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委屈
宴會當晚的小插曲雖然已經過去，但是這件事情似乎還沒結束。
顏歆第二天便把這事大肆渲染，告訴她那些“擁護者”，相互傳播，很快整個王府都知曉。
楚筱菱和她同一天進門，一個是深得老王妃喜愛的正妃，一個是深得王爺寵愛的側妃，明眼人都知誰才是真正的得寵主兒，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流雲洛祺那些侍妾，早就向顏歆諂媚討好，顏歆自然也樂在其中，還挑選幾個當成自己的心腹，必要時為自己服務，這次宴會上的小插曲正是借用她們的口發布出去。
流言也傳到了楚筱菱耳中，不過她並沒在意，隻希望時間會把它平息。
這日，她像往常那樣，在琴兒的陪伴下沿著王府到處閑逛，經過一八角亭時，發現顏歆和其他侍妾圍在一起，有說有笑，以免惹來麻煩，她決定繞路走。
眼尖的顏歆卻已注意到她，嗲著嗓音，虛情假意地打著招呼：“我說姐姐呀，你怎麽見到我們就走！”
其他女人仗著顏歆在，也大膽附和，顏歆其中一個心腹林菲菲趁機做出譏諷：“姐姐過來坐坐吧，順便教導我們怎樣把豆腐弄得又滑又嫩，讓顧客們流連忘返！”顧客二字，她特意說得很曖昧。
楚筱菱麵色陡然大變，終還是忍住，打算不理她們。
顏歆明顯不放過她，已在眾人擁簇之下來到楚筱菱麵前，假意行禮之際，林菲菲卻出聲提醒：“哎呀歆姐姐，王爺交代過您不用向她行禮！您怎麽忘了？”
顏歆唇角一揚，一邊站直身子，一邊對那心腹投去一個欣賞和滿意的眼神。
忽然，另一心腹開始把話題扯那次的宴會上，語氣帶著擔憂，“宴會當晚那麽多人在場，可見王爺多難堪啊！”
“何止難堪，聽說氣得臉都綠了！你想想，堂堂一個王府正妃，竟然是這種出身！”
“如果是我，早該躲在自己庭院，而非出來獻醜，還給王爺和王府丟臉！”
“不，應該是自動消失！不過呢，有些人窮怕了，如今難得踩了狗屎運嫁進來，無論如何也會霸著不走，才不管丟不丟王府的臉呢！”
“那是，畢竟在這什麽也不用就有飯吃，比起以前出賣色相、玉臂千人枕是好多了！”
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離譜、放肆和不堪入耳，楚菱滿腔怒火，俏臉含怒，恨不得出聲反駁她們。
年紀尚小的琴兒，沒考慮到那麽多，她隻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楚筱菱被這些可惡的女人辱罵和欺負，於是首先衝動地吼出：“你們嘴巴放幹淨點，再胡說八道小心嘴巴會變爛變臭！”
“放肆！！”伴隨一聲叱喝和幾下尖銳的巴掌聲，琴兒臉上立刻呈現幾道醒目鮮紅的五爪印。
“一個低賤的奴婢竟敢如此放肆，再給我打！”顏歆總算做聲，她等的就是這樣！
林菲菲凶煞著臉，繼續揚起手臂，唰唰又是給了琴兒兩巴掌。
看著琴兒那慘不忍睹的小臉，楚筱菱再也無法忍受，想也不想便揚起手臂，準備反擊過去。
不料，手剛舉起就被另一隻大手牢牢握住，使她動彈不得。
是他！！隻見他俊顏深沉，陰霾地瞪著她。
“參見王爺！”其他人紛紛行禮。
楚筱菱卻輕微怒吼，“放開我！”
“都進王府這麽久了還是學不會規矩，真是笨得可以！”流雲洛祺連嗓音也是沒帶絲毫感情，放開了她的手。
假如是以往，楚筱菱會忍聲吞氣，可今天，她選擇辯駁：“是她們惹事在先，論頭銜級別她們是以下犯上，她們還可惡到打琴兒，難道我不該還手嗎？”
“以下犯上？你這是仗著正妃頭銜來教訓她們？”流雲洛祺斂起星眸。
什麽教訓啊，保護自己和朋友也算教訓嗎？真是瞎了眼的混賬男人！！為了他的顏歆，顛倒是非黑白！！楚筱菱貝齒輕咬著，對他發出怨恨忿然的神色。
流雲洛祺眼中快速閃過一股異樣，片刻後，再度發話：“回去凝翠閣，好好反省！”
反省？自己有什麽要反省的？為什麽不是叫顏歆回去反省？楚筱菱遞給他最後一個憤憤然的瞪視，隨即轉身，帶琴兒離去。
走得太快的她，以致沒有聽到流雲洛祺和顏歆接下來的對話。
“粗俗低賤就是粗俗低賤，竟敢當麵頂撞王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計較？”
“我……”
“你也回去！還有你們，通通退下！！”
……
離開八角亭後，楚筱菱並不回去凝翠閣，而是抵達後花園，抵達這個幽靜的、對她沒有傷害、且能給她帶來平靜和淡定的地方！
“筱菱姐，對不起，讓你挨罵了！”琴兒後悔萬分，怯怯地道。
楚筱菱定一定神，望著她那紅腫的臉龐，心疼不已，“不關你的事，她們是想對付我，把你牽連了，我才要向你道歉呢！對了，你先回去，搽搽傷痕。”
“我沒事的，現在……已經不疼了！”
楚筱菱知道她在強忍，不由更加心酸，“別硬撐了，回去吧，順便吩咐她們給我弄午膳。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呃，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你再留一會吧！”琴兒知道楚筱菱喜歡這塊地方，也知道隻有這個地方才能消除楚筱菱的悲愁和哀傷。
目送琴兒離開後，楚筱菱緩緩走入桃花叢中。
四月份了，有些花朵開始凋零，看著逐漸光禿的桃樹，她心頭多了一份惆悵和傷感。前些日子，桃花還競相爭豔，灼灼盛開，現在卻都暗淡無光，落到地麵慢慢變成片片枯瓣。
那自己呢？自己才18歲，正是花樣年華，難道就這樣窩在王府，過著無欲無求的生活，直到終老？不過也罷，這世上大概每個男子都像流雲洛祺那樣，恐怕再也沒人值得自己去愛，相伴相隨。
一聲長歎，她伸手摘下一根樹葉，放到嘴邊。淡淡的曲調，充滿哀怨委屈、傷感憂愁、還有茫然和彷徨。
還以為，隻要自己規規矩矩不去犯人，便能得到安寧。孰料人家還是不放過自己。
還以為，自己能夠為了家人、為了老王妃而隱忍下去。孰料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程度。
一曲終畢，她發覺嘴角傳來一股鹹鹹的味道，原來，她哭了！
不遠處，悄然佇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炯炯星眸幽光閃爍，迸發出各種複雜難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