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第二日,他們流放一行人在官道上走了整整一日,一切都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

而且官道上的路是經過官府撥款專程修的,路途坦**平穩,犯相比起坑坑窪窪的山路,犯人們走起來也穩當許多,腳程倒是快了不少。

當天夜裏,他們走到半夜才歇息下來,阮禾按照慣例替大家熬製了補湯,舒舒服服地喝完了熱乎的湯,這才睡了下來。

一切都格外安全,犯人們走起路都輕快不少,大家都不由得放鬆了下來。

阮禾一直提著一口氣,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也擔心著,那黑衣人到底什麽時候會動手。

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稍稍一翻身,身側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溫熱的大手輕搭在了她的手上。

阮禾側過身去,周圍暗沉沉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她隻能在黑夜中睜開眼,憑著昏暗的月光,隱約瞧見對方的輪廓。

“怎麽還不睡?”低啞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下來,隻有與慕雲霄靠得相當近的阮禾聽了個清楚。

“我有不詳的預感。”阮禾微微合上眼來,困乏襲來,她卻是壓不住心底的擔憂來。

“沒事,睡吧,我會護住夫人的。”

溫和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隱隱約約傳來,莫名給人帶來了心安,阮禾不由得彎了彎唇,流露出了放鬆的神色來。

夜色昏沉,清涼的晚風吹來,她也漸漸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去。

第二日一早,他們照常上路,走在冗長安靜的官道上,周圍隻有風吹過的聲音,和犯人們走動間的輕微動靜。

“看那裏。”一道熟悉的嗓音從身側傳來,阮禾循著慕雲霄的話意望了過去,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大石碑上。

那大石碑上龍飛鳳舞地刻著幾個大字:青州。

這意味著,以那一塊大石碑為界,再往前走便是青州,也就是說,他們即將走出通州境內。

阮禾的眸光微閃,默契地與慕雲霄對視了一眼,兩人露出了如出一轍的凝重神情來。

在通州境內尚且還能安穩走著,到了通州和青州的交界處,那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這一處地方格外的僻靜,他們走了好幾個時辰,竟是連一輛路過的官府車馬都沒有見過。

阮禾垂下眼來,微微握緊了手,心裏頭直打鼓,她的預感很少出錯,用不了多久定然會有事情發生。

如今最讓他們感到焦灼的是,快馬加鞭前去青州尋求官府增援的王小二,至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若是沒有官府增援,對上早有準備的黑衣人,他們很難有勝算,尤其是他們這一隊裏這麽多人,能夠作戰的僅僅隻有那一群官差和慕雲霄夫婦兩人。

果然如他們兩人所料,剛一走進青州境內,周圍便是一陣風聲鶴唳,官道兩側濃密的草叢間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來。

相當輕微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來了!”作為一個練家子,慕雲霄的反應極快又相當靈敏,周圍的動靜隱約發生了一點變化,他立時察覺了過來,平靜的神色泛上冷意,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來。

正當那一群犯人們還一無所知的片刻功夫裏,四麵八方傳來一陣陣箭雨劃過的聲響!

一時之間!一陣哄亂的尖叫驚呼聲響了起來,犯人們立時露出驚恐的神色來,一個個慌亂逃竄、試圖躲避那漫天蓋過來的飛箭。

所幸官差們早有準備,立馬支起了一個偌大的鐵製盾牌,穩穩當當地將那些個箭雨擋了下來。

“躲起來!”李薑指揮著手下的官差將所有的犯人往後帶,退到安全的區域。

與此同時。

兩側的草叢中,飛快地竄出了一群蒙麵打扮的山賊,他們無一例外都提著大砍刀,神色凶狠冰冷地盯著這一群待宰的羔羊。

在他們冰冷的目光中,仿佛這一群人已經死在了鋒利的刀口下。

山賊們都大概有百來人,密密麻麻地將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似乎沒有打算放過任何的一個活口。

百來號凶狠的山賊,將他們僅僅幾十個官差殺盡,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這裏怎麽會有山賊!?”

“救命啊!我們不會死在這兒吧!”

犯人們看著那還在往下滲著鮮血的大刀,一個個心涼了半截,驚恐又慌張地往後退著,腳銬叮叮當當作響,他們生怕自己跑得慢,被這群山賊宰了個幹淨。

犯人的數量不少,他們慌亂之餘,那一群官差根本壓製不住。

瞧見有犯人試圖趁亂逃跑,老九揮了揮手上鋒利的長刀,咬牙切齒地冷聲威脅道:“老實點!死在他們刀口下,還是死在老子刀下,選一個。”

這一句恐嚇起了效果,那些犯人們一個個嚇得一動不動,也不敢在亂跑,畏畏縮縮地躲在了官差們的身後。

這山賊的數量實在是多,李薑領著手底下的官差上前拚殺,慕雲霄也握住了手裏頭的長匕首,跟上前去幫忙。

王小二過去尋求的援兵遲遲沒有回來,他們也隻咬牙上去硬抗,等待救援,反正決不能落在這一群人的手底。

所有的官差都上前幫忙,餘下的犯人們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前頭血腥而駭人的場麵,嚇得瞪大了眼。

身旁已經沒有官差監督著,又有幾個犯人提起了壞心思,驚慌之下打算轉身跑開。

他們還想活著!他們不想死!

“叮叮當當!”腳銬走動間發出了劇烈而清脆的聲響,所有的聲響夾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嘈雜。

在腳銬的限製下,犯人們很難走動,求生的欲念又逼迫他們慌張地往後跑去。

阮禾冷眼注視著前方的局勢,一側身,瞧見有幾個犯人試圖偷偷溜走,立時追上前去。

作為隊內唯一的醫師,阮禾的地位尤為獨特,自然是不需要專門帶著手銬腳鐐,輕而易舉地趕上前去。

她一抬手,亮出了手中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刀刃抵在那跑在最前頭那人的脖頸上,冷聲警告道:“再往後跑一步,我就抹了你的脖子。”