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微等人尋了位子坐下,沒多久薛盼盼便被帶來了。

她哭著跪在地上,“父親!我是被冤枉的啊!是康親王世子莫名輕薄於我!還想將我淹死在池塘裏,盼盼險些就見不到爹娘哥哥了!父親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薛蟾冷冷盯著她:“當真不是你得知康親王寵愛世子,有意上前攀附?”

“父親!就算姑姑抱了這心思,她從未見過世子,又如何去攀附!”

薛賢齊趕忙站起來給薛盼盼說話。

孫氏刻薄道:“保不齊是她半路和世子撞見,故意賣弄**,惹得世子誤會,才鬧出這諸多的事端來!”

幾人在抱廈吵了快半個時辰,也沒吵出個結果來。

謝見微聽得昏昏欲睡,背過頭暗暗打了個哈欠。

這時,廣陽侯在上首對她道:“見微,四丫頭這件事,你去和康親王府談,我相信你能解決得好。”

謝見微斂了斂眸,不冷不熱地應了下來。

翌日一清早,下人便來稟道,康親王妃來了。

謝見微身為長媳也是如今當家的主母,親自來到抱廈裏迎接。

她讓下人奉茶上來,淡淡道:“王妃先飲口茶暖身。”

康親王妃拂開遞茶的侍女,傲慢道:“沒必要的客套就免了吧!本妃今日來,是要見那小婊子,她人呢?”

“王妃,那是侯府的四姑娘,閨名叫盼盼。”

“她連勾引人的事都做了,我這稱呼哪一點冤枉了她。”

“孰是孰非還沒有定論,不是嗎?”

謝見微徐徐道:“我聽說昨晚做人證的那個宮女,在慎刑司自盡了,王妃可聽說了?”

康親王妃臉色稍有變動,氣勢也沒有方才那樣充足。

謝見微:“她若是說的句句屬實,何必要走上絕路呢?她到底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才自盡,還是別人為了不讓她改口而殺了她……王妃更相信哪一種說法?”

康親王妃看著謝見微的眼睛,心裏竟然發虛了!

她好歹也是做了幾十年王妃的人了,如今竟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毛丫頭看怕了!

康親王妃:“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暗指本妃為了汙蔑你家的小婊子,殺了那個宮女!哼!你以為你們家的姑娘是什麽搶手貨,值得本妃和康王府廢這麽大波周折!”

“侯府自然更願意相信,這一切隻是一場誤會。就是不知康王府是不是也這樣想。”

謝見微笑容得體,纖穠合度的身形,讓她看著沒有半點攻擊力。

但說出來的話卻總能直中要害。

康親王妃木著臉坐了半晌,捏著桌子一角站起身,一言不發奪門而出。

謝見微在抱廈裏等了片刻。

毓秀回來說:“夫人,王府的人已經都走光了。夫人好厲害,竟然三言兩語就把康親王妃都打發了!”

要知道,那可是個潑辣無賴不好招惹的主。

下午的時候,廣陽侯特意來了一趟飲綠軒,大誇特誇了謝見微。

康親王妃上門興師問罪,自己反而灰溜溜地走了,那便說明他們心虛了,這件事興許還能和平解決。

廣陽侯拍拍桌案,眉眼間的鬱氣一掃而空。

謝見微笑道:“如若康王府真不追究,父親想如何安置四姑娘?”

“……王府不追究,宮裏的事應該也能瞞住,左右她不想嫁人,一輩子待在府上又何妨。”

廣陽侯打發了謝見微,尋了個借口走了。

毓秀上前收拾茶碗,忍不住好奇,低聲問:

“夫人,王府真能不追究?”

謝見微諷刺地笑了,“一個又蠢又毒的傻子丟了喜歡的‘玩具’,你覺得他會放手嗎?”

“不、不會?”

“他是寧可毀了這個‘玩具’,也不會鬆開她。”

毓秀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真如此,那薛盼盼這回可是掉進坑裏了啊!

