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您若沒證據,我們還有冤屈要和少夫人訴呢!二姑娘,我們的薑茶點心份例都到哪裏去了?可是都進了您老的腰包?”

薛又寧麵上一白,“你胡說什麽!”

“不是您還能有誰啊!夏婆子可是伺候您的!那老賤人忽然得了那麽多銀子,還能在府上開盤口,用的都是我們的辛苦錢!”

“呸!活該被貴人發現,前兒已經被少夫人賣走了,真是痛快!”

“二姑娘,您那些人,如今是賣的賣趕的趕,已經不剩幾個了,您再差使她們給您辦事呀!我們倒要看看,您要攬進多少財進口袋才能吃得飽!”

“呸!黑心肝的東西!”

幾個婆子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薛又寧反駁的空隙。

說完便狠狠啐了一口,挺著胸脯離開了。

薛又寧被欺負的泣不成聲,爬起來後便埋頭跑回飲綠軒裏,一頭栽進房內不出來了。

直到幾個時辰後,毓秀敲響了她的房門。

“二姑娘,夫人有事叫您。”

薛又寧眼睛腫成了核桃,聽了這話嗖的抬起頭。

母親尋她,是不是問上午的事?!

母親還是記掛著她的,母親要給她報仇!

薛又寧大喜過望,隨便抹了眼淚便開了門。

她迫不及待跑進謝見微房裏,誰知一抬眼便和滿臉心虛的薛季對上了視線。

薛季的奶嬤嬤跪在地上,雙肩簌簌的抖動。

薛又寧臉上笑意頓失,腳上發軟讓她寸步難行。

毓秀從後頭推了她一下,大聲說:

“夫人,寧姐兒來了。”

薛又寧摔坐在地上,“母、母親……”

謝見微慢悠悠抬起頭,語氣寡淡:

“你來了。既然來了,便聽聽吧。”

她瞥了眼薛季的李奶嬤,“把你方才說的,再說一遍給二姑娘聽。”

“是……季哥兒不吃飯,是之前二姑娘來看他時,偷偷和他說,隻要他每天少吃一些,把自己餓瘦,到時再去老太太和太太麵前告狀,說夫人記恨陳姨娘,故意克扣他的飯食,這樣就能把陳姨娘放出來。”

薛季用力點頭,“二姐就是這麽和我說的!”

薛又寧嘴唇發抖,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謝見微這會兒才徐徐說起源頭。

“前幾日後廚告訴我說,飲綠軒後園子裏總有一股飯餿了的氣味。我讓人去挖,誰知挖出一堆剩飯剩菜。我讓人盯了兩日,這些飯菜全是李媽媽埋的。”

“我還以為季哥兒是犯了厭食的毛病,誰知道找他一來,聽說了這麽一樁故事。”

“寧姐兒,我是不是得慶幸,你放印子錢的事叫官府查到了,否則你若相安無事,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我虐待庶子,要遭千夫所指了吧?”

謝見微話鋒一轉,厲聲嗬斥:

“薛又寧,我有哪裏對不住你?你這樣害我!”

“母親……我不是……”

“別再喊我母親。自此你我之間,母女情分已無。”

“我已經決定了,從明日起,將你記到宋姨娘的名下,宋姨娘便是你的姨娘,若無必要,我不會再管你的事。”

“母親!不要啊母親!您別不要我——”

薛又寧如遭晴天霹靂。

她大哭著爬到謝見微腳邊,抓著她的衣擺哭求憐惜。

若真被記到宋姨娘名下,那她的路就徹底走絕了!

一來宋姨娘有一個兒子,哪裏會計較她的未來和死活,二來記到宋姨娘那裏,她就徹底失了從庶變嫡的機會!

其實這麽些年來,她一直養在謝見微膝下,府上都默認以後謝見微會認她做嫡女。

這才都給她幾分體麵。

如今她四處樹敵,去了宋姨娘那裏,還有什麽出路啊!

薛又寧往後爬了兩步,趴下身子一個勁地磕頭。

“母親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受了四姑姑的挑撥!才去放印子錢,去和季哥兒說那些昏話!我不敢求母親原諒,隻求母親留我在膝下,我終身侍奉母親也好!我已經認定夫人就是我親娘,我豈敢再認她人為母啊!”

謝見微眉頭都沒動一下。

“你的孝心,留著侍奉宋姨娘吧。”

“母親,求求你開恩,別不要我……”

薛又寧看她麵容冷硬,索性一狠心。

“寧兒此生隻認您一人為母!”

說罷,爬起來狠狠往一旁多寶閣上的尖角撞了過去!

毓秀一直盯著,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她。

謝見微冷聲說道:“你若不想跟宋姨娘,那就去鄭姨娘那裏。”

鄭氏是無子嗣,但長相平平,早已失寵多年,哪裏比得上有生育的宋姨娘身邊。

薛又寧求死不成,也看出了謝見微的決心。

她默默垂淚,哭得不能自已。

正在這時,宋姨娘掀起擋簾走了進來。

感覺屋內氣氛凝滯,宋姨娘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地欠身見禮。

“妾身給少夫人請安。夫人可是有事?若不然妾身去外頭等一會兒再……”

“不必了,你先坐罷。”

宋姨娘硬著頭皮坐下,卻是如坐針氈。

好在謝見微沒有囉嗦,上來便道:

“二姑娘年紀不輕了,該許個人家,可她記在一個死了的妾室名下,尋起人來不方便,我讓她選一個合眼緣的妾室,她便選中了你,以後就讓她記在你那裏,充作你的女兒。”

這突如其來的便宜女兒,讓宋姨娘呆怔了許久。

她訥訥看了看薛又寧,又看看謝見微,試探道:

“可是妾身並未養過姑娘,怕對二姑娘照顧不周……”

“也不需你操多少的心,她已經大了。嫁人時你多張羅張羅就是,其餘一應還是由侯府安排。”

宋姨娘:“那妾身就聽夫人的吧……”

“那好,今日她就搬去你那裏。如此一來,誠哥兒也得盡快搬出來。否則姐弟倆住在一處,總是多口舌。”

“什麽!”

宋姨娘頓時慌了,“夫人,可否不讓誠哥兒搬走?叫寧姐兒住西院,他住東院,整日裏也見不著啊!”

“見不見得著是你一句話能定的麽?再者誠哥兒也到年紀了,該搬走了。你難不成還想拘他一輩子?”

宋姨娘紅了眼,心裏有千萬般不舍。

但並沒有再求,她知道謝見微是不會同意的。

謝見微的人辦事效率相當高,還未入夜,薛誠佑的行李就給搬去了前院。

宋姨娘哭了一下午,剛好些,下人就進來稟道:

“姨娘,二姑娘來了。”

宋姨娘看見薛又寧,心裏的火蹭得冒了起來。

都是她!若不是她一定要認自己,她的誠哥兒就不會這麽急著搬走了!

宋姨娘殺氣騰騰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