺……”
“二爺可沒空見您,您先保住您肚子裏的孩子吧。若是孩子被您折騰掉了,您可沒有好下場。”
傳信的奴婢翻了個白眼。
陳姨娘:“秋萍呢?我身邊的丫鬟呢?”
“秋萍和您狼狽為奸,假傳消息,已經被打了板子驅到莊子上去了。”
陳姨娘哭的不能自已。
夜深了,腳步聲從廊下傳來。
有人推門而入,陳姨娘一看,紅了眼睛。
“你還敢來!”
薛又寧歎息了一聲。
“姨娘,你先保重身子,隻要你肚子裏的孩子還活著,你就有重新複寵的那一天。”
“都是你……若不是你……我豈會落到這個下場!”
陳姨娘掙紮著爬起來。
“我要告訴二爺,一切都是你指使我!”
“姨娘可想明白了,沒有我,還有誰能幫姨娘保住你的兩個孩子!”
此話一出,陳姨娘啞了嗓子。
薛又寧道:“我今日也是無奈之舉。推您那一下隻是想用您肚子裏的孩子,讓您躲過更大的懲罰。現在隻要您老老實實的待產,以後自然還有辦法東山再起。”
陳姨娘無聲落淚。
她已經上了薛又寧的賊船,如今也隻能是任她擺布。
薛又寧安撫住陳姨娘,確認她不會再胡亂說話,才起身離開了陳姨娘的住處。
她小心的帶上兜帽,燈籠也不敢提,借著月色走上小路。
甫一抬頭,一個人影出現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