謝見微早就預料到了這點。

她為何要幫薛盼盼,她回來為的就是送薛盼盼下地獄。

康親王府就是這個地獄。

康親王妃對她的所有怨恨,都會轉嫁到薛盼盼的身上。

她真是要好好感謝傅意歡,如此推波助瀾,實在是不能再好了。

……

康親王府

“我要我的媳婦兒!你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把她還給我!”

“世子!世子可不能砸啊!那可是皇上禦賜的——”

啪——

“我的媳婦兒呢?是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我要殺了你們!”

康親王妃剛回到王府,就聽見裏麵一陣雞飛狗跳。

傅軒拿著劍追著院子裏的人亂砍,有好幾個侍衛被誤傷,驚恐地閃躲。

“軒兒!軒兒你快把劍放下!別傷著自己!”

康親王妃嚇壞了,找來不少侍衛想奪下傅軒手裏的劍。

但侍衛怕誤傷傅軒,總有顧慮,而傅軒人傻力氣大,幾個侍衛剛上前便被砍傷了。

康親王妃忙吩咐身邊的媽媽:

“快去,去把軒兒在康州最喜歡的那個妾帶來!”

媽媽很快便把人帶了過來。

那妾室臉色煞白,眼神空洞,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康親王妃便把她給傅軒推了過去,口中喊道:

“軒兒!你別生氣,娘把你媳婦兒給你帶來了!”

傅軒果然不再瞎劈亂砍,隻是他剛把人抱住,就變了臉色。

“你不是我媳婦,你不好玩了!”

那妾室被一刀割破喉嚨之前,還沒清醒過來。

院子裏滿地是血,傅軒終於回歸了一些神智,看著康親王妃傻傻地叫了聲娘。

康親王妃臉色有些白,但見怪不怪地吩咐人拖走屍體。

她走上前說:“軒兒,你乖,你喜歡誰,喜歡哪個姑娘,哪個玩具,娘都給你弄過來。你別生氣,這裏是京都,娘怕護不住你,又讓你被那歹人給害了!娘可隻有你了!”

“娘,我要、盼盼,要、媳婦……”

傅軒沒傻以前,就是個喜歡強逼民女的人渣,傻了以後更是變本加厲。

薛盼盼若不反抗他,其實他反倒會更快失去興趣。

康親王妃忍不住頭疼,“那個小婊子有什麽好,娘給你找個更好的,就別要她了……”

這一句話點了火,傅軒又是一通大鬧天宮。

康親王妃安撫好他回到廂房,天都已經黑了。

康親王下朝後來到她的住處,問起今日去侯府的事,王妃一一說了。

康王冷冷道:“這個廣陽侯府,膽子不小,竟敢威脅本王!”

謝見微一個婦人懂什麽,她無非是照著長輩的指示辦事。

王妃:“軒兒一定要那薛盼盼,侯府不想鬆手,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待嫁多年的老姑娘,我軒兒康王世子還配不上她不成!真要軒兒娶了她,本王反倒覺得虧了軒兒!”

話雖這樣講,但傅軒的情況,二人都知道,已經很難再找到比薛盼盼身世更好的正妻了。

夫妻倆對視了眼,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幾日後,薛盼盼總算有勇氣邁出院門,在前院廊下等薛蟾下值回府。

隻是等著等著,忽然覺得四周總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幾個丫鬟湊在一起嚼舌根。

薛盼盼走上前喝道:“大白天的不幹活,說什麽閑話!”

“四姑娘饒命!奴婢們也是聽說,不是故意敗壞您的名聲!請您開恩!”

薛盼盼臉色一白:“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

“這幾日京中瘋傳,說、您和康親王世子在歲末宮宴時,在千鯉池偷、偷歡……後來雙雙掉進池子裏。世子殿下救您上來時,您還衣衫不整,麵若含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