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賢齊臉色當即變得鐵青。
陳姨娘幸災樂禍地笑著,對謝見微道:
“夫人您看,妾身沒說錯吧,齊哥兒表現的對四姑娘再冷漠,終究是忍不住來幫她的。隻是妾身好奇,齊哥兒幫四姑娘的時候,可有想過夫人的一雙兒女慘死在她手底下?她隻是挨凍,夫人失去的可是親生骨肉!”
“四姑娘畢竟是他的親母,人之常情而已。”
謝見微眉頭都沒皺動過一下,從頭至尾都很平靜。
薛賢齊的心卻掉到了穀底。
但凡謝見微對他還有幾分母子感情,都該有些反應。
這個女人的心就是塊臭石頭,根本捂不熱!
薛賢齊咬得腮幫子生疼,薛盼盼被氣得發瘋。
她指著陳姨娘罵道:“你是故意的!是你故意把我的求救信送出去,為的就是想離間二嫂和齊哥兒的感情對不對!”
陳姨娘:“四姑娘可別往妾身頭上扣帽子。而且夫人對齊哥兒能是什麽感情,不過是舅甥之情而已。尚不及我的季哥兒來的親厚,我何至於折騰。”
陳姨娘仗著腹中男嬰說話簡直毫無顧忌。
氣得薛盼盼吐血,還不知道該如何罵回去。
謝見微懶得再聽,瞥了眼薛賢齊道:“看好了你娘,早些回去讀書。”
便轉身離開了祠堂。
陳姨娘緊跟著揚長而去,薛盼盼哭著抓住薛賢齊的下擺,“齊哥兒,娘對不起你,娘不知道這是個計啊。”
薛賢齊懶得說她什麽,總之自始至終,薛盼盼就不曾幫過他什麽忙。
還害得他如今進退維穀,處境尷尬。
薛賢齊閉了閉眼睛,嗓音低沉,“姑姑,你安分待嫁吧,以後也不必再傳信給我,我不會再來了。”
薛盼盼心中鈍痛,卻什麽也沒說,目送他離開了祠堂。
她現在唯有撒手,讓薛賢齊穩住謝見微,往後他有了前途,自己才能脫身!
……
老太太的壽辰一日日逼近,薛盼盼在祠堂的日子好過了些許。
雖然仍是每日飽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但為了能和康親王府交差,謝見微還是派了人來給她醫治了臉上和手上的凍瘡。
壽辰前一日晚上,謝見微將闔府上下全都檢查了一遍。
回到飲綠軒後,管事將明天輪班換班的人員花名冊,交到了謝見微手裏。
從薛又寧一事後,侯府裁去了一大批的人,新來的都是謝見微買進來的人。
人手不如以前充足。
謝見微翻了花名冊,淡淡說道:“明日來府賀壽的賓客眾多,幾個門廊,前後門,上值的人都不能鬆懈,以防出現差錯。西南角這裏人員不夠……從北院這邊調人手過去。”
“若是調過去,北院便有一班的空檔了。”
“北院那裏本就沒什麽園子,隻一個祠堂,自然有婆子看守,出不了大事。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謝見微將花名冊丟了回去,管事點頭哈腰退了出去。
謝見微離開暖閣,回到裏間,從床頭暗匣裏取出了一捆香。
翌日一早,侯府上下人等緊趕慢趕地安排迎客備宴。
廣陽侯府正門大開,放了好幾掛鞭慶賀,下人沿路給看熱鬧的百姓和孩子撒糖果銅錢。
不多晌前來赴宴的賓客也陸續到了。
薛老太太穿著大紅色的壽星袍,拄著拐在正門口迎接賓客。
她雖沒有誥命,可府上子嗣都挺爭氣,前來賀壽的人也樂意給她道賀鞠躬,送上自備的薄禮。
客人一個個往宅子裏引,正這時,一輛馬車停靠在宅子前的巷道上。
賓客紛紛看去,有人低聲驚呼:“好像是銅輦,太子竟然也來給廣陽侯府的老太太祝壽?”
廣陽侯薛瑁也認出了太子的銅輦,攙著薛老太太飛快走下石階迎上前。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侯府前瞬間拜了一片,謝見微驚訝的同時心生古怪。
太子往年從不來廣陽侯府賀壽,為何今年突然來了。
太子來了,那小魚兒和淵哥兒……?
坐在車前的太監跳下馬車,從後頭搬來凳子,殷勤地撩開車簾。
謝見微抬眼看去,淵哥兒穿著老成,小臉努力板著,正搭著太監的胳膊緩緩走下馬車。
小魚兒今日穿得也很正式,他努力裝嚴肅的樣子可愛得緊,奶裏奶氣地說道:
“你們都起來吧!父王還有政務要處理,要等一會兒才能來。”
“謝太孫!”
眾賓客紛紛站直身子,淵哥兒示意身邊的太監,把賀禮交到薛老太太的手上。
並道:“祝賀老夫人大壽,願您鬆鶴長春,永享天倫。”
薛老太太受寵若驚,連連彎腰,“多謝太孫多謝太孫!快來人,領二位太孫殿下到園子裏歇息。”
小魚兒眼珠咕嚕嚕轉,指著被推出來的人搖了搖手指。
“本殿下不要他,本殿下想選個合眼緣的,能帶我和哥哥在府上轉轉的……”
他在薛家人裏看了一圈,大步走到謝見微麵前,仰著下巴奶聲聲道:
“就你吧!”
“……那就請殿下隨我來吧。”
謝見微笑容不改,鎮定自若地和宮內太監,領著小魚兒淵哥兒進了府。
薛蟾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招來一個下人耳語了兩句,下人點點頭,追著謝見微離開。
謝見微領著兩小隻到了休息的地方,淵哥兒便找了個借口打發了太監。
等屋外頭都沒了人,二人才卸下架子,一齊撲到了謝見微懷裏。
“娘親!好久不見啦,你有沒有想我們呀?小魚兒超級想娘親的!”
謝見微抱著二人安撫了片刻,問道:“你們怎麽會突然來祝壽呢?”
她記得侯府並未給太子發過請柬。
淵哥兒道:“夫子告假說要給薛家的老夫人過壽,我記得薛家就是娘親家裏,所以和父王商量了過來的。”
“我們想看看娘親的家是什麽樣子的,娘親過得好不好。”
謝見微莞爾,正想回答,院外傳來聲響。
方才的太監回來稟道:“殿下,侯府的大太太帶著府上幾個小少爺,來給殿下請安。”
謝見微遠遠望去,嘴角慢慢下壓。
淵哥兒調整了表情,頷首道:“請進來吧。”
孫氏和三太太領著兩個男孩兒走進屋內。
欠身作揖:“臣婦見過兩位太孫殿下。”
“見過太孫殿下,見過母親。”
薛季戰戰兢兢地請安,那邊坐著的兄弟倆聞言都挺直了背。
小魚兒捏著手裏的橘子,眯著眼看著薛季。
“你就是……薛夫人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